第12章 故人變
隨著復賽時間逼近,虞玥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
“小玥,沒事吧?”教室里正在謄抄筆記的黎莉看了一眼眉頭緊鎖的閨蜜。
虞玥把草稿紙揉成一團,往桌屜里一丟,悶悶地應了一聲:“沒。”
黎莉暫停了手上的活計,湊近了虞玥,小小地八卦了一下:
“是不是因為糜神?”
“當然不是。”虞玥有氣無力道。
最近糜辰不知道抽什么風,和創(chuàng)客中心的負責老師申請了機房,義務給高三參加信息學競賽的學生輔導訓練。
由于糜辰輔導過程中,非常喜歡親自批改虞玥的編程作業(yè),導致年級里他倆的緋聞甚囂塵上。
被煩得不行的虞玥跟旁人解釋了幾遍:“是我媽拜托的,我跟他沒關系!”
可惜毫無用處,最后她也佛了,對糜辰只剩下一個想法——
能不能離她媽媽遠一點?
不要以為她不知道,這家伙每天都以匯報自己學習情況為由,給虞蜜發(fā)消息。
只是,現(xiàn)在讓她困擾的并不是這件事。
黎莉看著好友郁悶的表情,歪了歪頭:“到底怎么了?”
“我”虞玥眉頭皺得死緊,“我媽最近被一個男的纏上了,天天來店里。”
黎莉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了好友家溫柔能干的大美人媽媽,又覺得再正常不過:“你媽媽那么好看,有追求者也不奇怪啊。”
“不是,這男的跟以前追我媽的那些叔叔都不一樣,”虞玥抿了抿唇,艱難道,“他好像跟我媽有點關系,還有我小時候的照片呢。
黎莉張了張口:“啊?”
“他還說媽媽這些年不找別人就是因為他。”
“我問了我媽的好朋友錦夏阿姨,她說,那人是我媽高中的男友。”虞玥咬唇,“而且他是單眼皮,我也是單眼皮。”
黎莉心底劃過一個悚然的猜測:“那他不會就是——你的——”
虞玥與她對視,眼底一片茫然,手指緊緊地攥成拳。
【父親。】
虞玥對幼年的記憶停留在六歲,在那之前,就像是濃濃的黑霧,什么都看不見。
她的身體仿佛帶有一種本能,無比畏懼那片黑霧。
虞蜜告訴她,那是因為六歲的時候她生了一場大病,忘掉了一切。
“媽媽,那我有爸爸嗎?”那時還年幼的虞玥縮在被窩里,怯生生地問著女人。
“有,只不過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女人抱著她,親她的額頭安慰道,“媽媽現(xiàn)在也找不到他了,抱歉啊小玥”
后來隨著歲數(shù)增加,虞玥越來越早熟,心中早已有了定論:
若這個“父親”還活著,那便是拋妻棄女,跟死了沒區(qū)別。
如果這個“父親”已逝,母親又不肯提,那自己更沒必要刺激她。
反正母女兩人在一起就夠了。
然而,這段時間頻頻出現(xiàn)在虞蜜身邊的那個男人,讓虞玥很糾結。
對方與自己長得并不像,可都有一對單眼皮,而且他還有自己六歲前的照片。
他看起來很有錢,長得清俊斯文,跟她說話時更是耐心溫和:
“小玥,我們本該是一家人。”
正當虞玥頭疼不已,和閨蜜討論著那個男人的情況時,旁邊忽然傳來了一陣窸窣聲。
虞玥敏感地抬起頭,定定地望了過去。
走進來的是抱著籃球、滿頭大汗的蔣鵬程。
“怎么是你?”虞玥緊張地瞪他一眼,“剛才沒偷聽吧?”
“偷聽什么?”蔣鵬程撓了撓后腦,“你倆在說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沒,”虞玥被噎了一下,“你才見不得人呢。”
“呃”蔣鵬程被懟習慣了,只是聳了聳肩,便開始東張西望,“對了,你們有看到辰哥嗎?他先我一步上樓的。”
虞玥和黎莉?qū)σ曇谎郏娂姄u頭。
“他沒回教室啊。”
蔣鵬程猶疑地往外看:“這樣嗎不會是去老陳的辦公室了吧?”
“鬼知道。”虞玥嘴上說著,心里卻有些煩躁。
糜辰剛才如果來過教室,該不會聽到她和黎莉的交談了吧?
