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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斬閻羅


大理寺這日一早,迎來一輛寬敞豪華的馬車,前后親兵護衛,排場十足。

        雍朝高祖弘文帝在位時,因民怨沸騰廢黜了司禮監、鎮撫司等一干內廷鷹犬。先帝永貞尚道,親信內宦,復又下了一紙詔令,于大理寺內重開詔獄另設緹騎,密查刑訊,權勢較之原鎮撫司更甚。

        嘉禾帝登基后,將因唐如風左手案遭罷官的陸炎武官復原職,升任刑部尚書兼大理寺卿。

        這位“鐵筆判官”只認律例不講情理,一根朱筆上判親王下審平民,素日里中州百姓見了大理寺的腰牌,都要心驚膽戰地繞道走。

        陸炎武得了信,率一干部眾恭候在外。

        蕭亦然先行一步下了車。

        沈玥不待人上前伺候,一手抱著懷里的竹骨鳥籠,一手搭上他的肩,作勢要從車轅上直接跳下來。

        蕭亦然瞥了沈玥一眼,剛要甩開,那只極品的九道環藍靛頦驟然見了風,在籠子里不安地上下撲棱,小太監趕忙上前一步,接過這嬌貴的小雀兒。

        沈玥按著蕭亦然的肩頭跳下馬車,朝大理寺走去,還不忘吩咐道:“才剛倒了毛沒幾天,里頭血腥氣兒重,別驚著了。平安你帶著它就在外面等,仔細著些。”

        平安低頭應了聲“是”,抱著鳥籠退下了。

        陸炎武秉性耿直,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見狀登時紅了臉。

        蕭亦然在后沖他微微搖頭,示意他正事要緊,暫且不要同小紈绔計較這個。

        陸炎武到嘴邊的話又給硬生憋了回去,生硬地拱手道:“昨夜,臣等按陛下吩咐,共抓捕刺客十二人,死三人。活口關在詔獄,尸身停放在正堂。陛下可要看看?”

        沈玥伸手入懷抽出一方帕子捂住口鼻,悶聲道:“那便去看看吧。”

        小皇帝跟隨緹騎指引走在前頭,陸炎武放緩了步子,扯住蕭亦然。

        “昨夜金吾衛拿了你的腰牌來,命我去抓刺客。怎么,難道是皇上下的令?”

        蕭亦然同小皇帝不睦已久,對陸判官執掌刑名的洞察力亦是早有領教,順著他的目光低頭一看,自己這身青色道袍和走在前頭的沈玥幾乎是別無二致。

        只不過才一個照面的功夫,陸炎武便已看破二人之間的端倪。

        “昨夜我本要親自誘敵入甕,卻在宮宴上興致高醉了酒,陛下留宿宮中,倒是連累了陸大人沒能回家團圓。”蕭亦然在寬袍下的手不自然地摸了摸腕子,含混地解釋。

        陸炎武不疑有他,收回了審視的目光,笑著說:“我就沒回去,我家里就那么一個毛頭小子,指不定跟同窗去哪里廝混了。你府里方才還來了人,昨夜那般不太平,真要掉了腦袋倒是好大一團圓。”

        蕭亦然笑了笑沒有接話。

        袁征回去定要先圓了方才在沈玥面前的說辭,他陪同沈玥來此,不過是替王府善后多拖些時間而已。

        沈玥第一次來大理寺,新奇地四下張望,連那幾具血肉模糊的尸身都沒壞了他的興致,甚至還面不改色地跟著下了詔獄。

        詔獄燈火昏黃,陰冷氣悶,緹騎做慣了逢迎的事,打水潑了地上的血,甚至還焚了香,打從外頭一進來仍舊是濃郁的血腥。

        知道皇上要來,獄中的人犯都上了枷鎖,封了嘴。

        昨夜抓來的刺客盡數綁在刑架上,血混著水濕淋淋地往下滴。

        沈玥嫌棄地撇撇嘴,拎著袍子問:“朕只問你們一個問題,若能答得上,雇主允了你們多少銀錢,朕給雙倍放出中州。”

        一群江湖草莽,沒人知道“朕”這個字意味著什么。

        右側一個臉上有道豎疤的漢子破口罵道:“呸!老子混江湖的人,絕不做出賣主家的事!”

