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霸道侍女俏少爺21
撥開色調灰暗的高聳樹木和灌叢林,入眼便是一座規格錯落有致的破敗神廟,庭院內荒草叢生,不見一處明麗或絢爛的色彩。
神像被青苔覆蓋住大半個面貌,香火散落一地,灰塵遍野。四周靜幽幽的,像是已經與外界隔絕了生機,仿佛連晝時的日光都需要十分艱難的從縫隙中穿過,方才能擠入此地。
日經風吹日曬、風雨交加侵蝕的牌匾歪斜下來,連接處發出嘎吱嘎吱的木響聲,刻字已經模糊不清,上面有刀刃劃過的痕跡。走在青色的石板路上,一陣寒意不由自主地便席卷而來,如同刺骨冰涼的冰錐呼嘯著深入每一根骨髓。
此時已至夜半時分,孤高的明月照耀著早已被荒廢的神社,寒風從斷裂的神像中呼嘯而來,毫不留情的給入侵此地的旅客附上一層青白色的霜——整個神社看起來都像在身體力行的勸誡著誤入此地的旅人,盡快離開這一荒涼破敗的是非之地。
伊詠身上的羽織在寒風中巍然不動,她一臉淡然的從靈魂中拿出火折子,手指以超音速一搓便點上了火,將這短暫的溫暖遞到了正攏著單薄衣袍的無慘面前。
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少年掩著一片沉郁之色的眼底,血紅色被那熠熠生輝如同日光般的溫暖融化殆盡。
“小心著涼。”在人間活了近千年之久,伊詠已經深刻的明白人類都很脆弱,稍一個風寒或者災禍就有幾率奪去人類的性命。
以前她從來不在意生命的逝去,然而最近動搖的次數卻越來越多——或許這是她的世界意志正在分崩離析的表現,被世界同化,也是被滅亡的開始。伊詠想。
無慘不動聲色的接過,早已習慣少女在這些細枝末節之處的過分體貼。雖說已經習慣,但天性薄涼的他明白,這并不是他人應該盡的責任,人真正關心的只有自身而已。
不過……富岡伊詠又不是人類。
所以,她所做的這些都是發自內心并且自愿的,并不祈求人類的回報。思至此處,無慘神情復雜的擰了擰眉,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了一句:“……謝謝。”
年僅十六歲的傲嬌少爺一向蒼白的臉色此時暈染了一絲淡紅,他故意扭頭不去等待回答,耳朵卻支棱了起來。
她會回答什么呢?
無慘的思緒游離不定,握著火折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緊了,一雙紅眸時而染上些許暖橘色,時而又變為冰冷的血紅色。
走在前方的伊詠正好踩到一節樹枝,樹枝的咔嚓聲把無慘低不可聞的道謝聲掩蓋了個徹底。
她似乎聽到身后有動靜,一臉茫然的回過頭來,眼中一片澄澈,恰巧就忽略了那顆脆弱敏感的真心。她問道:“怎么了嗎?”
無慘:“……”
他低哼一聲,面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凈凈,任由跳動的火焰在自己的眼前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字正腔圓道:“什么事都沒有。”
伊詠眨了眨眼睛,總感覺無慘大少爺的心情在她未知的時候,又發生了一次大的起伏變化。
這神明當的,也就比當員工時的待遇好點,起碼不會被隨意爆頭。伊詠有些呆愣的望著天空,回想起自己在某一世陰差陽錯的、成為鬼王麾下史上第一最不得力員工的那段日子。
模糊的記憶頓時撥云見日,腦海中的走馬燈一下子就被拉了出來,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讓伊詠難得沉默了下來。
之所以說是不堪回首,是因為她被鬼王爆頭的次數實在是太多了,躲是可以躲,但躲的結果估計會直接被永久性裁員。這樣也沒辦法暗地里和產屋敷家主聯系了,畢竟取得人類的信任還挺難的,能少活一世是一世。
從入無限城的門到入無限城的土,無限城老板提供全套殯儀服務,保證讓被迫辭職的員工體驗到最優越的地獄生涯。
咳,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鬼王這無良老板一度讓她以為自己的人/鬼際交往關系很差,不受任何人/鬼的歡迎。
她,富岡伊詠,是不可能被討厭的!
