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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鎮山河


沈玥艱難地從他的桎梏中抬起頭,擠出一絲坦然的笑意:“朕昨夜,確實有強留仲父的想法,但朕沒有想過要害仲父的性命。”

        蕭亦然低低地“嗯”了一聲,問道:“陛下還有什么其他更有誠意的說辭嗎?”

        沈玥憋得干咳,他一字一頓地堅定道:“自朕登基后,就沒見過仲父用那桿長|槍。朕以為,如此國之重器,當鎮山河、定天下。”

        蕭亦然冷笑一聲:“陛下是要拿臣當槍使,還是想折了這桿殺人的槍?”

        “朕身為天子,既然用得起,便能容得下。”

        沈玥說這話的時候,帶著血絲的眼睛里閃著明亮的火焰,毫不掩飾的欲望順著通紅的脖頸爬上他的臉。

        他翻身坐起,輕描淡寫地將蕭亦然摁在他脖子上的手拉下來制住。

        “御醫連夜查證了仲父飲下的毒酒,此毒陰狠,七日內仲父都會虛弱力竭,國宴之上毒發突然,仲父無法服毒來壓制毒性。”

        蕭亦然垂眸看著被沈玥握住的雙手,腦海中似有“轟隆”的嗡鳴聲炸裂,徹夜毒發之后的困倦似潮水般席卷而來,將他溺斃其中。

        蝕骨散陰毒之處就在于此,若不想要在毒發后淪為待宰的羔羊,便要在毒發時再次服下此毒。

        服毒越多,則中毒越深。

        四年時間,足以讓劇毒掏空他的內里。

        “所以,若朕當真想害你,這七日朕隨時都可以動手。”沈玥此刻占了上風,臉上的笑意依舊不變,手指輕飄飄地劃過蕭亦然掌心的薄繭,說:“仲父且放寬心,你毒發后虛弱力竭的這幾日,朕都會護著你,也會讓仲父看到朕的誠意。”

        蕭亦然定定地看著他,四年時間,足以讓曾經赤誠相對的人形如陌路。

        四年前,沈玥剛親政,他想要還政于君、忠心輔政的時候,等來的是一杯毒酒。

        四年后,整個大雍都認定他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閻羅血煞,又是這杯酒,要他獻出被劇毒浸了四年的爛心爛肺。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陛下,臣已不用槍了。”

        這一笑,難掩的疲憊深入眼底。

        沈玥愣了一下,還未反應過來,蕭亦然便已收回手,順勢脫離了他的掌控。

        小皇帝碰了釘子也不惱,給自己盛了碗粟米湯端起來喝著。

        蕭亦然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沈玥還未及弱冠,硬朗的輪廓已見雛形,正是少年朝氣的時候,本不該有什么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那雙似水含情的桃花眼氳在熱氣中,卻像隔著團霧瞧不清楚。

        “仲父不必急著拒絕朕,朕十歲登基到現在,全仰仗仲父一力相護,朕絕不會害你。”

        他頓了頓,似是帶著幾分調侃笑道:“何況,朕只不過將仲父留宿在皇宮一夜,袁小將軍就帶人在宮門外鬧了整宿。朕要敢對仲父如何,這中州的天怕是都要翻了。”

        這是誅心之言。

        但凡為臣者,此刻都該戰戰兢兢地跪伏在地,涕淚叩首以表忠心。

        蕭亦然不以為意,坐得穩當。

        若非昨夜他第一時間傳訊出去,命袁征當著羽林衛的面抓了人,又要他大鬧宮門,吵著向沈玥要人,狠狠地警告了小皇帝,只怕是現在還被鎖著手腳,軟禁于深宮內廷。

        這會兒沈玥肯放了他,好言相商談什么合作,不過是退而求其次罷了。

        蕭亦然靠過身去,劈手奪過沈玥手里的湯碗,一口氣干了。

        沈玥有些懵,指著青瓷缽囁嚅道:“這……還有……”

        “陛下喝過的,沒毒。”蕭亦然意有所指地挑了下眉。

        沈玥一口氣沒捋順,負氣地說:“仲父,朕明白你在內廷中了毒,朕確是嫌疑最大,昨夜光祿寺進膳之人朕也都查了,雖暫且沒什么實證,可朕沒……”

        “哐啷”一聲。

        蕭亦然重重地將手中的湯碗擱在桌上,打斷了小皇帝的話。

        陳年舊事已成事實,四年都不曾查出的線索,沈玥這一夜之間,必然也挖不出什么端倪,他并不想聽沈玥如何叫屈喊冤,站起身一把拉開了殿門。

        下了整夜的雨天剛放晴,秋高氣爽,朔風帶著些許潮氣迎面掃來。

        沈玥跟著他,一前一后出了西側殿,穿過抄手斜廊朝正宮走,一邊走還一邊逗弄著小太監拎的雀兒。

        靛青色的雀兒在竹籠里撲棱,迎著初秋的晨光討巧地輾轉鶯啼,哄得那張年輕的臉上露了笑,玩起來倒有幾分像十七八的少年。

        蕭亦然行至宮門處,轉身拱手道:“陛下,臣公務繁忙,這便告退了。”

        “仲父急什么?袁小將軍還在等著要見仲父呢,仲父不妨先見見。”沈玥俯下身,湊在他的耳邊,輕聲道,“這中州里對仲父日思夜想的,可不止昨夜那幾個廢物。若是仲父失了武藝的事被人知道了,那可真是太危險了。”

        “陛下這是在威脅臣?”蕭亦然面色不虞。

        宮門口凜冽的秋風,將二人的衣擺吹的上下翻飛,糾纏至一處。

        沈玥低頭輕笑:“朕哪有此意。仲父,袁小將軍來了。”

        袁征年紀雖小,但自幼長在軍營為人機靈,入殿時二人眼神交錯的瞬間,他便朝蕭亦然微微點頭示意,而后單膝跪地施了禮。

        蕭亦然冷臉問道:“方才陛下說你夤夜來找本王報信,可是府上出了什么事?”

