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又三天,國慶假期落下帷幕,新建的班級群里一片哭聲。空間里到處都是“您的假期余額不足”的轉發,微博也不例外。
國慶一過,意味著今年所有的法定節假日都過完了。
八號一早,舒盞邊看表邊走上地鐵,今天是周一,月考排名已出,學校會給高二文、理科各前十五名頒獎。所以今天要早到,沒法踩點。
到學校是七點一刻。回教室放了書包,舒盞直接往國旗后面走。邊上有好些學生,政教處的老師帶著,不知在吩咐些什么,只是看見他們的胳膊上都配有“值日”的紅袖章。
學生會的啊。
舒盞一眼就看見了江遠汀。
他太顯眼了,個子最高,長相最出眾,氣質最不像好學生,不發現都難。
她想起那天晚上他的懷抱,少年人胸膛硬朗,有著一點點薄荷香,聲音溫柔如水,有距離感,又沒有。
舒盞笑笑,走到她應去的地方。幾個女生在那,松散地站成一列。她來得還是晚了點,就沒擠進隊伍,見寧見薇也在,索性站在旁邊。
不久又有女生進來,直接站到了她的前面。是個陌生的面孔,舒盞注意到她的左耳有一個小小的耳釘,紫色的,在陽光下泛著光。
她眉頭稍皺,她看了一下,這次的年級前十五名,有十三個是他們班的。班級群里討論說有個平行班的考了過來……是她?
對自己好像不太友好呢。……不對,這種敵意,似乎是對寧見薇的。
舒盞抿抿唇,沒說話。她經常吐槽江遠汀高傲,其實她自己也差不多。對外人,她比較淡,不看手機的時候就一心撲到學習上,知心好友沒幾個。這一分班,大家早早抱了團,她卻是一個人走到領獎臺這邊的。
一個人嘛,習慣了。
所以初中的時候,總聽見別人在背后議論她,說她清高。她沒在意,直接拿成績說話。
運動會進行曲還在放著,操場上的學生來了七七八八。有老師拿著名單走過來,讓他們排好隊伍,“文科往這邊站,第一名,舒盞……第四名,寧見薇……”
寧見薇第四,舒盞小小地驚訝了一下,看來她考得還不錯。
至于那個女生,早就站到隊伍末端去了。
雖說他們這是最好的公立學校,但真正的優等生,只占了一半。剩下一半,要么靠那五六十分的均衡,拿指標過來的,要么初中部直升,要么家里有點關系。所以后面幾個班魚龍混雜,什么人都有也是情理之中。
舒盞總共上過四次領獎臺。上學期是頒給年級前三十,月考自然沒她的份,靠著期中期末,她才能擠進去。
從前都只有在臺下仰望排頭江遠汀。
現在文科年級第一是自己。
這種感覺舒盞不好形容——也許就是,真特么爽!
拿了獎狀下臺,江遠汀隨后上去,接過了話筒,好像是作為學生代表講話。
他上臺演講向來不帶稿子,自己寫自己背,神情隨意散漫,收放自如,也吸引著人不由自主地看向他。
舒盞亦然。
她站在隊伍中后方,遠遠地看著國旗下的少年,國旗飛揚,他手臂上的紅袖章也明艷惹眼。
不論什么時候,都優秀到令人艷羨。
中午,鄭芷有事要回家吃飯,留寧見薇和舒盞兩個人在食堂。
三人中,舒盞走讀,中午留午休房,鄭芷中午和下午都回家,寧見薇則是住校生。她父母在外地工作,不常回來,周末從學校出來,就在小姨家住一晚。那次舒盞和鄭芷在食堂撞見她帶飯盒,是她父母剛好在這邊出差,多留了幾天,于是天天給她送飯。
她好像有點急事,吃飯吃得很快,不時往食堂外面看,舒盞恰時放下筷子,問道:“我們走吧?”
此舉正合寧見薇的意,她感激地笑了出來。
姑娘是聰明的,自己開不了口,卻被舒盞發覺。
她真好。
她想。
午休房和學生宿舍不在一棟樓,二人在操場分別。
下午舒盞走下樓,意外地看見幾個女生從她面前走過,其中一個女生長發束成馬尾,紫色耳釘很顯眼,正是早上領獎臺上那個第十五名。
和她同行的幾個,都是平行班的人,有一個帶了個小耳環,還有一個瞧著眼熟,是……王可心?