        沈玥不怒反笑,言語是一貫的溫和:“上月二十八,天下糧倉上代家主嚴梓木入了土,棺槨出京回江浙厚葬。嚴家二公子身為嫡子本應上位,立刻趕往中州為質。

        可這個草包一面怕死不敢來,又不甘心將這家主的位子讓出去,便想著若能殺了攝政王,這四大世家的家主‘非身死不得出中州’的規矩也就破了,這才雇了你們幾人入京。”

        這些人大字不識一個,壓根兒聽不懂他的彎彎繞。

        沈玥這話,自然也不是說給他們聽的。

        他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當然,雇你們幾個人自然用不上嚴家公子出面,隨便派個無名小卒拿幾兩銀出來,就能哄得你們千里迢迢地來送死。你看,朕知道的遠比你們多的多,所以壓根兒不需要你們招什么供。

        朕只問一個人,唐如風。說得出,便拿銀走人。”

        陸炎武聞言,驚詫地轉過頭,蕭亦然面無表情地搖搖頭,表示自己對此亦不知情。

        沈玥一通問話下來,無人回應。

        既進了詔獄,就沒聽過還有活著走出去的好事,眼前這小公子年紀輕輕,說起話來之乎者也,瞧著就是個“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的,誰敢信他。

        蕭亦然隨手抽出一名緹騎身佩的腰刀,在昏暗的陰影處緩步上前,刀尖垂在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尖銳地刮在眾人心頭。

        他周身冷戾的殺意絲毫未有收斂,自萬千尸骸里滾出來的血氣像是浸到了骨子里,令人膽寒。

        “少他娘的跟老子玩這套,老子不是嚇大的!”刀疤漢子壯著膽低吼。

        蕭亦然沒什么表情,緩步走到他身邊。

        抬手,刀落。

        刀尖干凈利落地捅進他的胸口。

        “哐啷”一聲,腰刀扔在地上,順著刀身流下殷紅的血珠。

        突如其來的金石之聲,裹著濃郁的血腥氣,嚇得幾人齊齊打了個寒噤。

        “下地獄,斬閻羅。”蕭亦然拎起干凈的袍角,擦了擦手,“這是俗常。”

        幾名緹騎迅速上前,將刀疤漢子的尸首,連同刑架一起抬走。

        一名緹騎上前,燃起裊裊檀香。

        “香滅即死,這是規矩。”

        蕭亦然撩開衣擺,大馬金刀地坐下,給自己倒了碗茶,慢條斯理地舉過唇邊。

        刑架上的人死死盯著那柱催命香,過了幾年太平日子,閻羅血煞的名聲漸漸淡了。

        要往前倒個七八年,雍朝數百年來,唯一的一位異姓王,但凡他的名號出現在九州通牒里,必然是一場血流成河的殺戮。他翻手云覆手雨,手持一桿銀槍,北斬韃撻,南挑親王,瘋起來連沈氏皇族都給殺了個人丁凋零。

        先帝永貞駕崩之時,蕭亦然率五萬漠北鐵甲軍南下,一槍挑了先帝的四個兒子,力扶當年只有十歲的東宮太孫——沈玥登基為帝,定國號嘉禾。

        新皇登基,重審永貞三十二年,四大世家勾結親王朝臣作亂賣國,天門關八萬漠北軍士慘死一案。

        沒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一夜之間,遍布雍朝九州各地的四大世家掌門人盡數被捕,押進大理寺候審。

        這一樁叛國案審了足足三個月,中州里日日殺人,血流如注,劊子手的刀都卷了刃。

        靠著這一場史無前例的清肅殺伐,蕭亦然三個字連根帶血釘進了朝廷里。

        他一手握著年僅十歲的小皇帝,挾天子以令諸侯,硬生撐住了雍朝內憂外患下的宗廟社稷。

        閻羅血煞,實至名歸。

        猩紅的火光明明滅滅,香灰在一片死寂的血腥氣中緩緩墜落。

        不多時,所謂的江湖規矩、賞銀撫恤便通通被拋在腦后,幾人爭先恐后地哭嚎喊冤此起彼伏,唯恐自己招的比同伙慢上幾分,被這閻羅給折磨成惡鬼。

        蕭亦然信步走出詔獄,負手站在廊下,仰頭望著庭院被框起來的萬里晴空。

        陸炎武追出來,不可置信地問:“王爺,陛下是如何知道唐如風此人的?陛下問起此人,究竟意欲何為?”

