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8
三個月后。8月21日。
“咚咚咚……”
籃球落在體育館地板上,發(fā)出上來跳動的聲音。
觀眾席上時不時有觀眾發(fā)出一陣呼喊聲,還伴隨著口哨聲傳來,理工大的體育館,籃球場上,姜寵寵和秦思墨是這里的常客,她們經(jīng)常來學校找靈感。
姜寵寵看著一群同齡人充滿青春洋溢的歡笑聲,發(fā)現(xiàn)不知道從何時自己已經(jīng)失去了這種活力。
她上學早,普遍比班上同學小一歲,春季論文答辯結(jié)束后,六月剛拿到畢業(yè)證書,應周家要求,一畢業(yè)便訂婚了,三個月以前的某天舉辦了訂婚宴。
訂婚對象是余宵。
秦思墨忽然問:“下周是情人節(jié),你打算和那個未婚夫過嗎?”
她反應遲鈍地說:“可能吧。”
“什么叫可能?”
“就是看他時間安排。”
秦思墨撅起嘴:“那也不能委屈你。”
姜寵寵問:“怎么才叫不委屈啊?”
“起碼送一束花吧。”
“這個節(jié),不過也罷。”姜寵寵說,“他太忙了。”
訂婚的事,公司人盡皆知。
只不過沒有人知道她的未婚夫是誰,包括秦思墨都不知道。
余宵在訂婚宴的第二日便出國了,目前為止,已經(jīng)過去三個月,兩人未曾聯(lián)系。
訂婚前見面那次,她都懷疑自己眼睛花了。
直到撥通長輩給的電話,振動聲從他的口袋傳來,姜寵寵這才驚覺原來沒有誤會,她的訂婚對象就是余宵。
還是和初次見面一樣,男人一身黑色西裝,目光淡然,他拿出手機看一眼,直接掛斷。
然后,那道低沉地聲音便鉆入她的耳朵:“是我。”
以至于后來在訂婚宴上,姜寵寵還像是在做夢一樣,全程都處于懵然和遲鈍地狀態(tài),她不敢相信,數(shù)次見面的余教授竟然是她的未婚夫。
可他們之前見過數(shù)面,他好像有女朋友。
她一直想找他面對面談談這件事,但對方根本沒給她機會。
秦思墨碰了碰她的手臂,說:“想什么呢?不會是你特別嫌棄你未婚夫吧?”
球場上有人進了一個三分球,姜寵寵眼神偏了偏,看向球場,隨意道:“還好吧。”
她想了想,又說:“他情人節(jié)當天回國。”
秦思墨說:“我男朋友也是情人節(jié)晚上回來,你未婚夫可能故意安排那天回來,說不定心里有你,調(diào)整狀態(tài),好好與他相處。”
“知道了。”她動了動,手臂卻抵到包里的手機,心里忽然想到另外一個人。
自從那次主動來電之后,她再也未收到“白先生”的任何消息,好像知道她訂婚,那個人突然消失一般,毫無任何信息。
這樣也好,畢竟是陌生人一樣的存在,應該各自好好生活才是。
彼時,她訂婚了。
秦思墨希望她能忘掉過去,并且囑咐全身心接受別人“未婚妻”的新身份,畢竟要為這段已經(jīng)預定下的婚姻負責,即使未必會有好結(jié)果,要先盡力試一試。
秦思墨開始絮絮叨叨講著和小胖分別三個月有多想念。
忽而。
話鋒一轉(zhuǎn),提到了帶她男朋友一起出國交流的老師余宵:“余教授和莫老師也分開三個月了,看來有情人總被距離分隔啊。”
姜寵寵心頭一跳,身體不自覺跟著一抖,她干巴巴地笑笑,唯恐被察覺到不妥之處。
體育館內(nèi)打球聲,歡呼聲和口哨聲不斷。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干澀而小心翼翼:“他們在談戀愛嗎?”
“我男朋友說莫老師經(jīng)常去實驗室等余教授呢,兩人一起吃飯,一起出去玩,形影不離,感情很好呢。”
這是姜寵寵在訂婚時,預想過的畫面。
一個接近而立之年的男人,擁有一副好看的皮囊,不缺物質(zhì),又怎會缺一場風花雪月的愛情呢。
那他肯定未公開過自己訂婚的事實了,沒有感情基礎(chǔ)在一起,都是被傳統(tǒng)家族束縛的兩個人。
她有什么立場替他公開呢?
