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霸道侍女俏少爺22
漫天大火將金黃的麥田焚燒殆盡,空氣中煙霧彌漫的嗆人咽喉。隼驚懼的倒在地上,雙眸止不住的顫抖收縮,眼中倒映著仿佛地獄般的可怖情景——
爬行在地面上,行動迅捷的妖怪撲在四散逃跑的村民們身上,尖嘴獠牙刺入人類柔軟細膩的皮膚。它們硬生生的啃掉了村民們的脊柱,蠶食著筋膜和骨腔連接的地方。
被追上的人類只能在地上扭動抽搐,暫時無法斷氣的喉嚨被恐懼堵塞住,渾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住般將其釘在原地,恐懼蔓延在面部四處。
“啊……啊……”除了回蕩在胸膛的猛烈心跳聲,男孩只能聽見自己止不住的喘息聲,甚至連一聲救命也無法回想起來。他狼狽的摔倒在地上,妹妹尤一被一個黑發(fā)黑眼的人形妖怪抓起,耳邊的嗡鳴聲讓他的視線模糊不清。
腦海中閃過某個淡藍色的身影,隼茫然的想要抓住她如海浪般翻涌的衣角,然而怎么也碰不到。
祈愿神,在哪里?男孩的眼中滿是無措,想要隱隱約約抓住一根救命的浮木,手無知覺的磨搓著氣溫升高的地面,腦海如同崩斷了的弦般幾乎在驟然間喪失了所有功能,只有逃離一個想法。
鬼童丸青紫色的指甲掐住人類幼崽的肩膀,微微抬了抬下巴,對著嚇暈過去的尤一露出了嗜血的神情。人類的身軀在妖怪的眼里散發(fā)著致命的誘惑,妖怪對其有著獵殺的本能。
這個人類有著特殊的香味,幾乎讓鬼童丸忍耐不能。茨木童子的命令(“留下那對兄妹的性命。”)登時被他忘在腦后,或者說就算想起也不是特別在意。
隼因驚懼而逐漸擴散的瞳孔驟然緊縮,他努力直起發(fā)軟的雙腿,想要把妹妹拽過來,卻差點撲倒在地。堅硬的石子割破了他的手臂,流出來的汩汩血液吸引到了鬼童丸的注意力。
“嘶。”鬼童丸瞇起雙眼,“還是先把你吃了吧。”
他正欲動手,卻聽耳畔突然襲來罡風(fēng)一陣,剛化形成功的年輕妖怪甚至反應(yīng)不及,直接被仿佛能重塑骨骼器官的重擊打入了稻田之中。
“你違反了我的命令……鬼童丸。”茨木童子剛將祭壇布置完畢,轉(zhuǎn)身就看見了這膽大妄為的一幕,重刀切向高空,凜冽而毫不留情。
余怒未消的茨木眼中如寒冰般冰冷,輕微一躍便接過被拋向半空中的尤一,敞開的袖口風(fēng)聲涌動。不知是否無意,那是一個很標(biāo)準(zhǔn)的托抱姿勢,讓尤一的頭恰好就靠在了他穿著赤色盔甲的護手處。
血紅的雙眸露出顯而易見的殺意,茨木童子的重刀發(fā)出嗡鳴作響的聲音,有著一副俊美而薄涼外貌的大妖怪低聲嗤笑道:“只有低劣的妖怪才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本能,想換我位,你還早的很。”
鬼童丸粗聲喘息著,身子骨仿佛被凍僵了般的僵硬,一時間低眉順眼不敢出聲。他盯著茨木,后者一手拎著一個人類幼崽,一手托著一個,隨時踹開依據(jù)本能想撲上來攻擊人類男孩的下等妖怪,神情冷峻地走向了周身燃燒著火焰的祭壇。
祭壇青白色的石階在火焰的暈染下增添幾份詭譎融合的暖意,用木堆搭起的高臺上,巍峨立著一座高大的雕像。并沒有經(jīng)過謹(jǐn)慎細致的心力和技術(shù)去雕刻琢磨,雕像僅隱約能看出模糊的人狀。
當(dāng)夜色朦朧之際,延伸在祭壇地面上的更像是自幽暗而出的魑魅魍魎,而非種植稻穗的村莊所常信奉的稻荷神。這座村莊,并不祈禱來年糧食豐收,反而是更加敬畏某種潛藏在暗處的東西。
拾級而上,茨木童子幾乎是魔怔了般的死盯著那座雕像,他回望那遙遠的山河彼岸,茂林修竹叢生,雙眼雖被一片綠意所遮蓋,腦中卻清晰地浮現(xiàn)了那座荒涼神廟的全貌。好似鐫刻在骨肉中的記憶,稍一撥動便觸及心弦,盤桓在底,久久不肯消弭。
與外界隔絕的結(jié)界完好無損,雖然雙向屏蔽之下,他暫時無法再感受到那座神廟里神明的動向,不過想必也不會有什么大礙。
