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可他說這些做什么呢,給她嘲諷他的機會么。
——想得美。
又掙扎了半個小時,舒盞終于證出來了。
寫下最后一個答案,她感動得眼眶一熱。這就是文科和理科的區(qū)別,解出理科題會覺得很爽,文科么……給答案都不愿抄吧。
窗戶尚未關(guān)緊,有絲絲的風(fēng)鉆進來。十月秋走了一半,天氣一下子降下去,舒盞的鼻子一陣癢,又想打噴嚏了。
她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打算去客廳看看。
好幾盤菜都端出來了,舒母在洗鍋,估計再晚幾分鐘就能開飯。
江遠汀在擺碗筷,腰上的圍裙還沒解下,舒盞選的,碎花小清新,淑女氣質(zhì)滿分,穿在他身上卻意外協(xié)調(diào)。許是人長得好,背影修長,歲月靜好。
她注意到他的手,端著盤子,手指也如白玉,節(jié)節(jié)分明。
就這副好皮囊,不知迷惑了多少人。
“盞盞出來了?”舒母心情好,笑容也是溫和的,“來得正巧,可以吃飯了!
舒盞應(yīng)了一聲,到舒父對面坐好,江遠汀坐在她旁邊,模樣乖巧,十足的好學(xué)生。動輒說幾句甜言蜜語,把舒父舒母都哄得可開心了。
舒盞夾了一筷子菜,保持沉默。
排骨炸過,滿是蒜香,酥軟可口,入口即化。見她面露滿意之色,舒母接話道,“這排骨可是遠汀燒的,來來來,多吃點。”
然后夾了一塊排骨,掠過舒盞,放到了江遠汀碗里。
江遠汀面帶微笑,桃花眼微微翹著,“謝謝阿姨!
收到舒母的眼神暗示,舒盞面不改色地夸贊道,“嗯,是不錯!
私底下卻悄悄地“哼”了一聲。
她手藝不行,但她會做政治題呀!
舒父、舒母和江遠汀在閑聊,提到一點江遠汀的事情,在學(xué)校的,在家里的,舒盞默默地聽。
聽他輕描淡寫地提到自己父母的事情,無非就是離婚,分財產(chǎn),江母愣是把他的撫養(yǎng)權(quán)搶過來,寧愿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江父多次找他,他索性斷了跟江家的聯(lián)系,與江母一塊搬走。
說起來,江父江母也算白手起家,江父創(chuàng)業(yè),年紀(jì)輕輕就成了財經(jīng)精英。這里的房子是兩人結(jié)婚時候買的,住了快二十年,一直沒變過,這么好的感情,沒想到會有小三橫插一腳。
唏噓之余,舒父也安慰他,“現(xiàn)在你和小盞又在一個班了,有什么需要的盡管提,不要覺得難為情!
兩家之前關(guān)系好,不是白來的。不說江遠汀討舒父舒母喜歡,江父江母也幫過他們不少忙,算是還了他們對江遠汀的人情。
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碗里香噴噴的飯菜,不知怎的就索然無味了。舒盞咬著筷子,悄悄看他,他仍掛著散漫的笑,提起這些事情,像是在說無關(guān)緊要的陌生人。
她卻知道的。
這一年的冷情與不聯(lián)系,他的變化,一切的一切都有理由。
高一上學(xué)期她遠遠瞧見他,即便被一群人圍著,他也是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fā),似乎厭惡這種被圍觀的感覺——從前他不會這樣,贊美、崇拜……他享受這樣的圍觀。
“嗯,”江遠汀笑,“我不會客氣的!
舒父舒母兩人又是哈哈大笑。
一頓飯結(jié)束,舒盞和江遠汀去洗碗筷。舒母往沙發(fā)走,拿起手機,家長微信群里新發(fā)來了消息。
“小盞,你們考試的排名出來了!
國慶依然不會耽誤老師們改卷的速度。
成績舒盞自然是清楚的,單科分?jǐn)?shù)在前天就幾乎出完,她昨天看見了她的總分,六百五十一。不過,沒法跟上個學(xué)期對比。
查成績的App想看排名還得開VIP,她心里大概有個數(shù),就把這件事情拋之腦后了,誰都沒說。
不過成績這檔子事,舒母自然是最為上心的。
舒母點開那個文檔,念了出來,“總分六百五十一,班級一,年級一!阏Z文怎么只考了一百二?第二名都考的比你高。”
舒盞低頭專心擦桌子,沒哼聲。江遠汀擰開水龍頭,嘩啦啦的水聲將舒母的聲音蓋住。
“我把成績轉(zhuǎn)發(fā)給你了,你自己看去吧,”舒母看了其余幾門,眉頭依舊沒舒展,“后幾名壓你分?jǐn)?shù)壓得太緊了,不行,還要努力!