不久后,虞玥的猜測便得到了驗證。
放學后的競賽輔導班。
糜辰?jīng)]來,取而代之的是負責創(chuàng)客中心的計算機老師。
“老師,糜神呢?”其他人都有些失望,他們都已經(jīng)習慣糜辰一針見血的講題方式。
計算機老師搖頭道:“不太清楚,他好像說今天有事。”
虞玥看向窗外,透明玻璃阻隔的天空,此刻仿佛籠罩著一層壓抑的灰霾。
微冷的深秋寒風吹拂而來,摻雜著些許涼意。
陽城酒家。
由于是工作日,客人很少,虞蜜一進門就看見熱情的服務員迎了過來。
“請問您有預約嗎?”
虞蜜看了眼手機里那人發(fā)的消息,輕聲道:“28號座。”
“好的,請跟我來。”服務員帶著她往里面走。
考慮到待會要見的人和要談的話題,虞蜜問了一句帶路的服務員:“是包廂嗎?”
“不是,但很安靜的。”服務員邊走邊熱情地介紹,“我們這一層都是獨立卡座,18號座位靠窗,周圍有綠植遮擋,請您放心。”
等來到座位,虞蜜先是聞到了熟悉的米粥香氣,混雜著海鮮的甜味,隨即便見到了挽著袖子、穿著白襯衫的孟庭楊,正拿著勺子緩緩攪拌石鍋里的粥。
他聽到動靜,抬起頭看向她,然后笑了:
“你來了。”
這一聲太溫柔,以至于虞蜜一瞬間就想起了十八歲的他。
那時他知道她愛喝粥,總是偷偷打包各種昂貴的粥品,用保溫盒裝到學校,在午餐時與她在食堂分食。
她不喜姜蒜,他便一點點挑出來,從來不讓她皺一下眉。
虞蜜朝他走了過去,看了一眼桌面,果然見到盤子里一大堆被單獨舀出的姜蒜。
“坐吧。”男人察覺到她視線,輕聲問道,“口味應該還沒變吧?”
語氣平淡,卻暗藏試探。
虞蜜皺了皺眉:“與你無關。”
聞言,孟庭楊扯了扯唇:“倒也不能這么說,與我還是有關的。”
“”
“我已經(jīng)習慣你的吃法,改不過來了。”男人盯著她,緩緩道。
“孟庭楊,我不是來陪你敘舊的。”虞蜜沒有落座,只是平靜地看著他,“我們之間早就沒關系了,不必假惺惺地緬懷過去。”
男人不緊不慢地把手里的粥推開,淡笑:“我也不想緬懷過去,虞蜜,我們年紀不小,該考慮的是未來。”
“我會在陽城待半個月,除了找你聊聊,還要談一些商務合作說不定以后會在這里開分公司,也好離你近些。”
“夠了,”虞蜜平日里親和的面容此刻覆著一層薄冰,“當初離開申城,我就告訴過你別再來打擾我。”
“虞蜜,中間幾年我沒有聯(lián)系過你,就是想給彼此一個解脫的機會。”男人站起身。凝望著虞蜜,“可你始終沒有選擇別人,我很高興。”
“你在等我,我也在等你,我們就像當年約定的一樣不好嗎?”
虞蜜后退了半步,心中只覺荒誕:“你該不會以為,我是為你才不結婚的吧?”
孟庭楊語氣溫和地打斷了她:“當然不是,只不過,我們遇不到比彼此更合適的人而已。”
虞蜜看著他,搖了搖頭。
“孟庭楊,我不知道你怎么會變成今天這樣——不過我還是要跟你說清楚,離我遠點。”
“這也是我過來的目的。”
男人望著近在咫尺、黛眉緊顰的美人,她此刻臉龐因為慍怒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薄紅,原本嫵媚多情的眼眸也變得凌厲,看起來更加活色生香。
歲月并未給她造成太多的痕跡,反倒比她十八歲時的青澀更添了幾分熟雅的韻味。
然而偏偏就是這樣柔媚婉約的佳人,性格比鐵石還冷硬。
孟庭楊用了十幾年懺悔,可依然換不回她心軟一次。
就為了一條狗——
她就為了一條狗,再也不肯理他。
男人越想,眼神就越發(fā)沉暗:“你要我怎么離你遠點?”
