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舒盞正靠在窗戶邊,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的月亮。
按摩過后,腳還是疼得受不了,女醫生給涂了藥,現在稍稍有所緩和,她想再坐一會兒就回教室寫作業。
現在還沒有到九點,離下晚自習早得很,她還是有時間寫作業的。
她心中再度將江遠汀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
他可真是中國好竹馬啊!
女醫生已經坐在一旁玩起了手機,并未看向舒盞那邊。舒盞只好低下頭,纏著頭發絲玩兒。
這時,有人敲了校醫室的門。
江遠汀是背著書包進來的。
舒盞的書包。
收拾書的時候,他嫌太麻煩,文具盒和水杯又不好拿,索性把書包一塊帶過來,這下方便多了。
對上她欣喜的目光,他的嘴角扯了下,不咸不淡地說道,“你的作業。”
舒盞差點不顧腳傷撲上去,身體的疼痛阻止了她的沖動,她唯有等著江遠汀把書包送過來,模樣分外乖巧。
“我覺得你可以加道德分。”
女醫生手一滑,關掉了網絡頁面。
她覺得這兩個人的相處方式忒有趣了。
“日行一善,”這樣的夸獎,江遠汀十分淡定地照單全收了,又說道,“假條我拿了,你現在回家么?”
“我爸媽都沒下班呢……”舒盞嘆氣,她也想回家,但是沒人來接她呀。現在這個樣子,她怎么愿意去擠公交坐地鐵呢?
“打車吧,”他淡淡地說,“我送你過去,這是明天行的善。”
舒盞:“……??”
事實證明,江遠汀是真的敢當著女醫生的面拿出手機用滴滴叫了出租車,然后扶著舒盞去了校門口,一路跟著她回家。
紀檢部部長?不,他自己就是天天違反校規的那個:)
出租車在小區門口停下。
兩側路燈微弱,偶爾有車呼嘯而過,留下幾簇殘影。這個時間點,街上幾乎沒有行人,保安在值班室里昏昏欲睡。
舒盞刷卡進去,江遠汀幫她拎書包,兩人一同上了電梯。
他沒有進她家門,沉默了一下,說道:“明天早上在樓下等我,我騎車送你。”
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看來未來的日子有的她受了。
“你這是要把從前沒行過的善都做一遍嗎?”舒盞撇撇嘴,問他。
“你就這么認為吧。”他點頭,“明早六點四十五,別忘了。”
舒盞嗯了聲。
“走了。”
他又說道,半邊臉在陰影下,樓道里燈光黑暗,看不見他的表情。
只是總覺得,在外表下,有著說不出的孤獨感。
“江遠汀……”她叫了一聲。
“說。”
他不知道他這種語氣很討打嗎?
舒盞憋了一口氣,沉淀下來,平靜地說道:“謝了。”
“嗯。”
這一回,他沒有在樓道處停留。電梯的門恰時打開,他走進,沒入黑暗里。
從這邊騎自行車去學校,大概半小時。
江遠汀有兩輛自行車,一個有后座一個沒后座。有后座的那個,是初中特意買的,偶爾用來載她,不常騎。再后來上高中,兩人沒聯系,也有地鐵直達,這輛自行車就沒有再拿出來過。
地鐵去學校不過十五分鐘,只是要花一點時間走路。舒盞從前踩點,每一分都掐死了,如今要早起整整十分鐘,感覺整個人都不太精神。
她的腳,說不出來什么感覺,依然腫大,弄得她不敢再穿昨天那雙鞋,換了寬松的鞋穿。早上過來走路仍是一瘸一拐,很是別扭。
許是太久沒有坐過他自行車的后座,在路上,舒盞總覺得心中感覺微妙,只好轉過頭,把注意力放在道路兩側的香樟樹上。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跟他這樣接近過了。
舒盞伸手去捋額角的碎發,別到耳后,垂眼凝神。
到學校時,離早讀開始還有八分鐘。江遠汀去停車,舒盞往教學樓里走。不少同學都集中在這個點過來,有跟舒盞相熟的,見到她還很詫異,“第一名今天不踩點了?”
舒盞的踩點在大部分時候還是完美的,當然偶爾也會出現一些翻車現象,一個月總要遲到那么幾天……但她還是在踩點的路上樂此不疲。
舒盞伸出手,“來個好心人扶一下,謝謝。”
于是大家明白了。
“怪不得你昨晚沒來哈哈哈哈哈。”
“江遠汀昨天去哪了?”
江遠汀出去又回來,進出幾次,雖說老師不讓他們關注,他們心中還是有留意江遠汀的動靜的。
又是為了舒盞嗎?
“啊,不知道,”舒盞裝傻,“關注他做什么,你們不應該可憐一下摔傷的我嗎?”
“難道你有什么值得我們關注的地方?”
