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負(fù)責(zé)接引的是位圓臉、頭發(fā)顏色偏淡還有些稀疏的中年男人, 他穿著講究的西裝,操著一口意式風(fēng)味的日語。
在接機處一找到降谷零和輿水憐,他就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
“二位就是總部派來的人吧?波爾多大人已經(jīng)為二位安排好了住所, 今晚二位可以好好休息一夜,具體的工作明天再來安排。”
降谷零先是和對方確認(rèn)了接頭的暗號, 并且和羅馬據(jù)點的負(fù)責(zé)人波爾多通了信, 雙重保險過后, 降谷零的表情才緩和下來。
降谷零:“這些都是必要的程序,請你體諒!
接頭人忙說:“不不不, 沒問題, 這都是應(yīng)該的,這些涉及到安全問題,我們就應(yīng)該如此謹(jǐn)慎!
輿水憐站在降谷零斜后方的位置,他來的路上在搜索引擎上找了些關(guān)于意大利的信息, 有不少來旅游的人提到在人多的地方永遠要注意自己的錢包安全。
還有一些專門對游客下手、敲詐勒索的人,他們經(jīng)常埋伏在機場附近。
這幾年整治過后倒是好了不少。
接引人帶他們出了機場, 去了車上。
“接下來就要麻煩你了。”降谷零說, “對了, 怎么稱呼你?”
“叫我薩姆就好!彼_姆說, “聽說日本最近的工作很忙碌, 工作量很大!二位到現(xiàn)在一定也很累了,請隨我來, 我開車帶你們?nèi)プ∷薜奈恢!?
“是嗎?”降谷零沒有直接答應(yīng),他說話字字清晰,還故意放緩了語速, “波爾多的消息很靈通啊——即使遠在意大利, 也對日本分區(qū)的情況了解得一清二楚!
在一切需要社交和信息戰(zhàn)的場合, 降谷零從來都是迎難而上的,更何況這次的搭檔又是精于作戰(zhàn)方面的輿水憐。
也就是說,這次任務(wù)中除開需要動用到武力之外的場合,全都是降谷零的主戰(zhàn)場。
……憐都表現(xiàn)出了對他的保護欲,那他自然也要回以同樣的、甚至更多誠意。
降谷零夾槍帶棒的說話方式讓薩姆一愣。
接著,薩姆眼睛一轉(zhuǎn),蹩腳的日語都變得流利了起來。
薩姆:“……畢竟boss和朗姆大人平時都在日本出現(xiàn),作為下屬怎么能不關(guān)心他們的動向呢?”
“的確——”降谷零倏地態(tài)度柔和了起來,轉(zhuǎn)變之快讓人難以預(yù)料,“上面的人的心思可不好猜,實在是為難我們這些下屬了。”
感受到危機解除的薩姆舒了口氣,跟著說:“就是,不過這種事可不是我這種底層成員操心的!
他故意點出自己是底層成員的身份,就是為了開脫,并且讓降谷零別問了,有什么話就直接問波爾多去。
降谷零:“嗯,也是。”
薩姆:“……”怎么叫人那么不爽呢?