虞蜜見他身體步步逼近,腦中怒意逐漸被理智取代,本能地觀察起了四周,服務員就在不遠處。
“服務員,這邊買單!”她直接高聲喊了出來。
“好的馬上——”那邊回應得更快。
孟庭楊腳步一頓,俊美的臉龐閃過一絲陰翳。
虞蜜一點也不想跟這位自以為是的前任糾纏,在服務員笑瞇瞇地拿著菜單走來時就迎了上去,指了指身后:“他點的菜,找他付賬。”
原本想攔住虞蜜離開的男人瞬間被服務員盯上:“先生,這邊一共是”
趁此機會,虞蜜徑直朝著樓梯的方向走去。
她連頭都不回,心里還暗惱自己今天來吃這頓晚餐簡直就是鴻門宴。
跟這種人怎么說得清楚。
“下次他再來店里就叫小龔他們把人趕出去。”虞蜜下定了決心。
不多時,虞蜜出了酒樓,開著自己的轎車往店鋪趕。
這一帶離得最近的還是新店,她停車時發(fā)現(xiàn)店門口的車位都滿了,只能退到旁邊的巷口,那里還有一個白線劃出的臨時停車位。
只是,在她推開車門時,不遠處駛來的一輛車帶著明晃晃的車燈,讓她眼睛一下子就睜不開了。
等她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那輛車已經(jīng)停在面前。
是孟庭楊的邁巴赫。
霸氣厚重的車身自帶壓迫感,從車上走下來的男人卻風度翩翩,斯文俊秀。
只是在虞蜜眼里,男人唇邊那抹淡笑卻讓她無比戒備。
“你跟過來做什么?”她難得露出如此厭煩的表情。
“虞蜜,今晚說好要談,就這樣結束未免也太可惜。”孟庭楊眼眸睞起時,顯得格外晦暗,“你不用離我那么遠,我要是有心害你,當初你在申城是走不掉的。”
到底是年少時談過的對象,虞蜜雖然惱火,但還是想給彼此留一點臉面:
“孟庭楊,你清醒點——”
“我很清醒。”
“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不好嗎?我和小玥的生活很平靜,不想再讓人來打擾”
“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孟庭楊看她后退時驚顫的眼眸,“我還抱過五歲的她,你當時給我們拍照還說,以后也要生個這樣的女兒。”
最后那句話,他的嗓音壓得格外低沉,顯得尤其曖昧。
虞蜜攥緊了包,緊繃著身子:“那又怎么樣?”
“虞蜜,別忘了,我們還見過家長——”孟庭楊長腿一邁,三兩步就走到了女人的面前,一只手扶住了她發(fā)抖的肩膀,“你在你姐姐面前可是說過要嫁我的。”
被他的手掌擒住肩頭,虞蜜皺眉掙扎:“放手瘋了,你放開我!”
孟庭楊卻沉著臉,清雋的容貌此刻籠罩著一層陰霾:“你真的要對我這么狠心?也不怕你姐姐九泉之下怨你不守諾言?”
虞蜜眼眶微微發(fā)紅,就連氣息都不穩(wěn)了:“閉嘴,你也配拿她當借口?”
【姐姐。】
就這一個詞,讓她心臟的陳年舊傷瞬間被重新撕裂,血淋淋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在她恍惚的瞬間,孟庭楊另一只手攬過她的細腰,看著她咬緊的濕潤紅唇,欲念橫生。
“阿魚,你好久沒親過我了”他俯身下去,似是要重溫舊夢。
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砰”的一聲,有什么盒裝物精準地砸在了孟庭楊的腦袋上,一大堆奶油和水果從他頭頂滑落。
虞蜜趕緊掙開他的鉗制,驚惶又慶幸地后退幾步,捂緊了嘴巴。
下一秒,她身后傳來一個低沉又炙熱的氣息——
“姐姐,過來。”
她的手被溫熱的大掌有力地握住,接著一牽,一拽,回身便看見黑發(fā)少年烏黑的睫羽,還有睫毛下溫柔又滾燙的目光。
“糜辰?”
少年朝她笑了笑,眼尾的小紅痣艷色無邊。
“別怕,我在呢。”
下一秒,他抬起頭,眼神陡然一變,銳利又狠戾地對準不遠處的男人,猶如噬人的惡獸。
虞蜜甚至聽見了他另一只手活動骨節(jié)時咔噠的響聲。
“我想想,要怎么教訓這種光天化日之下動手動腳的畜生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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