姜寵寵隨意笑笑,擺弄著手機道:“挺好的。”
秦思墨歪頭笑看她,帶著鼓勵的神情:“誰說不是呢,你要加油,哪天帶未婚夫來,一起吃個飯。”
她倏而一笑,點點頭說聲好。
手機在這時振動了一下,球場剛好有人投進三分球,熱烈地呼喊掩蓋了來自她手機的聲音。
姜寵寵打開微信,看到兩條未讀消息。
一條是來自周近原的信息:[務必于中秋節(jié)回趟家,有事相商。]
訂婚后,她搬到了公司附近的單身公寓。
是周近原早就為她準備好的。
訂婚宴過去后,公寓已裝修一年之久,趁著訂婚之由,她搬出周家山莊了。
公寓清凈,創(chuàng)作起來更能集中精力,而且對于她來說,是獲得了另外一種自由。
還有一條是來自備注是余宵的未讀消息,他發(fā)來了兩人訂婚以后的第一條信息:[23號一起回老宅。]
時間是昨晚發(fā)的。
姜寵寵未點開過。
趁著回復周近原消息,她順帶回了余宵一句:[嗯,好的。]
為顯得自己友善,還特地加上一個狗狗點頭的可愛表情包。
毫不意外,直到籃球賽結(jié)束,仍然沒有收到男人的任何回復,
可能是覺得沒有回復的必要吧,她又為他找到一個理由。
下午,和秦思墨在理工大的第一食堂吃過飯。
她提著一袋子學校自制的理工酸奶回了家。
-
隔日。
中秋節(jié)之前的蘭夕寺,香客不斷。
天氣尚好,夏末的暖風吹拂進平城綿延幾座城市的大運河。
姜寵寵帶著蘇公館不太容易在家做的素食,來看看姜婉然。
姜婉然并沒有出現(xiàn)在訂婚宴,應該不知道她訂婚的消息,或許已經(jīng)知道了。
但無論如何,由她這個做女兒的當面告知一下或許更合適。
本來想提前探探姜婉然口風,問問上次到底是什么原因接待的余宵,與余宵是何關(guān)系。
如果她和余宵結(jié)婚了,姜婉然到底是什么態(tài)度,能否會為她這個唯一的女兒感到欣慰,直到--
她來到祠堂后,齊姑姑端來自制茶點,沖她點頭微笑,問了聲好便出去了。
姜寵寵抬眼,看向坐在一方茶桌上的姜婉然,素衣靜坐,儀態(tài)雅然。
姜婉然的臉上完全沒有歲月留下的痕跡,她的手中挽一副佛珠,臉色淡淡的,看年輕時的照片,是那種一眼驚艷四座地程度。
姜寵寵抿一口清茶,看著姜婉然毫無情緒地丹鳳眼,道:“媽,我訂婚了。”
姜婉然默然放下茶盞,低低嗯了一聲。
良久。
祠堂一片寂然,兩人都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想心事。
尤其是姜寵寵,好幾次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她捏起墨綠色的茶餅,放到嘴邊,聽到門口齊姑姑的說話聲傳來:“快進去罷,都在茶室呢。”
她循聲望去,手上顫了一下,茶餅差點沒拿穩(wěn)。
原以為該明日回國的余宵,竟然出現(xiàn)在祠堂了。
余宵穿著棉質(zhì)黑色長袖t恤,同色系休閑褲,風格和平時有一點點反差,他的額發(fā)長了許多,黑色讓他整個人顯得愈發(fā)清冷淡漠。
姜婉然站起來,面上冷淡的面具被打碎,軟聲問了他一句:“怎么今天過來了?”
