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袖香【補】
玉姝才不管那么多,走出門外她就松了一口氣。
柳惜本來都要走了,看她這么快出來有些訝異,隨后道:“玉姑娘,我送你出去吧?”
聞言玉姝思索了一下,遂點頭同意。
反正二人相識,柳惜也幫了原主不少,何必拒絕對方的好意。
再說了,這聽風閣進出設防,萬一像之前那般被攔住就不好了。
二人走到門口,天色已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大廳一片混亂的冷清。
柳惜叫自己的侍從碎檐取來一盞淡黃油紙糊的燈籠,笑意溫潤地交到玉姝手中,“玉姑娘,天色已暗,用此燈照明吧,省的夜間摔著。”
這簡直是剛想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來得太及時了。
玉姝抬眼看著柳惜,真誠地對這個貼心的男子道謝:“多謝柳公子,明日我將燈籠給你送回來。”
柳惜低著頭勾唇笑了,溫煦道:“玉姑娘何必跟惜兒客氣?”
碎檐站著后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能在聽風閣占據一席之地和花魁一爭高下的能是什么善茬,也就是在這位玉姑娘面前裝得溫潤如玉罷了。
唉,也就這位玉姑娘真以為他們公子善良心軟。
玉姝也回以微笑道謝,告別道:“夜深了,柳公子趕緊回去休息吧。”
二人道別后,柳惜站在聽風閣門口瞬間收了笑容。
一張玉顏顯得冰冷極了,眸子中是難以遮掩的淡漠,他皺著眉對身邊的碎檐道:“她……好像變了。”
碎檐納悶地撓了撓頭,這哪變了啊?
依他看不是和往日沒什么區別嗎?
再說了,這玉姑娘又不是他的心上人,他哪里瞧得出什么?
但公子說變了,碎檐也只好順著他的話道:“啊,好像是有些不同了。”
柳惜收了折扇,嘴角自然下垂,帶著一股天生的淡漠,轉身朝聽風閣里頭走去,碎檐忙不迭跟上。
夜風襲過,吹動玉姝額前的碎發,被風吹得搖晃的燈籠在她的臉上打下朦朧的暖光。
寂靜至極的長街上,唯有她眼前的幾塊石板被照亮。
抹黑夜行,冷風將她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
經過一個狹窄的黑色巷口時,忽然一道細微的貓叫聲引起了她的注意。
“喵嗚~”
玉姝耳尖微動,細心地捕捉到微弱的聲響,腳步微頓。
她提著燈俯身尋找聲音的來源,好在小貓又輕輕叫了一聲。
一身白衫黑袍的姑娘在墻角處蹲下,將燈籠放在腳邊,滿臉溫柔地垂首去看蜷縮在墻角瘦弱的小貓,伸手視若珍寶般將脆弱的小生命捧了起來。
暖色的燭火將她的臉照的白皙又慈悲,好似一道沖破黑暗的天光,照亮了巷子深處那雙黑亮的眼睛。
玉姝將小貓抱到懷里,小心翼翼地站起來,彎腰提起腳邊的燈籠,繼續向前走去。
走了許久,總算回到了那座黑暗中未燃一絲燭火的小院。
玉姝艱難地推門,提著燈籠走進小院,心中有一絲擔憂。
趙公子一人在家不會出什么事吧?
何況未曾鎖門,這樣多危險。
唉,也怪她,未曾料到今日竟回來的這樣晚,不曾與他打過招呼。
她伸手推門,門發出一道突兀刺耳的“吱呀”聲。
屋內的青年警覺地睜開眼,握緊了手中一小塊邊緣鋒利的瓦片。
暖黃的燭光霎那間把屋子照亮了,小貓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玉面貍?
趙錦言愣住了,隨后他聽見玉姝小聲對貓道:“噓,別把他吵醒了。”
青年裝作不經意似的翻個身,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睜開,溫和道:“小姐,您回來了?”
玉姝神情一滯,他怎么醒了?