伊詠如此確信的點了點頭。
“司厄神就在此處吧。”無慘聲音平淡,很快便轉移了之前的話題,用淡漠到近乎冷情冷意的表情觀察人世才是他的常態。少年聲音低涼,像是初落人間的霜雪:“他在哪里?”
有著一雙通透澄澈、似天邊積聚的薄霧那般深藍色眼眸的劍士聞言,眨了眨雙眼,氣息轉變的瞬間,習慣性的屏息著用神識去感受著神明的所在地。
彎折攀巖在叢林之間的石梯倏然在二人的腳下搖晃起來,毫無征兆的感覺令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伊詠面色一動,下意識地就抓緊了在她眼里仍是十分脆弱的無慘,把后者輕松提溜了起來。
無慘:“……我不會被晃死,你放心。”
“不。”伊詠額頭邊的波浪狀斑紋逐漸浮現至眼角下方,一雙眸子醞釀著似是不安的深沉幽暗,聲音低了一個調:“祂出現了。”
少年一怔,目光轉向似乎開始扭曲生長的樹木和崩裂搖晃的地面。衣袍里似乎有什么東西砰然作響,無慘眉頭蹙起,將碎渣抖了出來。
只見那象征著光明屬性的木魁刃,如輕微使力便可踩碎的細樹枝般,徹底的碎掉了。
沒有坐以待斃,富岡伊詠擺出防守姿勢,單手拔出日輪刀來,灼熱如烈陽般的刀劍嗡鳴作響。沖天的煞氣正聚集在她的刀尖前方,宛如壓城之勢的黑云以肉眼不可見之勢迅猛地向前涌來。
或許說黑云并不恰當——那是【曾經】屬于人類的哀念、怨念、恨念、懼念,繾綣的執念讓其無法超脫——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在人類世界被歸為極惡之意的這些情感和超出情感化為實質的咒,它們共同組成了【司厄神】。
即將現身的司厄神——是一個怎樣的神明?
富岡伊詠那雙一向淡漠看待世間的雙眼,深藏在其間的凝重和疑惑的情緒在云霧中漸漸地暈染開來。
在二人無意間召喚出來了司厄神的前一個時辰,茨木童子在手下那里得知祈愿神和隨行的紅眸少年在不久前離開了村莊。
這一好消息讓茨木童子從喉嚨中發出一聲低笑,他靠在用人類尸骨搭成的座椅上,一雙稠冶的血紅色雙眸里滿載著精打細算的算計和志在必得的信心。
“走了正好。”還未完全恢復的身體讓他臉色顯得有些蒼白到不正常,看上去十分脆弱。然而,陰郁下來的臉色以不怒自威之勢,讓手下的妖怪不由得都顫抖了三分。
“鬼童丸。”茨木童子看向最近正處于化形期、一刻不懈怠的修煉的妖怪,眼中多了些趣味,“你說,若是得知自己辛苦保護的那兩個人類,變成了仿佛未曾萍水相逢、與神明兵劍相交、危禍人間的妖怪,那個神明會如何抉擇呢?”
鬼童丸雖不服茨木童子,但表面上還是很順從地低下了頭顱,妖怪的面容一時間短暫的轉化成了清秀的人類少年,他輕笑道:“無論如何抉擇,都是茨木大人你想看到的結果吧。”
“呵,狡猾且聰明的回答。”茨木童子道:“而且,我會在那個村莊布下與外界隔絕的結界,就算那兩個人與祈愿神之間立有危急時刻會出現的契約,祈愿神也不會感受到任何異動的。”
人類絕望的表情,在惡妖眼里是最美的。正如那生長在彼岸的曼陀沙華,越是不可觸碰,越是難以獲得,就越是渴望。
“完美的計劃,茨木大人。”鬼童丸頷首低眉,應聲道。
“鳳凰火將會誕生于世了。”茨木童子嘴角勾起,尖牙上殘存著新鮮的血液,他一揮手,鬼童丸和眾妖便順從的跟上了他的腳步,狂風驟起,陰云密布,似是下雨的前兆。
而領頭的妖怪,像是對誰訴說,又像是喃喃自語:“懷著怨念的人,是不會放下人間執念的。他們無法去到彼岸,只能停滯在人間,求不得生、了不卻死。”
“——這是你告訴我的,司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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