他把手里提著沉香放到桌子上,低聲說:“過來看看您。”
許是看到姜寵寵也在,余宵臉上難得露出一秒鐘的詫異神情,但很快被隱去了。
姜婉然微笑道:“有心了。”
姜寵寵都數(shù)不清第幾次了,只要余宵稍稍做一點點力所能及地事情,姜婉然臉上都會露出一種她平生都沒見過的笑容。
今日有幸第二次見,又是拜他所賜。
而當她還未反應過來時,姜婉然走向余宵,把他引進茶室。
在那一瞬間,她腦子忽然一懵,看看姜婉然端莊雅儷的面孔,轉(zhuǎn)而瞧瞧余宵清雋冷逸的五官。
對比一下,是有那么一絲絲相像。
一種不詳?shù)念A感涌上心頭,姜婉然可從來沒對她這樣親昵過。
再看看姜婉然看著余宵的溫暖眼神,這不就是對待親兒子的態(tài)度?
可從小到大,大家都說她簡直是姜婉然的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難道都是說說而已?
不是吧不是吧。
怪不得這么多年,姜婉然連一個擁抱都吝嗇給她。
可她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對,她明明是三歲后才被姜婉然送回周家的,姜寵寵克制住腦子里亂七八糟的猜想,眼神狐疑地在兩人身上掃了幾個來回。
姜婉然輕聲對余宵說:“我做了桂花酒釀的青團,待會兒你嘗嘗。”
余宵低低嗯了一聲回道:“您辛苦了。”
姜寵寵抬眸,看向男人漆黑漂亮的眼睛。
四目相接。
她心底微微一動。
而余宵面上坦然自若,長腿一邁,坐到了對面的椅子上。
她倒一盞茶放在他面前的茶托上,示意:“余教授,喝茶。”
“謝謝。”
姜婉然遲疑地重復道:“余教授?”
她試探地回應:“他是秦思墨學校的老師。”
姜婉然默然點頭。
姜寵寵抬手,拿起茶壺,端起來,為她續(xù)上一杯茶。
在茶室坐一個小時了,仍舊沒找到合適的話語告知訂婚對象,此時正是個好時機,當事人都在場。
她穩(wěn)住氣息,露出一個笑容,看著姜婉然垂下的眼睛繼續(xù)接道:“也是我未婚夫。”
“砰!”地一聲。
茶盞砸到茶桌上,熱氣繚繞上升。
“媽!”
她一聲驚呼,立馬站起來,繞到旁邊,一只手捏住姜婉然的手腕,另外一只手撩起她的衣服,余宵隨之起身,伸手去拿放在不遠處的紙巾。
姜寵寵怕熱茶燙到姜婉然,還抖了抖衣服散熱。
姜婉然回過神來,輕輕擋住她的手道:“沒事。”
余宵遞過來的紙巾還在手上捏著,姜寵寵頓住,垂下眼簾。
齊姑姑端著青團進來,看到姜婉然身上濕掉一大片,嚇了一跳,趕緊帶她去換衣服。
茶室只剩下姜寵寵和余宵兩個人。
一室靜謐。
“那個……”她窘迫地笑笑,伸手示意椅子:“請坐。”
余宵默。
他長腿邁開,坐回原位。
姜寵寵把紙巾在手里攥成一團,咽了咽口水,走過去,清理姜婉然位置上的茶漬。
他輕擋住她的手,冷白的手背上青筋乍現(xiàn):“我來。”
她猛然縮回手,好像被燙到一樣,她的指尖微熱,放在手心摩挲著,訕笑道:“謝謝,麻煩您了。”
他們只是見過幾次面,交流不多,這下忽然訂婚了,由陌生人變成夫妻,確實讓人感到一絲不適。
余宵未多作回應。
她坐下來,盯著男人長直的眼睫,輕聲問:“你是我哥哥嗎?”
余宵手上一滯,沒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她緩著呼吸,微微歪頭,看著他漆黑的眼睛,慢慢地解釋道:“有血緣關(guān)系的那種。”
男人手上輕揚,扔掉紙巾,直起身,眼鋒掃過來。
姜寵寵呼吸頓住。
余宵把茶盞拿到茶盤中,低聲道:“瞎琢磨。”
她拍拍胸口,面露笑容:“就說我媽不可能未成年生育。”
訂婚宴上,她看過訂婚名帖。
余宵馬上29歲,整整大她近8歲。
姜婉然25歲生的她,仔細一想家中情況,確實不太可能出現(xiàn)未婚生子的情況,尤其還是未成年,她再抬頭,不期然撞進男人的眼眸。
漆黑。
深不見底。
但罕見的帶著一些不易察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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