薩姆算是記住了這位態(tài)度強硬又難纏的金發(fā)男子,他明明擁有和地中海風(fēng)情很適配的巧克力膚色,開口卻讓人感覺他和熱情兩個字一點也不沾邊。
倒是另一位,一直很沉默。
薩姆從后視鏡里打量著對方:他穿著一身方便行動的黑色戶外沖鋒外套,里面是件能看到鎖骨的白色t恤,這身看上去更像是周末去參加戶外活動的青少年。
他年紀(jì)看著也不大,比起一個大型組織里擁有代號的成員,更像是會在那不勒斯或者西西里街頭混幫派的少年。
……長得倒是挺好看的。
不過,這次主事的看起來是深膚色的那位。
他收回視線,不多想了,專心當(dāng)自己的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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輿水憐這一路都盯著窗外的風(fēng)景。
他們下飛機時正好是當(dāng)?shù)貢r間晚上七點左右,夜色已經(jīng)降了下來,整個城市被裹在一層接近普魯士藍的天幕之中,而這種藍色估計很快就會被純黑色給覆蓋,輿水憐在車窗這片小空間里仰頭往上看——沒看到星星。
給他們安排的住宿位置距離據(jù)點大約一公里,中間隔了兩條街的距離,是個普普通通的旅店。
“明天上午我會來這邊接你們!彼_姆說,“大概十點左右,今天請好好休息……還有倒時差……那么明天見。”
薩姆離開后,他們簡單收拾了下行李。
二人除了必要的證件和少許換洗的衣服外就沒什么別的行李了,一路都做到了極簡,所以收拾起來也很簡單。
整理好東西后,輿水憐把手放在自己空蕩蕩的口袋里。
……有種不習(xí)慣的感覺。
降谷零注意到輿水憐的神情和動作——他用手撐著自己上衣口袋的動作,像是在尋找什么。
降谷零:“怎么了?有東西拿掉了嗎?”
輿水憐搖了搖頭。
“有點缺乏安全感。”輿水憐說,“……沒有匕首、沒有槍和子彈,沒有這些用來應(yīng)對敵人的武器,我不怎么習(xí)慣。”
降谷零低喃道:“安全感嗎……”
在這樣一個地區(qū)、并且即將面臨更大沖突的前提下,身為武斗人員的輿水憐卻是赤手空拳,這確實會讓他坐立不安。
降谷零自己也差不多,他也需要一把傍身用的手/槍。
想要在意大利弄到武器,老方法自然是去黑市上弄,一把手/槍加上子彈的價格并不算貴,但他們初來乍到,不知道這里的黑市在哪里。
“明天去據(jù)點領(lǐng)到武器就好了!苯倒攘惆参康。
“好吧!陛浰畱z說,“或者我?guī)О阉对谏砩显趺礃??
降谷零:“如果這樣能讓你更有安全感的話……我贊成。”
輿水憐:“……那我去便利店買一把!
這時候已經(jīng)快到八點了,帶上錢包,他們要先去隨便吃點東西墊下肚子。
從旅店的后門出來,是一條夾道,左側(cè)是橘紅色漆的聯(lián)排建筑,似乎是公寓樓,從右側(cè)出去就是大路,很快就能來到廣場附近。
輿水憐先是去小店買了把水果刀放進口袋里,降谷零對此哭笑不得。
接著,他們在小巷里買了份披薩,然后走到廣場附近的公共座椅旁開始吃披薩。
幾步之外的圓形廣場中,還有一個略舊的循環(huán)噴泉,被頭頂?shù)穆窡魧⑸厦姘唏g的痕跡照得一清二楚。
輿水憐拿起一塊披薩,小心翼翼地對著前面的尖尖咬了一口。
……有點燙。
“稍微吃慢一點!苯倒攘憧吹剿膭幼鳎啊矛F(xiàn)在也沒什么工作,就當(dāng)是暫時放松一下。味道怎么樣?”
“好吃!陛浰畱z說著,將剛才被燙到一點的舌尖伸了出來,任由晚風(fēng)替他降溫。
輿水憐注意到降谷零只是看著遠處,并沒有吃東西的意思。
輿水憐:“不吃嗎?晚上的風(fēng)吹一會兒就涼了,會變得不好吃的!
降谷零一手托著下巴,路燈的光芒落在他的雙瞳里,閃耀著璀璨的光輝。
“不……我只是看著這樣的景色,忍不住就想安靜地享受這一切了。”
輿水憐咽下一口比薩,濃厚的番茄味讓他舌根都軟了。
他疑惑地看著降谷零。
降谷零用目光做引導(dǎo),“看那邊,
憐,然后聽一聽這里的聲音。”
廣場上正在賣藝唱歌的吉他手的歌聲順著人聲一路傳了過來,就像是現(xiàn)代版的吟游詩人。人們踩踏著石子路的聲音成了街頭音樂的底音,孩子們的笑鬧聲則是這段樂曲的高潮。
所有的生命發(fā)出的聲音在此刻交織成一部樂曲,順著每一絲風(fēng)游了過來。
“……這里有各種各樣的人,和聲音!
