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僵持依舊進行著，兩邊誰也不肯退讓，楊恒畧不甘于謀劃已久，最后卻敗于此后生手中，而顧辭源亦不甘于屈服，恢復原本君臣相斗的局面。

        楊恒畧不敢輕舉妄動，他不知執金吾多久能隨北軍趕到，眼下光祿卿又倒戈回去，尚且能抵擋一陣，若真拖至執金吾來，說不定真要被剿滅當場，怎么辦？

        “殿下，執金吾大人究竟何時到啊，不會您只是放空話，實際上連執金吾大人的半點影子都沒見到過吧？”關鏡竹突然出聲問道。

        楊恒畧顧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卻猛然醒悟，對，萬一那小崽子在耍詐呢？如若他實際上根本未見到過執金吾呢？自己是被陸虎鷙方才一番話恐嚇了，因而才沒有生疑。對！定然如此，這小子根本不知曉執金吾在何處，便詐他一詐，教他自己和盤托出！

        楊恒畧心生一計，狠狠地斥責道“你做什么！要擾亂我軍心？你可知若真有人信你此話，心一橫便上，豈不是著了他的道！”

        楊恒畧偷偷地瞥一眼顧辭源，捕捉到他不經意間的笑容，只是一瞬，不過一瞬便夠了，夠他要顧辭源的命！

        “關大人，你倒是說說執金吾大人身在何處？你如何敢如此大放厥詞！”曹宇霆反應過來，一聲大喝亦是斥責著。

        “我如何會知曉執金吾大人身處何地？莫非我通敵嗎？”關鏡竹亦放聲反駁“殿下自然知曉，你二人何不思忖如何全身而退，反倒來斥責我？”

        陸虎鷙微微蹙眉，意識到此三人演這出戲的目的，便是要告知他人，顧辭源口中執金吾之軍只是紙上談兵而已，而光祿卿已是膽裂，唯恐顧辭源還留著什么后手，恐怕輕易不肯再倒戈。

        “要我說，楊大人，不如就地踏滅他們，否則后患無窮！”關鏡竹指著顧辭源等人喝道。

        “我且問你，他們能不能抵擋住是一說，若執金吾大人應時趕到，我們豈不是皆成了馬下亡魂？”楊恒畧言辭激烈，似乎二人間產生了隔閡，不過陸虎鷙心中分明，二人逢場作戲，演技好不高明！

        衛尉卿聽二人爭執，似乎明白了什么，揚起手預備下達進攻的命令。

        “殿，殿下”光祿卿似乎膽寒起來，一直在顫抖“執金吾大人何時能到啊？我我們不會真要命喪于此吧？”

        “你是主帥，主帥不穩，何來軍心穩定一說？”顧辭源略微斥責道“執金吾大人不過半個時辰便到了，你支撐一會，我們便等到執金吾大人”

        衛尉卿朝前走一步，身后的兵卒便朝前走一步，光祿卿瑟瑟發抖，不敢上前應對。

        “廢物”陸虎鷙朝前走去“諸位，我等要誓死保衛殿下，直至等到執金吾大人之兵到來”

        “你別去”顧辭源拉住陸虎鷙的手，有些冰冷，但沒有顫抖，他當然知曉沒有什么執金吾，此去便是十死無生。

        陸虎鷙回頭，無言地說了聲，跑，便毅然決然拋開顧辭源的手，預備向前領兵。

        衛尉卿保持著手的位置，沒有輕易下達命令，而是保持著壓迫的威勢，兩軍對壘，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我們知曉沒有什么執金吾，陸大人，強弩之末而必不能穿魯縞，何必呢？”衛尉卿一字一句說道“殉國以明志，好，真漢子”

        那將發動命令的手已預備揮下，顧辭源的冷汗浸濕了后背。

        倏忽間，一只箭矢從遠處飛來，射穿了欲發動命令的手。

        “臣執金吾，救駕來遲，望殿下恕罪！”遠處傳來聲振屋瓦般的聲音，如高屋建瓴1，勢掃千軍，顧辭源訝異地遠望，那是一將持弓，跨騎大宛2而來，身后密密麻麻的，是沖鋒的兵卒。

        楊恒畧倒吸一口涼氣，滿腦只剩下一個念頭，跑！

        沒有一絲猶豫，眾人一哄而散，便有沖仆于地踩踏，更有相互撞擊而倒地，剎那間劍拔弩張的局面已然沸反盈天，混亂不堪，沒有絲毫秩序，此正是執金吾之北軍震破敵之肝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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