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
天氣尚好。
從她站的位置,一眼便能看見余宵漠然坐在餐桌前,男人極其優越的五官被走廊上昏暗的燈光反射在玻璃上,整個人沉靜淡然,看不清神色。
姜寵寵垂下目光,她的心里有種酸脹感,目光落在眼前的水池荷葉上。
她的電話來得巧合,沒合適的地方接,只能臨時找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避開人群--
她攥緊手指,在人聲吵嚷地院內一角站立,電話那邊傳來“白先生”失落地嗓音:“二手房小姐,我挺羨慕你啊。”
她問:“羨慕什么?”
“自由吧。”
本來在心里發誓不再打擾他,更不會給他打電話,可這通電話,讓她沉寂下去的心,被猛地提上來。
對方不再是那種歡脫愉快的打招呼,而是像遭遇過某種悲傷的事情,沒人能訴說。
只能打給一個素未謀面,說是聽到聲音覺得能撫慰人心的陌生人,白先生語無倫次地說了很多有的沒的--
“你會堅持自己的想法嗎?”
“害,我看你挺能堅持。”
“你會妥協嗎?”
“我實在太傷心了,才會亂打電話,再聯系,二手房小姐……”
“……”
一瞬間,姜寵寵把之前的對方的傾訴都忘了,心里只記住他說再聯系。
沒能打斷白先生的傾訴,有些心情她可以體會。
或許,他身邊也沒有那么一個人能理解他的人了,她能成為他愿意傾訴的那個人,或許是一件無意間的幸事。
她沉默地“白先生”聽著對方斷斷續續地自言自語,掛掉電話,坐到余宵對面,已經是半個小時后。
她把手機放進包里,臉上一陣燥熱,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余教授,實在不好意思。”
余宵撩起眼皮,神色無異:“沒關系。”
等待期間上的茶水都涼了,她喊來服務員換一壺新茶,并要了菜單放到他面前:“我們先點餐吧。”
余宵嗯了一聲,菜單反推過來。
淮揚菜是姜婉然家鄉的菜系,齊姑姑會經常做,姜寵寵用最快的速度點了蘇公館做得比較地道的招牌菜,她再次把菜單推回去:“您隨意點,別客氣。”
菜單卻被悄然合上,他并未再點,而是直接找來服務員下單。
幸虧做好心理準備,知道他這人話少,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因為耽誤這么久時間,而感到氣悶。
看起來是個會藏話的人。
待菜上齊后,她把桂花糯米藕向他面前推一下,帶著標準的交際微笑:“嘗嘗這個吧,很地道。”
余宵修長白凈的手指伸向橢圓形的白瓷盤,面上還是一副清風一掃的模樣,眼神都無甚變化。
從第一次見面看得出,他是一個會盡量滿足女士一切要求的男人。
待他沉默地咬下一口,姜寵寵迫不及待地問了句:“不是很甜吧?”
那個低沉的聲音嗯了一聲作為回應,她微微一笑,不甜是她對所有甜品和應該帶有甜味的食品最高評價。
不過,和沉悶冷漠地人吃飯,確實傷腦筋,飯吃到一半,兩人加起來沒說到十句話,還都是她主動熱場。
如果換一張面孔,再加上這么無趣地性格,她很可能會忍到瘋。
可男人長得太好看,連吃相都斯文清雅,這樣賞心悅目的畫面,讓她暫時原諒了他的沉默寡言。
包里的電話似乎又在振動。
姜寵寵放下筷子,拿出來一看,是秦思墨的電話,她低聲抱歉,不太方便在飯桌上接電話,只能去洗手間接通了--
原來一個多小時前的電話,是秦思墨大白男朋友準備的驚喜。
晚上回去就和她求婚了,秦思墨滿心歡喜地答應了。
現在打電話詢問這邊吃飯的情況,姜寵寵簡單回答秦思墨說一切順利。
兩人又聊了幾句其他的,掛掉電話后,她猛然發現竟然浪費十多分鐘了。
時間怎么會過得這么快?
她回到位置,掃一眼桌上幾乎未變動的飯菜,咬了咬腮肉:“余教授,實在抱歉啊。”
他眼波微動:“沒關系。”
說好請人家吃飯,結果搞得一塌糊涂,看起來根本沒吃得太心安。
可余宵始終保持著風度,臉色未有改變,甚至在她回來之前,點了一道牛奶香芋粥。
在服務員端上來時,他替她盛一碗放到面前。
像初次在姜婉然那里見面一樣,余宵始終帶著成熟沉穩的態度,用照顧晚輩耐心語氣說:“吃飯吧。”
姜寵寵這才想起秦思墨沒來的事一直未和他解釋,這不會讓他誤會什么吧。
可余宵一副無所謂地模樣,讓她覺得解釋不解釋都無所謂了,她在腦海中忽然搜羅出一個問題:“科學家平時是不是很忙?”