對降谷零來說——這樣的夜色,讓人想放下所有的負(fù)擔(dān),對自己真實的心情進行坦白。
這一刻,他強烈的意識到自己正身處異國他鄉(xiāng),是一個無人認(rèn)識的面孔。
在這一分鐘里,他身上所有的重?fù)?dān)都落了地,肩膀前所未有的輕。
就像是漫長旅途中一次短暫的休憩,是奢侈的放松時間。
輿水憐懵懂地聽著這一切,心情也轉(zhuǎn)變得平靜了下來。
他逐漸察覺到降谷零身上難得展現(xiàn)出的一絲不同來,就像被剝掉蛋殼的雞蛋,呈現(xiàn)出一股理想狀態(tài)下的放松。
就像苦旅之人終于邂逅到了久違的休息點。
“雖然還有些我不明白的地方……”
輿水憐說:“但是……一直以來辛苦了,零。”
他舉起盛裝比薩的盒子遞到降谷零面前,問道:“所以,要吃披薩嗎?”
降谷零笑了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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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披薩沒多久,天幕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了,在沒有路燈的地方,視野會變得很差。
降谷零拿著空了的披薩盒,他們朝著一個無光的小巷附近走去——主要是只有這里有個垃圾桶。
剛把紙盒扔掉,伴隨著垃圾入桶的聲音,他們還聽到了另外的聲音。
是女孩的哭聲。
那聲音離他們很近,就在前面一個沒發(fā)光的路燈下。
輿水憐側(cè)頭看去,燈下有兩個身影,其中一個是個約莫只有十一、二歲的黑發(fā)女孩,在寒天里穿著吊帶背心和短褲,吊帶已經(jīng)斷掉了,她一只手握著斷開的吊帶,另一只手則是做出抗拒的姿勢,試圖和身前的人拉開距離。
那是個看起來十六七歲的青少年,他步步逼近,幾乎要貼在那女孩身上了。
“別抗拒我——莉塔——”
“你知道我只是想吻吻你,我不會對你做什么別的事,寶貝。”
可他的情話只讓人感到抗拒,尤其對方只是個十一二歲的女孩時。
“別!你別過來!” 女孩嚷道。
“別這樣,今天你哥哥不在,我可是專程來找你的……我只是想抱抱你,莉塔!
他手中刀光閃著,似乎是用這東西切開了莉塔的上衣吊帶。
莉塔看到刀,更加害怕了, “走開!你走開——”
女孩似乎是聽見了披薩盒掉進垃圾桶里的動靜,朝著這邊投來一瞥,正看到站在明光之下的輿水憐和降谷零。
她驀地生出一股勇氣,朝著燈光之下的廣場跑了過來。
“喂!”那男生氣急敗壞的喊著,也跟了上來。
瘦弱的莉塔腳程跑不過那少年,很快就被對方捉著。
那根斷掉的吊帶也支撐不住垮了下來,輿水憐這邊正好能看到女孩露出的半邊后背。
“求求你,別!蒂姆,你不怕我哥哥嗎?如果讓我哥知道了——”
蒂姆發(fā)瘋似的要抱住莉塔。
“別傻了莉塔,你哥哥算什么?”
“他?一個出身貧民窟的臭小子,還效仿起上面那些清高的大人物了,居然敢瞧
不起我父親,哈——你知道我父親跟著弗朗茨先生做毒品生意能帶來多少利潤嗎?”
“不過你放心,你哥哥的靠山很快就要倒了,到時候你就會乖乖來找我……還不如我現(xiàn)在就得到你……看在他是你哥哥的份上,我會給他留個掃廁所的工作的……”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回蕩在小巷。
莉塔扇了他一巴掌。
蒂姆回過神來,感覺臉上刺辣辣的,“臭□□——你居然打我!”
