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一）
（廿一）
面對著潰亂的眾人，陸虎鷙回退至顧辭源身前，以防有人趁亂偷襲，他實(shí)在想不明白，為何執(zhí)金吾真會率兵出現(xiàn)？他同顧辭源分明沒有聯(lián)系過他，瞧著顧辭源的神色，似乎亦是疑惑不解。
“殿下執(zhí)金吾大人怎么會在此處？”陸虎鷙低聲道。
“我還以為是你聯(lián)系過的，看你如此胸有成竹，我倒還以為是真的”顧辭源亦低聲回答道。
正當(dāng)二人嘖嘖稱奇之時，執(zhí)金吾緩緩靠近了，他朝顧辭源行禮道“臣救駕來遲，罪該萬死，望殿下寬恕”
“如何會，執(zhí)金吾大人不與亂臣賊子沆瀣一氣已是忠勇，能率兵救駕更是猛堪虎賁，只是不知大人從何處得來消息前來救駕？”顧辭源回應(yīng)道。
“這個容后再議，還是請殿下先完成繼位，再談此些亦不遲”
“便如愛卿所言”顧辭源頷首。
眾人往宗廟趕去，不同之前，浩浩蕩蕩的是跟隨的兵卒，缺席的是臣子們。
趕到宗廟，顧辭源忐忑地走進(jìn)宗廟中，這是他克承大統(tǒng)前必要完成的一件事，便是上告列祖列宗，顧辭源有些疲乏，同楊恒畧他們一直斗至今日，終于能夠?qū)⒏富实馁碓竿瓿桑K于能夠克承大統(tǒng)，終于能夠不再處處受制于人，顧辭源望著先祖之位，似乎有些出神。昭穆1且拜畢，便該輪到最后一步，他靜靜地俟候著，俟候著命中注定的一刻。
“太尉佞臣，宜太傅陸虎鷙代宣策文之于眾！”小昌子高喝一聲，只見陸虎鷙應(yīng)聲而出，神色肅穆，一步步地堅(jiān)定向前。
“今先帝山崩，乘龍而歸，當(dāng)太子踐祚，以武國統(tǒng)，乃有策文，文之如下：‘龍馭賓天2，東嶽崩隕；天容適適3，百獸失群；海波濩渃4，渰霠紛紜5；晏朝既至，唯荷奭6鈞；茲有前星7顧辭源，溫赟信隱，肅穆清然，尊親庶幾8，排椒遠(yuǎn)蘭9；加車賜蒲，三陟以還；實(shí)善治者，克承國統(tǒng)，茲請時乘10，君臣相信，海晏河清，實(shí)天下之幸也。’”
顧辭源接過遞來的璽印，那印沉重異常，似乎存留著先祖?zhèn)兊钠谕?
“太子即位，是為天子，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小昌子喊起來。
“眾愛卿免禮”顧辭源頷首“今日午后，便至青陽，朕便有重任以受各愛卿”
眾人散去后，陸虎鷙便至顧辭源身前，顧辭源此時散去一身陰翳，似乎整個人都校之前更顯有精神氣，他那常緊蹙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臣不曾見陛下這般俊朗”陸虎鷙開口道“陛下無憂慮之日便最好看，前幾日憂心忡忡，眉頭緊蹙，不由得教臣一并陰翳下去”
“阿虎”
“陛下可不能再如此稱呼了”陸虎鷙笑起來“如此于朝堂上抑或于人前可是要惹笑的”
“我便喜歡這樣”顧辭源孩子氣地一笑“阿虎阿虎阿虎，我偏要喊”
“不知陛下黃裳之日如何？”陸虎鷙突然問道。
顧辭源俯首思忖半刻“養(yǎng)黃鸝之日雖苦，可終于學(xué)會鳴啼，豈不喜人？”
陸虎鷙頷首，目光中充滿著欣慰，于欣慰的波濤里，隱隱約約縮于角落的，是一抹揮之不去的愛意。
“陛下臣”陸虎鷙開口，卻不好再說下去。
“要說什么？”
“臣”陸虎鷙的話仍然盤旋于口中，卻遭旁人打斷，打斷者正是執(zhí)金吾。
“陛下，臣來是回應(yīng)您先前的疑問”
“哦，是，愛卿請講”顧辭源猛然記起那個疑惑，是誰通知他前來救駕？
“那二人教臣不要透露出去，只將此物獻(xiàn)與您”執(zhí)金吾從懷中取出半塊玨來“他二人道愿陛下在位風(fēng)調(diào)雨順，萬事皆宜”
