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韻兒在陳媽進門的下一刻告辭出了孟家大門,孟聽月怕生出不必要的沖突也沒留她用晚餐。
陳媽看見會客廳里韻兒和孟聽月正在說話,和孟聽月打了聲招呼便去了廚房,連個正眼沒給韻兒。
反正是在孟家,陳媽不信孟聽月能在自己家里被一個外人欺負了去,來者是可的道理她懂,不會沒規(guī)矩到在會客廳里質問來客,但也做不到笑臉相迎。
即便勸過孟聽月不要用和顧家的婚約束縛住自己的人生,陳媽還是覺得可惜,若是孟聽月順利地當了顧家少奶奶,多半是保全了后半生的安穩(wěn)。
嫁個有本事保全自己的夫家,在這個動蕩的亂世是個多么難得的機會啊。
陳媽在廚房里擇菜時還忍不住嘆了口氣,孟聽月送走韻兒便徑直去了廚房,在門口聽見了這聲嘆息。
“陳媽好好的怎么嘆氣,是買菜的時候發(fā)生不愉快的事了嗎?”
陳媽見他進來忙笑了笑:“哪有什么事,就是今早和你陳叔拌了兩句嘴,老頭子年紀大了脾氣還見漲,不過人老了也不愛記些不痛快的事,明天就忘了。”
孟聽月拿起陳媽擇好的菜放進水盆,邊洗菜邊回話:“陳叔脾氣向來平和得很,哪里會真舍得惹您生氣。”
“你是沒見著他那個驢脾氣犟起來的樣子,出了門見誰都一副笑臉,只知道在我面前耍威風。”
“那您和陳叔不還是好好的過了幾十年,說到底您倆都是有福氣的人。”孟聽月是真的羨慕陳叔和陳媽之間的感情,這世上能有多少人一起相伴著走過幾十年呢?
“你這丫頭就會在我面前嘴甜,你要是在老爺面前能多說幾句好話哄他歡心,哪至于只落得個悶聲干活卻落不得多少好的名聲。”
孟聽月試著接手孟家的生意也有了一年,外人也只道孟家大小姐在生意場上雖然稱得上精明能干,事事循規(guī)蹈矩,但性格過于柔和,平日里有些小虧能忍便忍了。
有些話傳到孟父的耳里他聽了自然不痛快,但也知道孟聽月性子軟,女兒家在外面難免吃虧,孟聽月不主動對他說他也就當不知道了。也是沒想到孟聽月一忍便忍到現(xiàn)在,一句生意上的閑話沒對他講過。
孟聽月也知道陳媽這話不單指她在生意上受過氣,她沒說出來的話里含著孟繁星。孟繁星自小嘴甜會哄人,不僅孟父,周圍人也愿多寵她一分。
陳媽對孟聽月頗有幾分怒其不爭的意味,不管怎么說她也是孟父孟母嫡出的第一個女兒啊,不過年紀小的本就多惹人疼,再是個會說好話的多得父母幾分疼愛也就不讓人奇怪了。
孟聽月知道陳媽是好意,陳媽一生無所出,對自己更是真心疼愛,小時候是她摟著自己睡到能夠獨自在一張床上安眠。
想起陳媽寬厚溫暖的懷抱,孟聽月連帶著心暖了些。“陳媽不用擔心我,我倒覺得自己性子還好,能夠吃虧也是福氣,有些事能過就讓它過去了,何必計較的讓人心煩。”
“你這丫頭心寬得緊,也就是人沒真正欺負到你頭上去。”
孟聽月這回笑得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卻是由心底得笑。陳媽看著她長大,最清楚她的性子,平日里不聲不響、不爭不搶,可若是碰到了她心底的弦,孟聽月也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么驚人的舉動來。
“有陳媽護著我,我哪里會被人欺負到那種地步。”
陳媽此時擇完最后一片菜葉,面上帶著笑看向孟聽月得方向,一見她一雙手都泡在冷水盆里洗菜當即變了臉色,連忙拿過灶臺上干凈的桌布將孟聽月凍得泛紅得手掌擦干。“這個天跑這來用冷水洗菜,你這丫頭是覺得自己的手沒生過凍瘡就不怕凍了?快回房去,廚房里的事我一個人就行。”
“沒關系的陳媽,我沒那么嬌貴。”
“那可不行,別忘了陳媽會心疼。”
孟聽月被陳媽半推著出了廚房門,來不及多說兩句話就被陳媽關門堵在門外。陳媽做事果然是利落,關門的動作很干脆。
寒氣逼人,孟聽月合起手掌摩擦兩下也沒感覺到熱度,便小跑著回了書房。不過孟聽月還有些意外陳媽始終沒問起韻兒為和出現(xiàn)在孟家,她都想好了要如何解釋,其實也沒什么好解釋的,韻兒就是來換項鏈的不是。
對了,項鏈還在會客廳的桌案上。孟聽月還沒坐熱書房的板凳便急忙起身去了會客廳。
本以為能拿了項鏈便回去,誰知道孟繁星正坐在先前孟聽月的位置,饒有興味的把玩著手中的珍珠項鏈,正是韻兒特意送來的那條。
“姐,想起來找項鏈了,這是剛才那位小姐送來的?成色這么好的粉珍珠可不便宜啊,她出手還挺大方。”
“不是她送的,店仆送錯了項鏈她便跑一趟換了回來。”孟聽月走上前,孟繁星知趣地把項鏈放回首飾盒遞給她。
“原來是這樣啊,但是姐你知道她是誰嗎,我們報社專門偷拍花邊新聞的那個記者給我看他相機來著,雖然照片有些模糊,但十有八九沒錯,她就是顧哥哥帶回來的那個女人。”
“那你記性不錯。”
孟繁星猛地站了起來,一臉驚訝的看向孟聽月。“姐,你真知道是她誰啊,你們剛才不會吵起來了吧。”
“有什么好吵的,她既然進了我們家的門,便是孟家的客人,誰教過你和自己家的客人會面時爭吵,何況她是來換東西,換完就走了。”
“姐,說實話她長得還挺好看的,我們報社的記者還夸她那雙杏眼又大又亮,不過今日沒細看她的模樣,我還好奇她和姐姐你長得究竟有幾分相似。”
孟聽月一時沒有接話,她在想,她和韻兒長得像嗎?