他下意識的把莉塔往前一推,莉塔幾乎要跌倒在地上,她狼狽的扯住自己的上衣,往后方跑去。
“ok……我爸說得對,女人不能太順著,不打是沒法讓你聽話的……”
蒂姆把刀收起,高高舉起拳頭來就要往莉塔身上落。
拳風(fēng)起了,但拳頭卻沒打到人。
接著,他就感覺腹部一凹,一股沉重的力道已經(jīng)打進了他的身體,還沒來得及感覺疼痛,另一股力道就從鼻梁處傳來,他感覺鼻子一熱,身子也連連倒退,然后跌坐在地。
他流出兩道鼻血來。
面前,一個穿一身黑衣的金發(fā)男性蹲下身來,擋在他和莉塔之間,甚至還背對著他——簡直是明晃晃的的嘲諷,表示他根本不把自己當(dāng)做威脅。
他看不清這人的臉,只聽到他問莉塔: “……你還好嗎?”
聲音很年輕。
莉塔看著面前的少年,不知所措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接著,她這才想起自己斷開的衣服,窘迫地用雙手遮掩著。
輿水憐聽到腦子里忽然彈出提示音,說已經(jīng)完成了某個突發(fā)任務(wù)。
輿水憐:“……”什么啊這,他根本沒注意到還有任務(wù),就誤打誤撞的完成了?
降谷零也跟了上來——剛才輿水憐跑得太快了,像一只彈跳而起的獵豹,還沒等人回過神來,他就將對方制服了。
他上前來,正看到名為莉塔的女孩窘迫地看著自己的救命恩人。
輿水憐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粗心,他把口袋里的東西取出來遞給降谷零,然后把自己的沖鋒衣脫下,披在了女孩身上。
輿水憐:“……穿這個吧。”
說完,他就起身和女孩保持了一個安全距離。
“喂,別多管閑事——”
蒂姆看著面前壞他好事的人,發(fā)現(xiàn)對方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
他剛想重新抽出刀來,就被輿水憐直接一腳踩在手臂上,奪走了他的刀,然后收進了自己的口袋里。
他渾身上下都疼,本來還想再扳回一局,結(jié)果武器也被人奪走了。
蒂姆從地上跌跌撞撞爬起來,姿勢像個喝多的醉漢,趔趄得可笑,他捂著自己流血的鼻子,對著輿水憐罵了句臟話。
“我記住你了——”
他也許是覺得沒面子,瞪了眼輿水憐,陰惻惻道:“……你給我等著!
然后就朝著黑暗深處跑了。
“謝、謝謝……”莉塔已經(jīng)回過神來了。
兩個人看上去都是外國人,自己被異國人給救了……她想。
輿水憐:“能自己回家嗎?或者讓你家里人來接你?”
提到“家”,莉塔身子一縮。
“……沒關(guān)系的,我繞另一條路回家就行了!
她笨拙地表達著自己的謝意,“衣、衣服怎么辦,我怎么還給你?”
莉塔看著剛才挺身而出保護了自己的少年,心想他可真好看。
“不用了。”輿水憐說,“你帶走吧!
反正他還有兩件一樣的。
“那好吧……如果你們是游客的話,最好趕緊離開這里,蒂姆他……可能會報復(fù)你們!崩蛩f,“我要先走了,再不回去,哥哥要擔(dān)心我了。你們一定要注意安全,謝謝你們!
輿水憐點頭,“路上小心。”
莉塔走后,降谷零好奇地看著輿水憐。
“你……意大利語說得挺好的!彼f,“之前學(xué)過嗎?還是以前在意大利呆過一段時間?”
“我有學(xué)過一點!陛浰畱z說。
……其實他也不是很清楚。
之間在雪莉的研究所時,他有自學(xué)過一段時間的意大利語,上手和學(xué)習(xí)速度很快,快到有些不可思議。
但來到意大利后,他感覺又不同了。
就好像忽然被人安裝了語言模塊似得……不對,更像是他本來就掌握了這項技能,只是以前都被鎖在記憶的深處。
這倒是能解釋為什么他學(xué)意大利語速度很快。
但,為什么他會意大利語呢?