舒盞“嗯”了一聲。
成績她早就看過了,除去語文比平時低了十分,其他學(xué)科都是正常水平,起伏在上下十分之內(nèi),政治高了點,考了八十九,也是年級單科第一。
但在舒母眼里,就不是這么一回事了。
處處是毛病啊。
往后翻了下,舒母又驚訝,“遠汀還沒到六百分?”
這可是倒數(shù)了排,粗略一算,他文綜好像都沒及格。
舒盞舒服了。
上學(xué)期單按理科排,江遠汀超她七八十,這下兩人位置反轉(zhuǎn),她可真算揚眉吐氣了一回。
“遠汀,你也要加油啊,”果然,教育對象變成了江遠汀,“現(xiàn)在在學(xué)校的考試?yán)锒疾坏搅俜,你在班上都是倒?shù)十幾名了,你可不是這樣的!
江遠汀垂眼,擰上水龍頭,神色看不出,只是聲音略淡,“我知道的!
舒母并未嘮叨多久,指針指向七點半,江遠汀是時候回去了。
他回頭跟舒父舒母道了別,一手放在口袋里,一手拎著書包,不緊不慢地走出去。
舒盞跟上,不忘說:“我送他一下!
他的背影頓了頓,沒說話,可動作放慢些許。
兩人共同消失在門后。
江遠汀走在前面,始終留一個背影給她,卻沒跟她拉開很大的距離。
電梯在樓梯隔壁,舒盞家住四樓,他走了樓梯。
“江遠汀!
舒盞叫住他。
剛下了樓,她的聲音還帶著喘息,軟軟的,貓兒撓似的。
手指捏著衣服的一角,江遠汀輕哼,語調(diào)平靜不變,“怎么了,第一名!
之前在房間里嘲笑她,現(xiàn)在成績排名出來,五六十分的差距,簡直是在狠狠打他的臉。
他不知道……他們的差距可以這么大。
這才是剛開始。
“你鬧什么啊,”舒盞的語氣沉下來,“上個學(xué)年我落你七八十分,怎么不見我去你面前鬧?”
——他倒是希望。
“你也沒有幫我,”她說,“你不理我,看誰都跟看陌生人似的,整天擺著張臭臉!
江遠汀木著臉向前走,卻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情緒洶涌澎湃,幾乎炸開。
他不理她,她又何嘗理過他?他是根本就不敢去接近她,怕她鬧,怕被她說——上個學(xué)期他甚至想,就算她忽然沖上來罵他一頓也好,罵醒他,別讓他這樣渾渾噩噩地活著。
可她什么都沒做,她沉默著離開,回頭依然嬉嬉笑笑,好像在告訴他,沒有了他她過的一樣精彩,甚至更甚。
冷暴力才是最傷心的。
他是多克制,才抑制住了自己的沖動啊。
聽她還在說:
“你不也是第一名嗎?月考理科第一,期中期末總分前三,你什么時候差過?選文科不做好心理不平衡的準(zhǔn)備嗎?”
他太高傲了。
他有高傲的資本沒錯,但現(xiàn)在,他的弱勢清楚地擺在她的面前。
人生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總占多數(shù),他還不懂。
說到這里,她吸了吸鼻子,眼眶紅了大半,聲音都帶了鼻音,“初三那年暑假……中考成績出來,我差你十六分,我媽說了我兩個小時。你懂那種感覺嗎?她不罵我,就是嘮叨我,不帶臟字,說的我半句話都無從反駁!
“從小我就跟你比,比成績,單科,各科,我知道我物理不行,比不上你,我就在其他方面找優(yōu)勢。但……但你也不能在中考成績出來以后,悄無聲息地離開我!
她想過很多種可能,尤其是在高一遇見了高傲的江遠汀后。江遠汀看不起她吧——當(dāng)了五年對手,還不是輸給了他。
所以連走都不說一聲。
兩人走出樓道,“碰”的一聲,鐵門被帶上。江遠汀忽然停下腳步,舒盞撞上他的背,他一轉(zhuǎn)身,就把她抱在了懷里。
他伸手去摸她的臉,摸到一手的滾燙濕潤,不斷地往下掉。
江遠汀輕輕地扯出一個笑容:“還哭了!
舒盞沒理他。
“去年是我不對,原因你也知道了,那段時間我活的很痛苦,我不敢見你……”少年聲音低啞,秋夜清風(fēng)微涼,一如他的尾音。他的手繞到她后頸,穿過她的烏發(fā),微微撫摸著,“我會認真學(xué)習(xí)的……舒舒,對不起,我們和好,好不好?”
夜色中,他放輕了語氣,雙眸清亮又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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