將充滿怨念的鳳凰火妖怪祭祀給司厄神,他一定能很快恢復(fù)往日的力量,不會被高天原所驅(qū)散,也不會被別的神明所取代了。
紅色的血如幽暗的冥府赤焰般照亮了大妖怪的那雙眼眸,一邊尖耳垂墜著日生圖景的花札耳飾。茨木童子仿佛真的在遵守祭祀的應(yīng)有禮節(jié),在心中沉寂了一會兒,付諸自己的祈愿之詞。
而后,才將隼和尤一拎到神像前,鋒利的指甲刺破人類柔軟的皮膚,傷痕逐漸擴大至頸動脈——
昔日的金黃稻田被付之一炬,此間再無鮮活生命,凡是妖怪踐踏之處,皆為一片生靈涂炭之景。下等妖怪們屏息凝氣,鬼童丸看見茨木童子擰斷了那兩個人類的頸椎,掌尖凝聚了一抹赤冶妖艷的業(yè)火。
火焰自二者斷裂的部位而入,僅是一瞬間便吞噬了全身。
人類的怨氣和妖怪的力量強烈對抗著所謂的天道,空中一時竟陰云沉沉,不見一絲屬于日光的絢爛色彩。
神情稍微一滯,鬼童丸倏然想到,幼時他也聽說過些許妖怪界的傳聞。有傳說道:鳳凰涅槃重生時,火焰與之融為一體。鳳凰飛掠而過后殘存的余溫留于人間,那便是鳳凰火的前身,是天道之火,乃維系萬物生靈平衡的火焰。
“但是,懷著怨念死去的人類……”他被莫名的情感牽動著勾起了嘴角,似是感覺有些諷刺,低聲慨嘆道:“是不會得到天道的認可的啊。”
無法得到天道應(yīng)允和接納的亡魂們茍且于世,其中有部分找到了求生的裂縫,就像人類世界與妖怪世界的此間彼岸,他們成為了妖怪的先祖。
是人類造出了妖怪,或者說人類即妖怪,此非謬言。
茨木童子靜靜地注視著經(jīng)歷著痛苦轉(zhuǎn)化的兄妹二人,由于喉嚨被扭斷,甚至無法發(fā)出哀嚎。他善于偽裝與化形,在司厄神的力量波及到周圍村莊時,茨木固執(zhí)的不想去安慰司厄神違背本性的痛苦,反而煽風(fēng)點火的來到了人間,化作祭司,借助天道之威,四處傳播了半真半假的言論。
他曾對這里的一村之長道:【“每個降生在世的兄妹雙胞胎都會被認為是體內(nèi)潛藏著鳳凰之火,而鳳凰涅磐之后留下的灰燼會化為強大的妖怪。”】
前半句是虛言,后半句才是關(guān)鍵之詞。茨木童子深知人類的怨念甚至比妖怪還要強烈,若是身懷怨念的人類轉(zhuǎn)化為妖怪,其陰暗詭譎的力量可想而知。
而司厄神的力量源泉就是依靠蠶食這些負面力量而生。為了讓司厄神保留在這世間,茨木童子費盡心思找到了鳳凰涅磐時留下的灰燼,又名鳳凰火焰。
他遍造了足以毀滅一個村莊的謊言。而他虛無縹緲的形象和強大的實力也讓那些愚昧的村民所信服。
在茨木童子的計劃中,隼和尤一只是他計劃中的兩顆棋子。只要充滿怨氣死去的他們?nèi)诤狭锁P凰火焰成為妖怪【鳳凰火】,而后被獻祭給司厄神,這兩顆棋子的利用價值便得以圓滿。
說到底,他們的一生就是他設(shè)好的局,一個為了司厄神而存在的局——而現(xiàn)在,便是收網(wǎng)時刻。
茨木童子的眼神冷冽下來,灰白發(fā)絲在風(fēng)中凌亂的飛舞,在天光乍破中氤氳著血腥的美感。
雖只存在于世短短百年間,他的實力已然超越部分活了千年間的自然類精怪,靠的就是這份扭曲的執(zhí)著與堪稱冷血無情的心狠手辣。
鳳凰火誕生于世時,天光間會出現(xiàn)異常的火光,如同揮散開來的夕陽,給色調(diào)灰暗的大地蒙上一層淡橘色的光。
茨木童子看向轉(zhuǎn)化完成后,身形抽高的兄妹二人,他們的記憶被損毀重塑,唯一回憶起來的只有給予了他們鳳凰火焰的恩人茨木。
隼和尤一甚至忘記了彼此間最親密的血緣關(guān)系,只是半跪在地,對著自己所認定的主人表達了自己的忠誠。
成為妖怪的隼仍留有那般如墨玉般的黑發(fā),耳朵尖長,他輕輕地用自己的黑色長甲一觸空氣,周身便有一片紫色火焰燃燒。
成為妖怪的尤一為紫發(fā),同樣有著代表著妖怪的尖耳,紅色的長指甲無意間劃破了紅衣。她輕一皺眉,手指點出紅色火焰,身上的衣服便在瞬間被修補好了。