        “此人為刺殺我而來,唐如風當年的舊案是你南下欽查,其背后可有什么隱情?”

        “王爺,這人可和里頭那些不同,是個頂要緊的人。天門兵敗之時出事的那批軍糧,走的便是他去滅口的那四個商行!”陸炎武聲音壓的極低,聽聞身后傳來腳步聲,他便立刻頓住話音。

        唐如風事涉天門關舊案,沈玥只同他說了一半,這另一半的實情才將出口,便再度被沈玥狀似無意地打斷了。

        沈玥緩步走到蕭亦然身邊,放下捂著口鼻的帕子,深深吸了兩口氣,趕走了胸腔里揮之不散的血腥氣,這才抬手將陸炎武召過去。

        “唐如風是嚴家嫡系,同這些外雇的殺手不走一個路子,只約莫說可能是在海子橋附近。既是陸大人舊識,便勞煩你辛苦再跑一趟。”

        陸炎武拱手稱“是”,看了蕭亦然一眼,帶人退下。

        蕭亦然帶著沈玥回到王府,“重傷”的袁釗已經醒了,正歪在床邊喝藥。

        沈玥關切道:“大將軍受罪了。”

        袁釗給頭從碗里抬起來,小皇帝正言笑晏晏地站在床邊。

        他猝不及防地駭了一跳,一口藥咽下去嗆地直咳。

        沈玥關切地從懷里抽出帕子,俯下身子作勢要替他擦嘴,袁釗趕忙給腦袋埋進碗里。

        沈玥笑道:“大將軍為了仲父受了傷,朕前來看看,是理所應當的。”

        這分明是話里有話,意有所指。

        袁釗狠狠瞪了蕭亦然一眼。

        蕭亦然站在一旁幸災樂禍半晌,見他真的惱了,才接過話茬,似笑非笑地打趣道:“陛下仁心體恤,不僅要親自探望,還要同食同寢、以示誠意。”

        這是什么話!

        沈玥狠狠地瞪了蕭亦然一眼。

        蕭亦然不以為意地一挑眉,瞪了回去。

        小皇帝面皮薄,當著眾人的面,拉不下臉來同他駁斥,一甩手將帕子扔進蕭亦然懷里,賭氣地出了門。

        沈玥前腳剛走,傷情極重的袁大將軍就一把扯了繃帶,從蕭亦然身上拿了帕子,自己給嘴擦了,沒好氣地數落道:“說了不讓你去赴宴,非要去給小皇帝長臉,把自己折進去這下舒坦了!”

        若他不走這一遭,消受了昨夜的蝕骨之毒,這利刃便一直懸在頸上,不得安生。

        可這會兒,他毫發無損的回來,刀卻落在了袁釗身上,蕭亦然心里有愧,一語不發地坐在床邊地聽著。

        袁釗瞧著愈發氣悶,一巴掌拍上他的手吼道:“他昨天給你下了什么迷魂湯?你在他那吃的虧還不夠多是不是!還敢給人往府里領,非得他半夜里一刀捅你個透心涼才高興?”

        蕭亦然寬慰道:“咱們北營那五萬鐵甲軍又不是紙糊的,除非陛下是瘋了,想要與我同歸于盡,不然怎么敢真對我下殺手。”

        “我呸!當年你二哥枉死,中州是拿什么來搪塞我們的!你要是真折了,老子就算給他大卸八塊又有什么用!”

        蕭亦然剛要開口,袁釗一記眼刀砸過來,“你要再說什么小皇帝不一樣的話,就先拿刀捅死我,省的將來咱爺們連個全尸都落不下!”

        蕭亦然笑了笑,從桌上倒了碗茶,遞到袁大將軍嘴邊。

        “說這么多,你不口渴嗎?”

        袁釗氣地橫眉倒豎,頭頂冒煙,沒好氣地接過來一飲而盡。

        “去去去!給你這身破衣裳換了去!堂堂一朝攝政王,讓個毛都沒長全乎的便宜兒子坑到朝服都扒了,還好意思頂著這模樣去陸判官那晃蕩,你也不嫌丟人!”

        蕭亦然被他一把推下了床,踉蹌了幾步穩住身形,問道:“阿釗,天下糧倉這波殺手是你去查的,可曾查到過雙劍如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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