她有些呆呆地點了點頭,青年翻身坐起來,一副懊惱的模樣柔聲道:“對不起小姐,我實在太困了,所以沒有等您回來……”
玉姝怎么會和他計較這些,只是勾唇無奈地笑著道:“趙公子不必等我,日后我若是回來的晚了,公子先睡便是。”
“對了,公子可吃飯了?”她有些擔憂道。
青年撐著床的手微微收緊,刻意演出一副緊張的模樣低著頭道:“吃,吃了。”
玉姝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一看就是騙人的。
她將小貓放在桌上,又把燈籠放下,點亮了屋內的燭火。
“勞煩趙公子幫忙看著這個小玩意一下,我去廚房弄些水和吃的來。”
趙錦言皺著眉踉蹌著站起來道:“不必麻煩小姐……”
玉姝笑著搖了搖頭道:“不麻煩,我也沒吃。”
這話將趙錦言一下子給堵住了,他不好再多說什么。
只得說些關心的體面話:“小姐辛苦了。”
玉姝笑了笑道:“不辛苦。”
她拎著燈籠往外走,一路到了廚房。
忙碌不多時,她炒了兩碗飯供二人充饑。
趙錦言安靜地坐在桌前小口小口的吃著,玉姝則三兩口扒完,從廚房端來一盆溫水給小貓梳洗毛發。
它看起來剛出生不久,先前在冷風中凍得不停打抖,如今安生許多。
玉姝小心翼翼地將小貓清洗干凈,從柜子里拿出一塊毛巾將它包裹起來放到桌上。
她起身正欲將水盆端到廚房把水給倒了,正巧看見青年放下手中的碗筷,是以問道:“公子可是吃好了?我替公子將碗筷一并拿到廚房去吧?”
趙錦言一副矜持克制的模樣點了點頭,他一直暗中關注著玉姝的動作,這才掐著時間將碗中的飯吃干凈了,畢竟他腿腳不便,也不想給自己找不痛快。
“多謝小姐。”青年并未推辭,只是微微頷首道謝。
玉姝勾唇笑了,伸手將他面前的碗筷拿走,滿面笑意道:“公子何必與我客氣?”
她袖口一股異樣的香氣飄過趙錦言的鼻尖,惹得他眸中神色一冷,可唇角卻笑意未收,一副溫雅模樣低頭微怯似的笑了笑。
面前的姑娘笑了笑,對他道:“煩請趙公子再幫忙看著一下這個小家伙。”
他垂首低聲答道:“好。”
青年語氣溫潤,陰影下那張漂亮的臉上卻帶著一絲詭異的陰郁。
他還以為這人與旁人是不同的?
趙錦言勾唇諷刺地笑了笑,是啊,又有什么不同?
他想要什么?他在期待什么?
也不過就是清晨在石木面前維護了他幾句罷了,動動嘴皮子的事情,他何必如此當真?
趙錦言這般想著,心里卻克制不住的失望,今天一整日他腦子里都是這件事。
如今一盆冷水下來將他滿腔不知何處生出的心火澆滅的徹底,他怎么會不知道那是什么氣味?
當初在霍府……
那霍家大小姐喝得醉醺醺,身上衣袍松垮,一副剛剛經歷過那事模樣滿臉饜足地站在他面前要他跪下來給她……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是這股粘膩得要命惹人惱的脂粉味。
他如今聞到這股味道,一想到那女人就想吐。
如何不清楚?他又不傻,怎么猜不出她去了哪?
趙錦言捏著袍角的手指微微縮緊,指腹發白,額前黑色的碎發遮住了他那雙平素溫柔如含春水的桃花眸,里頭盡是失望和惱怒。
玉姝推門進來,卻看見青年將小貓抱在懷里,低著頭唇邊笑意溫柔得簡直能掐出水來。
他微微抬起眼睛看著玉姝,那雙漆黑漂亮的瞳孔被燭火照得璀璨明亮,他輕聲道:“小姐會留下這只貓貓嗎?”
她忍不住一愣,他實在太漂亮了,和她所見過的其他人都不同,是一種天然至極不加任何雕飾純粹的漂亮,就像雪山上緩緩流動溪流中稀碎的冰晶,可卻不冷,反倒溫柔。
玉姝點了點頭,將門關上,掩飾地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失神,轉身笑著道:“自然,若是無主的貓,便留下。”
二人收拾一番,為了避免夜里出什么意外,還是沒有把脆弱的小貓放到床上,只是用冬天的衣裳給小貓做了個臨時的小窩放在地上。
夜里寂靜,二人睜著眼望著眼前的漆黑,頗有些同床異夢。
青年心中滿是戒備,告誡自己切莫將玉姝此人看得與旁人不同。
她們都是一樣,沒什么不同,慣愛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
世上應當是再沒有一個女子會同他娘親那般,身處高位,卻只娶一夫。
這玉姝也不會,她如今落魄都能帶著一身脂粉氣回來,若是日后發達了,恐怕也是與那霍小姐一般模樣吧?
真是叫人沮喪啊,他忍不住勾唇諷刺地笑了,那雙漂亮的眸子里卻滿是失神空蕩。
玉姝哪里知道自己已經被身旁的小公子在心中編排了一番,她揣著錢袋,正想著明日起個大早去仁善堂把錢給還了。
之后該賺錢給趙公子買個拐杖,不然他走動實在不方便。
若是以后能給他找個好去處……罷了,她還是想想如何給自己找份好營生吧。
玉姝心中糾結,腦子一片混沌,迷迷糊糊便墜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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