……是泰斯卡以前就會一些意大利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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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薩姆按照約定的時間來接他們?nèi)ゲ柖嗨诘膿?jù)點。
說是據(jù)點,倒是更像波爾多的私人事務(wù)所。
抵達之后,波爾多已經(jīng)在辦公室里等待他們了。
他看起來五十歲上下,精神矍鑠,瘦長的身軀在站立時格外有存在感,據(jù)說波爾多是德日混血,但青少年時期又在意大利長大,人生經(jīng)歷也算是復(fù)雜。組織既然能讓他來主要負(fù)責(zé)羅馬這邊的據(jù)點,證明他的能力和資歷也算是排得上號的。
“二位終于來了!彼麑⒁巫油系揭慌裕瑹崆榈厣锨皝硗麄兇蛘泻簦扒閳笪乙呀(jīng)報給了日本的總部,那批貨現(xiàn)在還壓在諾曼先生手里。”
輿水憐:“諾曼先生……是中介人的名字嗎?”
波爾多提到諾曼,頗有些頭疼,“對,我們和諾曼合作很久了。只是不知道為何這次他故意將我們的貨給壓下,這真的叫我有些不知道怎么辦了……其實我私下和他聯(lián)系了好幾次,他的態(tài)度讓我捉摸不透,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上報給組織!
隨后他話鋒一轉(zhuǎn),“還好二位來了,看來這件事能有進展了!
波爾多掛著誠摯的笑容,對二位新來的組織成員報以極大的期許。
降谷零好像完全忽視了他的吐苦水,他冷淡道:“我們的主要工作,是來回收這邊新研發(fā)出的藥物樣品!
言下之意是——解決中介人這件事,是順帶的工作,并不是他們必須要完成的工作。
當(dāng)然,這是他胡謅的。
因為他們一進門,波爾多就開始瘋狂示弱,然后給他們加光環(huán)和戴高帽子,怎么看都像是在趕鴨子上架,試圖玩一出捧殺。
如果不是這樣,那最好。
但他不得不防著些。
“這樣啊……”波爾多眉毛垂下,難掩失望之色,“那請二位先隨我來一趟吧,我們?nèi)ジ舯诘膶嶒瀰^(qū)。”
降谷零和輿水憐對視一眼,然后點了點頭。
實驗區(qū)就在波爾多辦公的這棟樓半條街外,他們沿途過去,還遇上了些在附近游蕩的孩子。
那些孩子們看起來也就十幾歲,最多不會超過十五歲,衣衫略舊,頭發(fā)豎得還算整齊,見到他們一行人,有幾個表情不善地看了過來,在接觸到輿水憐的目光后,又猛地移開。
連欲蓋彌彰都稱不上。
“這些
孩子都是附近的居民嗎?”輿水憐看了眼為首那個黑發(fā)男孩,后者和其他人不同,沒有避開,反而是惡狠狠地迎上了他的視線。
輿水憐歪頭看著他,那黑發(fā)男孩頭發(fā)有些亂,但看上去有些面熟。
黑發(fā)男孩也回看他。
“那些孩子都是附近的貧民窟或者難民區(qū)的人。”
波爾多不怎么在意地說,“起初只有貧民窟的孩子會到這附近來,你們也知道,這附近扒手小偷很多,有不少都是那些貧民窟里的小孩。后來有些難民也和他們接觸,變成了一股勢力!
“人一多起來就會亂。全都是青少年倒是還好,最多只是搶些東西,碰到圍在一起的大人,趕緊跑就對了,他們可不只是要錢……”
波爾多在輿水憐身上打量,意味深長道:“還會要更多東西呢。”
降谷零打斷他的話,“——這邊沒有人管嗎?”
怎么說這里也是羅馬。
雖然由他現(xiàn)在的身份來說有點奇怪……但是在羅馬,對犯罪和黑手黨的打擊力度相比其他城市要高一些。
“有啊。”波爾多說,“這里不是有彭格列嗎?”
