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原主的身世，聞時毅從來沒有透露過一星半點，但是他每當他分裂成另一種人格時，便會對他的身世極盡侮辱。

        簡單說來，原主是被他的親人親手送到聞時毅身邊的，這位親人的姓名不詳，身份不詳，與原主的關系不詳。

        聞時毅的副人格似乎對這個人深惡痛絕，連帶著把仇恨轉移到了原主的身上。

        初中時的原主不懂得反抗，他無法理解為什么自己溫和的父親變成了一個魔鬼，后來知道聞時毅不是他的親身父親時，念及聞時毅多年的養育之恩，他依舊不怎么反抗。

        他的初中生涯變得一塌糊涂

        因為身上時不時出現的於痕和傷疤，以及孤僻的性格，被他人嘲笑、奚落，后來愈演愈烈，被人言語折辱、霸凌是常有的事。

        聞時毅的副人格隨著病情的加重，出現得越來越頻繁，家暴一直持續到原主升上高中，開始住校時才逐漸減少，聞灼穿過來之后更是再也沒有發生過。

        想通了這些，聞灼睜開了眼睛。

        “放我下來。”他說。

        何溯對此充耳不聞，聞灼現在的個頭已經有了180厘米，可這幅身子骨卻有些單薄，身為alpha的何溯抱著他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更何況只有這時，他才能嗅到聞灼身上的信息素。茶香他聞過很多種，之前也不怎么喜歡這種傳統飲品，但聞灼身上的紅茶香顛覆了他的喜好。

        溫和，清甜，古樸。

        讓他想起月光下，清風中，竹林里烹的一壺清茶。

        這讓他戀戀不舍，甚至沉醉。

        “快到了，別著急。”

        “······”

        聞灼：“我不著急，你放我下來，我有話問你。”

        何溯：“這樣也可以說。”

        不可否認，被何溯身上的檀木香包裹，令聞灼有了在這個世界上從未體驗過的安全感，但聞灼依舊閉了閉眼，加重了語氣：“何溯。”

        何溯停下了腳步，動作極為緩慢地把聞灼放了下來。

        聞灼對他的行為嗤之以鼻，甚至有些哭笑不得。他之前沒發現何溯有這么幼稚。

        清甜人形抱枕的遠離，令何溯不快，他重新站直身體，緊跟著上前靠近聞灼一些才壓下內心的不滿。

        適應了站在地上時的暈眩感后，聞灼邊走邊說：“我剛才又進入了幻覺。”

        一句話徹底止住了何溯渾身的躁動，他聲音里帶著困惑：“你剛才只是暈了，沒有其他怪異的舉動。”

        “是。”聞灼的眸子晦暗不明，“因為改變了方式，這次的幻覺像是一個夢，夢里發生的是我最恐懼、危及性命的事。”

        “危及性命？依舊是想讓你死？”何溯眸子里的冷冽已經壓制不住，說出的話帶著寒意。

        聞灼為他的情緒轉變而側目，他點了點頭，“是，我想跟你說的是，這種幻覺似乎在一步步升級，出現的時間沒有規律，防不勝防，而且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終止。”

        “兩個解決方法，第一把葉湫抓起來詢問，但這會暴露我已經知道他的異能這件事；第二殺了他。”

        說到這，聞灼蹙眉沉思了一會兒。

        “你在擔心沒有辦法殺死他？”何溯問。

        “是。”聞灼道，“夢里你是怎么殺了他的？”

        何溯面色稍凝，抿著唇不說話。

        聞灼見他不想說，正好也到了醫務室門口，只好止住了這個話頭。

        “又是你們？”女醫生的目光在走進門的兩人之間不斷逡巡，“你們兩個來醫務室怎么老是一起來？誰身體不舒服嗎？還是你？”

        聞灼：“······”

        仔細想想，他三次走進醫務室，三次都是被何溯帶進來的。每次出現情況的還都是他。

        這么一看自己確實很弱雞。

        聞灼十分不情愿地得出了這個結論。

        他冷著臉舉起了一只手：“發熱，可以的話幫我檢查一下精神域情況。”

        女醫生笑得十分克制，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前往檢查區。

        路過杵在門口的何溯時，貼心地提醒道：“可以坐下來等，應該需要一些時間。”