韻兒的眉毛更細長些,是標準的鵝蛋臉。
孟聽月自小明眉大眼,眉毛濃了些,臉也顯得圓潤。
但不得不說,她們的眼睛像了七八分。
一雙好的眸子太容易奪人眼目,旁人自然不會去計較你是柳葉眉還是遠山眉。
“世人面孔千千萬萬,總有幾張是相像的,不足為奇。”
“好吧,姐你有沒有問她和顧哥哥到底是什么關系?”
“打聽這么多做什么,我先回書房了。”
孟聽月望著桌上的粉色珍珠項鏈出神,韻兒的登門到訪和她的那番話對此時的孟聽月來說太突然了,甚至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理智告訴孟聽月不可輕信,但她心里深處有個聲音蠢蠢欲動,如果顧探陽心里真的有自己呢?
茳城今年的第一場雪落于深夜,下得悄無聲息。孟聽月起床后習慣性的用冷水洗了把臉,她很快適應了冷意,連帶著頭腦也清醒了許多。
今日她要去孟記古董行和陳叔對賬本,看著窗外接連不斷落下的雪片,孟聽月攏了攏耳邊的長發(fā),這天氣是要她提前出門了,她若去店里便是能早就早到。
沒什么胃口,孟聽月沒等陳媽來送早飯,喝了口熱茶后便在長身旗袍披了件兔毛外氅,打著油紙傘出了門。路上行人比平日里少了不少,積雪已經(jīng)沒過繡花棉鞋的鞋面,幸好鞋底還算厚實,孟聽月一時間感覺不到濕意。
不遠處的路口就有黃包車,孟聽月招了招手便有相識的黃包車夫迎上來。
“孟大小姐今日出門這樣早,是要去孟記古董行嗎?”
“有勞了,雪天路滑,不必著急。”孟聽月點點頭,拍落傘面上大部分雪,上了黃包車,雖走得慢了些,但是一路平穩(wěn)。
到了地,車夫臉上滲出汗意,倒是快速擦了去,沒刻意讓孟聽月看見。孟聽月和平常那般道聲謝,多放了一倍銀錢遞到車夫手中,便轉身進了孟記的店門。
“陳叔還沒來到?”孟聽月進門見店里只有小方從柜臺后面迎上來,有些奇怪,陳叔向來是最早到店里的那個人。
“大小姐來了,大掌柜昨日還說起這幾日天寒,他把賬本送過去也不必讓大小姐跑這一趟,許是雪大路上不好走,他不舍得坐黃包車路上自然比往日多費些時候。”小一邊說著話一邊到茶爐上倒了杯熱水遞到孟聽月手中,孟聽月接過來暖了暖手指。
“陳叔節(jié)儉慣了,能走路便不愿坐黃包車,我勸了他幾次他只順嘴答應,看來我要回去和陳媽提一句,陳叔才會把這事放在心上。”
“還是大小姐想的周到,大掌柜定會把嬸子的話聽進心里。”
孟聽月和小方都笑了笑,“把近三日的賬目拿來給我瞧瞧,這雪看著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了,你去拿把傘去迎迎陳叔。”
小方一聽近三日的賬目臉上的笑意頓時消了下去,他打量了下孟聽月的臉色,瞧著依舊安和,不再猶豫便告訴了她實情。
“大小姐有所不知,店里這近十日沒有出手過一件藏品,這個月份的進賬也只有月初時江少爺來選了個白玉花瓶。”
孟聽月聞言立刻抬眸看了眼小方,小方低了低頭。原來孟記得生意已經(jīng)差到了這種地步,這個月怕是入不敷出了。
“我知道了,若是有旁人問起來不要和他多說。你去接陳叔來吧,若是陳叔剛出門不久你便勸他回家去,今日我多在店里待會便是,讓他不必掛心。”
小方應了聲,便匆匆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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