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源兒，你來了”顧辭源進入房內，卻看見一蒼發老者朝他微笑問候，此人正是皇后娘娘的生父，當朝國丈馮正輅，字遠轍“老朽今日來為女兒吊唁，卻聽得椒房外吵吵鬧鬧，是何緣故啊？”

        “國丈大人，是楊恒畧和魏藪那群人，一個逼宮要清君側，一個一個要改換太子”

        “改換太子？大膽！他們怎么會如此肆意妄為？”馮正輅聞言盛怒道“除了當今陛下，哪個敢改換太子！他們憑什么改換太子？”

        “回國丈大人，憑禮法正則，那魏藪尋來一人，宣稱是皇嗣顧荊璞，況且陛下遺詔不知所蹤，如此一來，該當太子的便是后子顧荊璞，唯俟陛下龍體轉安后，他們便能逼宮教那顧荊璞上位”

        “顧荊璞？他們好大的本事，能教骸骨生肉，死人復生！”馮正輅瞇起眼來，不知在思忖何物。

        “是如此，因而才來尋母后遺物，說不定此中能有應對此種情況的方法”顧辭源解釋道。

        “是有，昨夜你母后病危時我便在此處，她托付我要講予你聽”馮正輅頓了頓“你母后要你知曉，教你為她收斂遺物，說是此中有能助你一臂之力之物”

        “所以阿虎才欲替我擋住楊恒畧等人的刁難嗎”顧辭源恍然大悟道。

        “阿虎，哈哈，未曾想陸虎鷙此子還能被人如此稱呼”馮正輅笑道，頗為慈愛“老夫累了一夜委實困乏，此處便交由你二人，須牢記，若那人真是顧荊璞，而遺詔遲遲不能找回，你二人須立即尋奉常府中之太卜，那是陛下同我于九卿處埋下的暗子，教他聯系顧荊璞，若不能勸服他，則須殺之！”

        “可他畢竟是我兄長，血濃于水又如何能下得去手啊！”顧辭源頗為急切道。

        “源兒，你還小，其中利弊不能權衡，你需知曉，生于帝王之家，一有爭奪大寶之位事生，便是不死不休，庶可藎臣1也，嫡必背臣也！”馮正輅勸導著“因而勸服顧荊璞一事，實含殺機也！若來日他上位，必殺你！斬袪2豈能輕易忘卻？想來他必是飽受流離之苦，若有再乘飛黃3之日，必不能容心異之輩，我等人之性命，全系于你一人之身，源兒，寬心去做，不必有愧怍之念”

        顧辭源俯首思忖良久，才緩緩頷首。

        看見顧辭源應允后，馮正輅搖搖首離去。

        “阿虎，國丈大人說的可是真的？”

        陸虎鷙不置可否，只是沉默著，而后深深地嘆了口氣。

        兩人開始收拾皇后的遺物，大雨仍鳴泣著，隔著厚厚的宮闈濡濕了顧辭源的心。

        出乎意料的是，遺物已收拾完畢，卻沒有一物看起來委為特殊，甚至可以說是稀松平常，樸素的衣物，極少的首飾以及巨量的藏書，藏書被二人一本一本地翻開查看過，并未有任何值得注意之處。

        “是我們脫漏了何物嗎？母后言中能助我之物于何處？”顧辭源頗感奇異，不住地問道。

        “殿下，皇后娘娘宮內所有物件全在此處，我們已各處尋遍”陸虎鷙說道“恐怕唯有一法能解圍了”

        “我們再找找吧？”顧辭源幾乎是央求著陸虎鷙“阿虎，我們一定還有地方沒有去尋，一定還有遺物沒有收集，說不定父皇那里還有遺物能助我們紓困，你答應我，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要動那心思，那是我的兄長！我有愧于他，我不能找到任何理由同他對立！”

        “殿下，雨若是停下，他們便又會來逼迫你了”

        “我知曉，我能應付他們的”顧辭源說著，但似乎連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話。

        陸虎鷙思忖良久，頷首應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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