真是夠下頭的問題,談談明日天氣多好,可余宵好像并未在意。
他抬起雙眸,波瀾不驚道:“工作需要,不會影響生活。”
姜寵寵說:“這樣啊,工作累嗎?”
余宵垂眸:“不累。”
她默默抹了把汗,立馬換了話題:“這家的雞鳴湯包非常經典,嘗嘗看?”
他細密的睫毛微動:“嗯。”
“平城很少能吃到這么地道的口味,之前來過嗎?”
“沒有。”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幾乎都是她在說,最讓人抓狂的,不是他話不多,而是在她剛剛出去接秦思墨電話之際。
余宵竟然把單買了。
想起今晚一系列的失誤,溝通交流沒多少,道歉的話說一籮筐,最后還讓人家搶先買了單。
姜寵寵眼前一黑,差點沒被自己氣昏過去。
-
夜色撩人。
城市的道路繁華喧囂,霓虹燈的曖昧著掩蓋住星辰的清輝。
一頓飯結束后,去停車場的路上,姜寵寵亦步亦趨地跟上余宵的步伐,輕聲說:“余教授,我打車回去就好。”
余宵垂眼看她:“我送你。”
她本來為今日的怠慢之意后悔萬分,心里還在想事后如何彌補,根本不好意思再拿到他送她,“現在路上特別堵。”
余宵停下來,問:“然后呢?”
她抬眸:“我怕耽誤您時間。”
數次讓他買單,并且主動約吃飯還顯得萬分不用心,很可能讓人覺得她和秦思墨就是想占便宜,敷衍了事,誤會她們根本沒有想真心道謝的意思。
余宵直接走過去,拉開車門,動作利索,語調冷然:“不麻煩。”
他回過頭,昏黃的燈光擋不住他冷清的眸色。
姜寵寵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那我就不客氣了。”
余宵垂眸:“上車。”
她腳步抬起,硬著頭皮坐到了副駕駛,心里卻忍不住想和秦思墨吐糟今天的糟糕事件。
路上,她把頭轉向車窗外,看著回家路上的熟悉風景,路過秦思墨的小區時,還在想要不要先發個信息。
但想到秦思墨今天被求婚,小兩口肯定正在度過甜蜜時光,還是別打擾她了。
想說的話只好咽回肚子里,姜寵寵偷偷瞄一眼開車的男人。
不到三分鐘,她側眸看了余宵不下五次。終于在第六次的時候,被余宵抓個正著。
他聲音清冷,問道:“有話說?”
姜寵寵眼波微動。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語中帶笑:“余教授人真好,長得帥,還有紳士風度。”
“是一位非常值得交的朋友。”
男人沒有接話,巋然不動的開車,神情更是無一絲變化。
第一次,她感到有些挫敗,每個被她夸獎的人都會喜笑顏開,心情愉悅,正常情況下被異性夸獎,也會很開心吧。
可眼前的男人似乎像沒聽到一樣。
她靠著這張嘴,在周家獲得過多少旁人沒有的便利,這么些年來,除了畫畫,也就這一個本事了。
可余宵似乎毫不在意。
-
當晚,回到七樟別墅。
一只威風凜凜的德國黑背迎了出來,時間還早,整棟樓燈火通明。
余宵摸摸大狗的腦袋。
二樓客廳一片狼藉,他順手按開電梯走出去。
他掃視一圈桌子和地上橫七八豎的酒瓶,踢開地上雜物,照著蔣白的腿踢了一腳。
蔣白扶著額頭,眼圈通紅:“哥啊,你回來了。”
余宵雙手插在西褲口袋,沉聲斥責:“起來。”
大狗慢悠悠晃過去,鼻子四處亂嗅。
余宵還未習慣蔣白死皮賴臉賴地在家里,他獨居多年,不喜歡身邊出現任何多余的人物,更不喜歡家中有其他吵鬧的聲音。
當然,大狗除外。
蔣白打一個酒嗝,眼淚跟著順流而下:“你是怎么做到的?若無其事就能接受一樁婚事,莫離姐離開七八年,你都沒談過戀愛,現在卻要訂婚了。”
“我不行,做不到大哥像那樣瀟灑,也不想做聯姻的傀儡。”
余宵輕嗤,他壓住嗓音問:“不是要出差嗎?”
蔣白耷拉著腦袋說:“明天下午走。”
蔣白已然立足于建筑設計行業三年,是和蔣老爺子打著賭,靠著自己,一步一步爬上這個位置。
無論事業還是愛情,都會靠自己爭取,他年少就這么發過誓,原以為堅定選擇熱愛行業的余宵,在感情上也會那么做。
現在他馬上要出國進修一年,暫時能逃避掉家中安排的相親事宜。
蔣白補充一句:“恐怕要錯過你的訂婚宴了。”
余宵低低嗯了一聲,他判斷問題蔣白不大后,側身準備離開。
大狗立馬站起身,眼睛盯著他的腳步。
就在這時,蔣白想起什么似的,直愣愣起身,酒精作用讓人反應稍稍遲鈍,他喊出一句:“大哥,你不是也要出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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