        接著她偷偷地瞥了何溯一眼，走進了檢查區。

        兩人從檢查區出來已經是十分鐘之后，聞灼的臉色依舊平靜，女醫生的神色卻有些糾結。

        “有什么問題嗎？”何溯站起身問道。

        女醫生：“他的精神域受到過沖擊，好在情況還算穩定，沒有出現精神力外溢的情況，一般說來，omega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多嘴問一句，你的精神力等級是？”

        聞灼：“s級。”

        “那應該沒什么事，等下我給你開一些穩定精神力的藥物就可以了。”

        聞灼垂下了眼。

        這樣看來，第一次聞時毅副人格的毆打沒能讓他死，是因為他受到自身精神域的保護，而第二次則是因為何溯精神力的介入。

        一旁的何溯開了口：“他退熱了嗎？”

        女醫生的眼睛睜大，燈光照射入其中如星星般閃爍，說話時的語氣中有著隱秘的歡喜：“這個放心，剛才打了一針退熱劑，熱度很快會退下來，不過還是小心不要著涼。”

        何溯注意到她不停看向聞灼的視線，臉色稍稍沉了下去，他伸手把聞灼拉到自己的身側：“既然如此，麻煩開藥。”

        “兩位稍等。”意識到自己被人嫌棄的女醫生也不再站在原地討人嫌，她轉身拿了藥，目送兩人離開。

        剛走出醫務室，聞灼便開了口。

        “你對現在的葉湫應該沒什么感情吧？”

        何溯猛地轉過身看向他，面上漸漸積聚起陰沉沉的黑云：“你什么意思？”

        “只是在想有沒有這種可能性——你對他抱有同情心。”聞灼以一種十分平淡的聲線闡述他的猜測。

        何溯很快呼出一口氣：“你是在激我嗎？”

        聞灼挑眉，痛快承認道：“是。但你知道他的弱點卻不提，我有這樣的疑問不正常嗎？”

        “你想聽真話？”何溯沒有了之前那么大的反應，反而語氣中充滿玩味和深意。

        一看他的神色，聞灼就知道這人沒安什么好心，他搖搖頭，“不想了。”

        何溯卻不依不饒：“類o者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對他們我也沒有半點興趣，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有任何的背叛行為，我未來的omega。”

        聞灼：“······”

        他皺了皺眉：“你是不是······入戲太深？”

        “你知道為什么會有強制匹配這種違背人權主義的機制嗎？”何溯忽然問道。

        聞灼：“為了哺育更多的人類？”

        何溯微微勾起唇角，笑得莫名邪氣：“因為每一對被強制匹配在一起的alpha和omega都會因為高契合度而彼此生出愛慕，所以這并不算叛離人權。我倒是很期待我們會不會有這么一天。”

        聞灼皺了皺眉：“你想太多了。所以如果我們成功匹配，你不會做任何事？”他想要探究何溯的真實想法。

        這種所謂的‘不算叛離人權’對他而言只是詭辯，因為alpha在這場關系中占有主導權。

        換句話說，若是一名alpha和兩個omega的契合度相差無幾，但是如果alpha更偏向于契合度較低的omega，那么他們也會成為配偶。

        數量稀少的omega沒有選擇的權利這一點讓聞灼百思不得其解，久而久之他不再糾結于此，看得多了之后，即便身有反骨，也無法對抗整個世界。

        依照何溯的家世背景和sss級的資質，他若是想從中運作，并非無法做到，關鍵在于他是否想做。

        現在的何溯他并不反感，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信息素的緣故而對他產生了喜歡的錯覺，可這并不代表他能和他一起生活。

        何溯右邊的眼皮微跳，他直覺聞灼的這句問話如何回答應該很重要，但在聞灼目光的注視下，他說：“如果必須要匹配omega，我寧可是你。”

        “沒有別的原因？”

        何溯跳動的心臟微微加快，很快他如同掩飾一般挑起了眉：“你不會以為我喜歡你吧？放心，不會的。”

        聞灼垂了頭：“那就好。你之前說過，不會逼我，那就請你兌現自己曾經說過的話。”

        最后一句話意有所指，可何溯完全充耳不聞：“omega的發情期雖然可以使用抑制劑控制，但每一次的情熱將會在身體內累積，你確定你完全不需要找alpha？”

        略微急躁的語氣被聞灼捕捉到，他抬起頭：“這就是我自己的事了，不勞你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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