        他話里有話,意在提點袁征,找個由頭跟自己回府。

        袁征迅速地理會了他的弦外之音,咬咬牙迎著頭皮瞎扯些沒影的事。

        “稟王爺,昨夜府上鬧了刺客,書房也被燒了,大批公文丟失,許多軍務折子也在其中,現下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蕭亦然淡淡地丟下一句話:“可有傷著什么人?”

        這是瞎話扯得還不夠的意思。

        袁征又硬著頭皮夸大其詞:“昨夜中秋,王爺沒回,值守的弟兄都去歇著了,刺客來的突然……”

        扯了半天沒到點子上,蕭亦然索性自己親自問:“袁釗昨夜不是留宿在王府嗎?怎的也沒有防備?”

        他大哥昨夜未曾赴宴,在家陪著老母親盡孝團圓,留宿王府……壓根沒有的事。

        袁征會意,接過話茬說:“刺客錯將大哥當成了王爺,給傷著了!屬下出門的時候,大哥還暈著呢!”

        “嗯。”蕭亦然滿意地點點頭。

        袁釗執掌北營校場,里頭臥著的五萬鐵甲軍,是懸在中州四城,劍指九州的一柄利刃。

        沈玥想困住他這桿槍,也得先掂量著那五萬鐵騎的分量。

        蕭亦然看向沈玥:“陛下,袁將軍重傷,您看?”

        沈玥正端著碗燕窩水專心致志地喂鳥,聽著蕭亦然叫他,拍了拍手走過去站定,“既是袁大將軍負傷,朕同仲父一道前去探望。”

        “陛下跟著臣作甚?”

        “護著仲父,現在是朕的責任。”沈玥一臉的理所應當。

        蕭亦然揮揮手,打發袁征下去候著。

        沈玥見狀也要跟出去,蕭亦然一把將他拽了個踉蹌,吼道:“沈玥!”

        被直呼其名的小皇帝睜大眼睛,無辜地眨巴兩下。

        “蝕骨散臣已受了,陛下也該鬧夠了,非要執意同臣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翻臉嗎!陛下莫不是以為我當真一點籌碼都沒有,要任你宰割不成!”

        “朕待仲父,可都是真心實意。仲父這樣說,朕好冤枉啊。”

        小皇帝低頭看著他,半是控訴半是撒嬌地說:“仲父冒大不韙抓了禮部那兩個廢物,不就是拿來做籌碼要挾朕的嗎?現在朕上趕著把自己交到你手上,仲父卻不肯要。難道在仲父的心里,朕還比不上一區區二品尚書嗎?”

        蕭亦然頓覺頭疼。

        沈玥自幼嬌慣,性子執拗,現下他擺出這副軟硬兼施、不依不饒的架勢,若不遂了他的意,今日定難脫身。

        “仲父,你既不肯留在宮中,又不讓朕跟著回府,朕怎么能給你看這一槍定天下的誠意?仲父毒發體弱,朕心不安,必得跟你同行同寢,護仲父周全。”

        僵持許久,蕭亦然沉著臉,抬腳朝殿外走去。

        袁征直愣愣地看著小皇帝扯著自家王爺的衣裳,亦步亦趨地跟著出了門。

        蕭亦然斜了袁征一眼,斥道:“陛下親臨王府探望你大哥的傷情,還在這杵著作甚?回去準備接駕!”

        袁征這才回過神來,應了聲“是”,一溜煙兒地往宮外跑。

        雖沒達到將人困進深宮的目的,但順勢反將一軍進了王府,小皇帝倒也還算滿意。

        他笑瞇瞇地指揮著王全給他置備出行的常服,宮人們捧著他往日里常看的書籍、畫冊和慣用的筆墨,連零食果脯蜜餞糕點也裝了兩大食盒。

        蕭亦然抱著雙臂,難得耐心地杵在一旁,默默看著這一行人收拾得熱火朝天,甚至還拾掇出個金盤玉珠的算盤裝進檀木盒里帶上。

        這架勢,莫不是準備去他王府抄家算賬的。

        從蕭亦然昨夜滯留皇宮就沒消停過的攝政王府,聽得袁征上氣不接下氣跑回來報了信,氣氛愈發凝重。

        一大早被王府眾人拖來議事的袁大將軍,看著袁征欲言又止的樣子,忍不住一拍桌子:“在大雍門鬧了一晚上就折騰出這么點花來?不就是小皇帝要來王府試探嗎?他敢來弟兄們就敢接駕,慌什么!”

        袁征一張俏白的臉紅了又紅,氣得袁釗把手拍的生疼,他方才支支吾吾地開口:“方才王爺為了脫身,讓我在皇上面前編瞎話,說昨夜有刺客闖進來……”

        袁釗板著臉吩咐:“去陸判官那拉兩個尸體來,換上夜行衣就是刺客。”

        “還燒了王爺的書房。”

        袁釗無奈:“昨夜那么大的雨,你也能編出場火來?去后廚抬兩桶菜油,把老三的書房點了。”

        袁征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鹿皮靴子昨夜在雨里泡了一宿有些發白,他聲音極小飛快地說:“還說大哥昨夜留宿王府,被刺客當成王爺給傷著了,現在還暈著,下不來床。”

        堂中聞言,皆沉默了片刻。

        副將廣川直接拔了佩刀,扔到袁大將軍腳邊。

        眾人登時轟然大笑。

        “傷情極重、下不來床”的袁釗也氣笑了:“小兔崽子,坑你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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