現在剛分班,她們可能之前就來自同一個班級,這不難猜。
幾人有說有笑,不久便走遠了。
她默了默,一個人往教學樓走。在樓梯轉角時,看見寧見薇走進來。她低著頭,瞧著狀態不太好,舒盞剛睡醒的時候也這樣,就沒有叫住她,去了教室。
寧見薇后腳跟著走進教室,從舒盞座位旁走過,趴在桌上,頭埋在臂彎里,肩膀動了動,懨懨的。
舒盞忍俊不禁。
起床氣這么重?之前可沒見過,應當是沒注意吧。
不過,她身邊這位的起床氣也很重。
他在教室里午休,現在還趴在桌上,一動不動的。
到晚上,舒盞打算拉著寧見薇一起去找鄭芷,只是她剛要去叫寧見薇,后者已經離開座位,走出教室的門了。
她先過去了嗎?
舒盞微微疑惑,隨后走向一班。
一班剛剛下課,鄭芷從教室里走出,對上舒盞疑惑的目光,便問:“怎么了?”
“薇薇沒來找你啊?”
鄭芷搖了搖頭。
她說怎么覺得有點怪怪的呢。
三人雖說關系改善,也沒有時時刻刻膩在一起,寧見薇時不時離開一下是常事。而且有時候,她還會把舒盞和鄭芷認錯。
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臉盲癥?
沒來吃飯罷了,兩人也沒放在心上,些許失落被饑餓感覆蓋,許是有什么事呢。
等到食堂,迎面走來幾人,鄭芷“哎呀”一聲,“這不是早上那個,你們文科平行班的黑馬?”
學校例行對站在領獎臺上的平行班學生都會著重點名表揚,所以那個女生一下子就被學生們記住了。
舒盞點了點頭。
“還戴耳釘,真社會,”鄭芷搖頭,“這樣都能考進前十五,我這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
昨天在社交軟件上,鄭芷提過她的成績,沒有進步,依然慘不忍睹。舒盞的預言成真——理科零班的墊底。
舒盞歪歪頭,認真建議:“要不要你也試一下,嗯……鄭姐?”
鄭芷拍她:“別別別,承受不起!”
她又說道:“咦,這個孫悅悅還跟王可心是好朋友啊。”
鄭芷和王可心好像有點小矛盾,反正自打上個學期,她就一直看王可心不太順眼。沒直面diss,就是偶爾會說幾句,語氣不太爽。
那幾個人組成的小團體,都是舒盞看見過的,人數沒變。她們與舒盞鄭芷二人擦肩而過,聊天的聲音很大,不時有小聲。
“你真的打算撕掉啊?”
“為什么不行,你是不知道她中午反應有多大,我就看了一眼,跟護犢子似的,眼睛都紅了,白蓮花一個。”說話的是孫悅悅。
又聽見有人問:“寫的太爛沒臉給別人看吧?誰不喜歡把自己的東西分享出來讓人欣賞啊。”
“就是,”孫悅悅頗為贊同,“還當寶。她上去睡覺后我看了眼,同人文吧,好像還是續寫,寫我知著大大正在連載的那本文。嘖嘖,知知說了這本文寫完后封筆一年,而且這還是大大的第一本長篇,她算什么,有什么資格模仿我最愛的小說啊?”
幾人的聲音漸遠。
孫悅悅自從拿了年級第十五,光榮榜上掛著名,走路都帶著幾分傲氣。
聽她們說著,不知要把誰的作品給撕掉?
鄭芷面露厭惡之色:“什么邏輯,還好我沒吃飯,不然真得惡心得吐出來。”
“是啊,”舒盞說,“喜歡就沒有寫同人文的權利了嗎?真當全世界就她一個人是那個大大的粉絲一樣,搞壟斷□□了。隨意詆毀、破壞別人的作品,她算哪根蔥呢。”
舒盞沒追過誰,江遠汀卻是有過的——他房間里那一柜子提刀夜行的書,精裝、典藏、簽名版……一應俱全。
但他低調得要命,不冒泡,不加其他粉絲,一個人默默看書買書。
說起來,也沒見他寫過同人文。他這樣的文,連文字估計都挺挑釁的吧?
不管是誰,舒盞還是很討厭這種行為。
成績好又如何,人品實在叫人不敢茍同。也不知是哪個姑娘這么倒霉……
打完飯,舒盞和鄭芷端著餐盤去找位置,遠遠地又看見那四人。
舒盞心念一動,對鄭芷說道:“幫我拿著下,等我。”
說罷抬步走了。
“哎!你干什么啊!”鄭芷在后面追上,見她走的方向……居然是江遠汀那桌?
那四個人正在聊天。其中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架著二郎腿,繪聲繪色地描述著他們班勞模又是如何花式拖堂……忽然,江遠汀的神色淡下來,矜持地把桌上的酸奶推了出去。
“江總江總,這個可不可以……”高高瘦瘦的男生,也就是猴子,掛著一臉討好的笑。這是新出的味道,在小賣部時看見江遠汀拿了,他覬覦老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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