輿水憐:“彭格列?”
他聽說過,是個歷史悠久,在意大利地位不低的黑手黨家族。
但他們不是一般都在西西里嗎?這可是羅馬。
“雖然不全是彭格列的地盤,但這個老牌家族在羅馬也很有話語權(quán),在他的約束下,這邊基本不能明面進行毒品生意了——哦,我這里說的‘明面’,指的是黑手黨之間的明面!
波爾多遺憾地說:“但這些小混混他們就管不了了,畢竟彭格列的總部也不在這里。他能約束的,也只有那些有頭有臉的黑手黨家族!
波爾多這句話,聽上去似乎是在暗示這群小混混還會涉及毒品交易。
降谷零心想:相隔這么遠,彭格列的約束力可太有限了,黑手黨又不是慈善組織聚會,真的愿意遵守這種調(diào)和和約束關(guān)系。
……很大可能只是表面風(fēng)平浪靜罷了。
彭格列離得太遠了,他們只能看到全面,看不到底下的小動作。
這些游走在街頭巷尾的小混混,就是這混亂關(guān)系下的寫照。
黑手黨自己不能出面的事,委托這些貧民窟的孩子和難民去辦不就好了?反正就算被追查,也能輕而易舉的潑臟水,把自己撇干凈。
對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他們來說,當(dāng)然敢替黑手黨辦事,否則只有餓死、病死。
環(huán)境越差,對未來的選擇性就越少。
這個小插曲過后,他們就來到了實驗區(qū)。
里面光線很暗,看上去像是個釀造廠,倒不像是實驗區(qū)。
可能這只是用來掩飾的表層,他想。
輿水憐掃了一眼——這邊和日本分區(qū)相比,條件要簡陋許多,人員也比較少。
如果說雪莉的研究室就像好萊塢電影里的科研基地,那這邊更像是一個不怎么規(guī)矩的……家族作坊。
見波爾多進來,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看著他,波爾多不慌不忙,微笑著擊掌,就像是某種下達指令的暗號,其余人又恢復(fù)了工作。
看起來這里就像他的王國,輿水憐想。
“新的樣品是偶然開發(fā)出來的!辈柖囝I(lǐng)著他們坐電梯下行,到了負(fù)一層后,他的助理迎了上來,領(lǐng)著一群人去了一個大倉庫。
架子上被單獨鎖著的一格,上面寫著編號13,由助理將其拿了出來。
是一小盒膠囊,就這么看真的是樸實無華。
波爾多將盒子遞給降谷零:“我手下的人已經(jīng)試驗過多次了,效果非常不錯!
降谷零接下,放進包里,問道:“具體表現(xiàn)在哪些方面?”
“能夠加快傷口的愈合……那個應(yīng)該怎么說,影響細(xì)胞活性?”
波爾多擺出一副“哎呀我是老人家,對這些專業(yè)名詞不太了解”的態(tài)度,顯得有些應(yīng)付了事。
旁邊助理幫腔道:“我們找人做過測試,對傷口愈合確實有加速作用,可以說是新型特效藥!
降谷零謹(jǐn)慎地問:“副作用呢?”
助理:“暫時沒發(fā)現(xiàn),對了,新藥品的具體的資料和拍攝錄制的內(nèi)容也都移交日本總部了!
輿水憐在旁邊聽了一會兒,心想:
既然資料都已經(jīng)移交日本了,為什么還要他們不遠千里來回收樣品?
……真的有這個必要嗎?
波爾多的手機忽然響起,打斷了輿水憐的思考。
他拿起電話,眉頭一皺,然后按下接聽。
“哦……這樣嗎?好的,我知道了!
短短幾個詞,他的語調(diào)就抑揚頓挫走了一通。
波爾多掛斷電話,露出個如釋重負(fù)的表情來。
“和中介人諾曼先生見面的時間談好了,就在今晚。地點就在附近一個拍賣會場的后臺,那里是個賭場,諾曼先生說要好好招待我們一番!
“——需要為二位準(zhǔn)備好正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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