“沒摔壞腦子就好,第一名今天沒遲到老張會很欣慰的。”
種種說法,真是要把舒盞氣哭。
江遠汀緊隨其后,來到了教室。沒過一會兒,早讀鈴打響。
舒盞今天是沒法走上講臺帶早讀了,收作業也比較麻煩,還好英語課代表還有一個,只是她要辛苦一會兒了。
寧見薇回來上課了,沒等舒盞找她,中午放學以后,她已經主動過來,仰起臉,笑得很燦爛,“我完稿啦。”
難怪今天這樣開心,連走路都輕快了不少。
舒盞也笑:“恭喜了,簽名書記得給我留一份啊。”
寧見薇的短篇作品上過雜志很多次,但是長篇出版還是第一回。她的心情是說不出的歡悅,如此便連忙點頭,“嗯嗯,會的。”
作為作者,最為自豪的,就是將自己的作品捧在手上吧。
寧見薇扶著舒盞去一班找鄭芷。
小姑娘的性格果然比那些只會哈哈哈的損友們好太多,見她摔了,滿臉都是關切,詢問她傷口怎么樣了。
不像鄭芷,已經恢復元氣而活蹦亂跳的鄭芷見到她第一眼,就笑噴了。
“盞盞你真的……你真的牛逼哈哈哈哈哈哈……”
舒盞忽然后悔來找她。
她冷眼看她,“還沒讓你跪下來給我磕頭道歉呢,看看我的腳是為了誰!”
“是是是……”鄭芷邊笑邊說,“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害了你,不知道你瞎到這種程度,最后居然被我扶過去了哈哈哈哈不行我要笑一年……”
舒盞更不想說話了。
這個世界上果然只有薇薇是好人。
“我覺得我們不適合做朋友,”她深深地嘆了口氣,“芷芷,我們還是就此別過吧。”
鄭芷忙道:“我的錯我的錯!對不起盞盞,我給你磕頭道歉!”
舒盞:“好。”
鄭芷:“……”
劇本好像不是這么寫的。
“嗯?”舒盞挑了挑眉,“你不是說要磕頭道歉嗎?蒼天為證,大地為鑒,磕啊。”
鄭芷:“你這是在為難我。”
“忍笑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舒盞一本正經。
這回,換做鄭芷不想跟她說話了。
于是鄭芷和寧見薇一人一邊,扶著舒盞艱難地下了樓梯,來到食堂。
路上耽誤了點時間,打飯窗口的隊伍排得很長,等輪到她們時,菜幾乎所剩無幾了。
鄭芷嚶嚶嚶:“都怪你讓我磕什么頭,現在都沒飯吃了。”
“不是沒磕嗎?”舒盞道,“這可是你欠我的,別忘了啊。”
鄭芷不理她。
寧見薇便在一旁跟著笑幾聲,面對鄭芷求助的撒嬌,她不好偏袒某一方,就說道:“芷芷,盞盞是在開玩笑的。”
“你應該幫助我的,不要向著那個女人!”鄭芷摟著她,“你再也不是我最開始認識的那個薇薇了!”
寧見薇紅著臉。
舒盞白了一眼,“你就欺負薇薇吧。”
“人瘸話還多。”鄭芷不以為然。
她這樣鬧騰,昨天那個萎靡而黯然神傷的鄭芷,似乎只是幻覺。
舒盞壓下了眼中的笑意,沒有接話。
這樣就很好——所有的悲傷都是暫時的,只是暫時的。一切的一切,都會有撥云見日的那一天。
一整個十一月,舒盞都是在屬于瘸子的生活中度過的。
這樣有一個好處,她可以順利逃過所有的跑操和體育課。當別人在那氣喘吁吁地跑了一圈又一圈時,舒盞便抱著手臂,笑瞇瞇地看著他們跑——特別是經常跟她開玩笑的那幾個女生。
江遠汀每天早上準時出現在她家門口載她上學,等到進了校門,兩人這才一前一后離去。天氣也很給力,早晨幾乎沒有下過雨,使去學校的路暢通無阻。
與此同時,一些謠言不脛而走,卻又消散的很快,剛起了苗頭,就被人掐滅了。
十二月,舒盞的腳傷好了大半,不說完全好,可至少能走能慢跑,不會像以前這樣受影響了。
一到年底,溫度便又往下低了幾分,起床更是成了一件痛苦的事情。尤其是當舒盞出門,看見家樓下靠著自行車玩手機、一臉云淡風輕的江遠汀之后——“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每天準時起來的?”
“我早上晨跑。”
對方淡定回答。
“可你上課還在補覺。”
“不,我一直有聽課,那是在邊聽課邊思考,”他皺了皺眉,“倒是你,一個月沒跑操,胖了幾斤?”
舒盞:“……”
不要總是這么執著于體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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