時機已然成熟。茨木童子心想,這將是對司厄神最大的祭祀之禮。他撤去結(jié)界,雙眼不自覺地望向那棲息著司厄神的神社。
目前司厄神的力量較比百年之前已經(jīng)衰退了十之八九,但有了鳳凰火的獻祭,祂一定能恢復(fù)原來的力量。
妖怪的靈識探向那片他永遠無法再進入的神社。茨木童子毫不意外的堅信他的意識將會被司厄神所感知到,而后者將會用自己僅存的力量去抵抗他的入侵。
在被驅(qū)逐出神社之后,他們之間的情感恐怕只剩下了相互憎恨這一項。不,也許只是他單方面憎恨……茨木童子自嘲般的勾起嘴角。
神明怎么可能擁有人類和妖怪的情感呢?妄想比肩于神明的人類和妖怪,真是徹徹底底的癡心妄想啊。
然而,令茨木童子所驚愕的是,他的靈識就像是穿過一片空氣般,輕而易舉的便纏繞在了神社上空,甚至連那種細小的波浪打擊感都沒有感受到。
這說明發(fā)生了兩種情況。第一種:司厄神同意了他的進入。就像一百多年,外形如人類一般脆弱,有著一顆妖怪之心的茨木童子雙手合十,虔誠的雙眼近乎癡迷一般的看著面前無悲無喜的神明。
彼時的他,曾是司厄神最忠誠的信徒。
但如今想來,這怎么可能呢?茨木童子在內(nèi)心嘲笑著自己的妄念,然而心中止不住擴散的悲涼和仇恨卻讓不可一世的大妖怪沉寂了雙眼。
第二種情況:司厄神消散了。早在百年前,祂作為史上第一個放棄了神格的神明,理應(yīng)會觸怒掌管天道的高天原,剝奪其再次成為神明的可能——甚至剝奪其在浩渺世間中存活的生存權(quán)利。
祂的痕跡將被徹底抹除。
而這百年間,司厄神之所以能作為一個廢棄的神存活著,都是茨木童子化作祭司和各種有權(quán)威的人類,四處散播著有關(guān)于司厄神的危言聳聽的功勞。
他讓不少為保障自身性命和幸福的人類在四處建立起了神廟,源源不斷的供奉司厄神,這才維系住了祂的力量。
難道說就是在他布置結(jié)界的短暫一會兒,司厄神便被別的神明吞噬了?感覺自己好像潛意識里忽略了什么可能,茨木童子焦急的皺起眉毛。
下一瞬間,他瞳孔猛地收縮,拽過先前向他報告行蹤的妖怪,陰鷙的神情絲毫不加收斂,后牙關(guān)咬緊道:“你先前說祈愿神離開了村莊,那祂,究竟去了哪里?”
實力低微的小妖怪被茨木童子的強大威壓嚇得抖抖擻擻,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模糊的叫聲,囁嚅道:“報告大人,那……那里。”
小妖怪的目光轉(zhuǎn)向了一片森林遮蓋的地方,那里位于大江山的山崖不遠處,也就是司厄神的神社所在地。
盡管心中已有定論,在這種定論被確定時,茨木童子仍猶如當(dāng)頭挨了一棒,緊繃著的直弦被無情斬斷,像是刺骨的寒冰攀上脊背,冰涼的讓他甚至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
腦海里只留下一個念想——折磨了他百年間的司厄神,他折磨了百年間的司厄神,就這樣在始料未及的一天,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了。
而茨木,沒有感受到分毫喜悅,只有無盡的悵然,和深切的迷茫。
百年前,司厄神將他領(lǐng)到了這世間。百年后,司厄神將他留在了這世間。自此,再也沒有人會領(lǐng)著幼小的他去識萬里山河,親切的稱呼他的名字“茨木”,盡管外表冷情冷意,茨木對于祂卻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對于妖怪來說,百年間,不過彈指一揮間。可莫名的,司厄神存在的百年間,在茨木童子的眼里,卻漫長的每一脈絡(luò)都通徹分明,透徹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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