顧辭源思忖著，有些出神地接過那半塊玨，歪首盯著執(zhí)金吾。
執(zhí)金吾頷首，卻依舊未言。
“好，朕知曉了，他們不再回來了嗎？”
“是，他二人從此云游四海，不再回來”
“煩將此物還回，并告訴他朕永遠(yuǎn)俟他”顧辭源將玨交回“還有此物，你便告知他，那是他回來最在意之物，拆開看后便知了”
執(zhí)金吾接過顧辭源遞來的紙，便輕輕地頷首。
“煩愛卿交付此物后回宮把守，朕勢必清剿那些不臣之賊”
“是”執(zhí)金吾奉命后徑直離去。
“方才阿虎你要同我說什么？”顧辭源后知后覺地想起被晾于一邊的陸虎鷙，方才顧首問道。
“臣臣感謝您，臣于那幾日病臥在床，唯陛下無微不至，臣才能痊愈如此之快”陸虎鷙憋了半天，才扭扭捏捏地憋出一段話來。
“便如此？”顧辭源迎上陸虎鷙的目光，錯不了，陸虎鷙的目光中是濃烈的熾熱。
“便如此”陸虎鷙頷首道，似乎有些羞澀，便低下頭去。
“那，拉手呢？”顧辭源壞笑起來，似乎不聽到想要的答案便不罷休“愛卿緊緊地扣住我的手，怎么那時如此大膽，此番意欲何為？”
“拉手？啊？”陸虎鷙有些慌亂，不知如何應(yīng)答“臣”
“臣什么臣，笨死了你”顧辭源一把摟過陸虎鷙“非要朕說明了不可？”
“陛下”
“閉嘴！”顧辭源盯著陸虎鷙“朕要你，說出來，朕必須聽到”
“當(dāng)然，料想阿虎你如此怕羞，你便委婉地說便好”顧辭源補(bǔ)充道“朕于今日午后眾臣來見之前要聽到，可知曉了？”
“知曉了”陸虎鷙頷首，此時已然可說霞舉的是彤紅的面龐，而于面龐下不住地跳動的，便是一顆永不止息愛意的心。
青陽宮中來的是些近臣，首來便是執(zhí)金吾，其次便是太卜，最后哆哆嗦嗦不知是緊張還是害羞的便是陸虎鷙。
顧辭源手撐著臉頰，饒有興味地盯著陸虎鷙，似乎在俟候陸虎鷙會如何說。
陸虎鷙一拜到底，然而還是有些顫抖，但他的聲音卻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教人分明地聽見：
“虎拜稽首，天子萬年”
（訊）
“第一個故事便講完了，何如？”谷逢靈打了個哈欠，似乎有些困倦“現(xiàn)在又同你講一遍，希望未有什么遺漏”
“下次講慢些可好？”林攸珮放下筆，有些抱怨地甩了甩手“再講快些，筆都要將紙擦破了”
“如你所愿咯”谷逢靈頷首。
“不過我還是未明，派執(zhí)金吾來的究竟是何許人也？”林攸珮疑惑道“他們怎么都知曉的樣子？”
“你真不知曉？”谷逢靈訝異道“你如此愚笨？”
林攸珮蹙眉，但卻還是搖搖頭。
“笨死了你”谷逢靈道“派執(zhí)金吾去的便是顧荊璞與魏藪啊”
“啊？他們二人不是已然身隕了嗎？如何會去請執(zhí)金吾？”
“執(zhí)金吾便是在顧荊璞未能至的小屋中，不過他二人實(shí)在好運(yùn)”谷逢靈頓了頓“跌下懸崖時便遇見那閣了”
“因而你是從他二人那里得來的故事？”
谷逢靈不置可否，只是催促著“你還差收場詩詞未寫，快想想”
林攸珮不情愿地拿起筆“分明還早，何必催促？”
“因?yàn)榻又阋浵乱粋�故事了，快寫！”
林攸珮哀嘆著，構(gòu)思其收場詩詞來，頃刻，他便動起筆來：
聲聲慢
清清淡淡，悄悄朧朧，朦朦隱隱團(tuán)團(tuán)。云愁月明星遁，守孤封殘。千言百轉(zhuǎn)未訴，待傾絕，冷紗薄寒。幾處是，滿春庭，卻作宴涼闌珊。
寂夜獨(dú)懸幽潭，輝絮散，塵光瀝花柔纖。緬滌春顏，微舞詠風(fēng)輕歌。凝華慕絕細(xì)蕊，更梳繁，紫鬢青鬟。落杏影，染琦碧瓊夢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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