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當年紈绔不羈的重明山二公子，后來要機緣有機緣，要情緣有情緣，一時間風光無限，年紀輕輕突破大乘期九重，一步化神，成為正道尊主。”說話人牽著只猴子，正在安撫。。

        “搞不好是游戲故意為之，你想想，要是沒有一個同級別的人，怎么能制服邪鬼！”

        “諸葛兄有理，世界平臺上的帖子分析得不少，我就偏向于他是玩家，你們想想，截止到目前一共升了兩位神，不能都是npc，而且這兩位好友撕破臉的速度也快，辛無常如今被奉為正道尊主，這種位子讓一個npc坐那不是開玩笑嘛。”

        辛無常差點沒把嘴里的飯噴出來，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猴子跳到辛無常這邊來，露了個頭就被嚇了回去，因為辛無常身上有神的氣息，一般動物的警覺性都比較高。

        猴子跳了回去，說話人給他套上項圈，緩緩道：“我覺得未必是，他太囂張了，整一個行走的法寶庫，要是玩家得氪多少金！”

        辛無常心想，氪一棟別墅的金。

        “這些都爭吵了一整個游戲了，根本沒結論，倒不如說說那陸明庭，死了怎么咱們登不出去了！”說話人像是喝了不少酒，嘴里嘟嘟囔囔的。

        “誰知道游戲公司出了什么bug，我覺得再登不出去，怕是得餓死，希望我妹妹善良點，打不通電話來我家看看我，我可不想上社會新聞頭條——因玩游戲餓死在游戲倉的某某某。”

        雖然是調侃，但幾人紛紛附和也說玩游戲太久了，怕就怕自己身體撐不住。

        三人塞了一肚子飯走了，辛無常則沒動幾筷子。在游戲里被人認出身份并不是一件好事，畢竟游戲里沒有法律這一說，動粗動手全憑想法。

        樓下天葬派的小弟子和陸然聊了小半天，早就打成了一團，在前面開路，辛無常和宋子仁跟在他們后面，他們得再去找一次明先生。

        一出門就是跟昨日一樣的大風，一樣的紙錢亂飛，還有街角那個賣包子的地方依舊有人叫買，只不過此刻站在那里的不是奶孫倆，而是一個女子拉著一個小孩。

        眾人假裝沒看見往前走，聽到背后的交談聲。

        “你看看這包子，皮太厚肉太少，我在街角跪了一天就是為了給孩子一口肉吃，你這么缺斤少兩明顯是欺負我們娘倆！”

        女人說著把包子給攤主看，攤主不厭其煩，讓他們趕緊滾，說所有包子都一個樣。

        “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家包子沒餡！”女人被推搡，小孩轉而破口大罵。

        攤主氣惱，直接一手提溜起小孩來，重重把他扔了出去。

        小弟子忍著沖動不看，但都不忍，“那孩子好可憐……”

        街上的一些人也聽到了聲音，有些從窗戶里探出頭來看，但更多的是匆匆走過，相互警告著：“別瞎看，忘了前兩天路上的事情了？信不得！”

        那小孩個頭不大，模樣大概有八九歲，被他母親扶起來后惡狠狠地瞪著攤主。

        “小心我把你眼珠挖下來！”攤主撇著嘴警告。

        眾人本來以為這場鬧劇要結束了，故而也覺得這就是尋常市井的景象，慢慢不再看，誰料小孩直接伸手把整個屜子拽了下來，一個個圓滾滾的包子散落在地上。

        “你個小兔崽子，找死！”紙錢紛飛中，攤主直接上去就是一頓踹。女人護著小孩，小孩心滿意足地狼吞虎咽。

        踹了兩腳不解氣，攤主又一腳把女人踩在地上，“你再吃我就把你娘踩死！”

        小孩趕緊扔下包子，嘴角流著血，跪著爬過去狠狠抱住攤主的腿，甚至下口咬了下去。攤主氣急了，一腳把他踢了出去，恰好踢到了隊尾的辛無常腳下。小孩咳了兩下，吐出血來，攤主的腳還牢牢踩在女人身上。

        女人伸著手喊著孩子乳名，聲音斷斷續續十分凄慘，路邊的行人又紛紛議論起來，說小孩多么可憐，但都只是冷漠地看著。

        “你們是修道之人吧，怎么這么沒有心！”忽然有人開口，一石激起千層浪，想讓辛無常一行人當冤大頭去試試。

        小弟子咬牙切齒，但還是回應說：“這街上邪祟難分，大家還是快些散去吧。”

        “呸，修道修道，你們修的什么道，連個惡人都懲治不了。”

        “就是，我看著人在街上擺攤好幾天了，定是人！”說話人雖然這么說，但也沒行動，眼神一直在躲避。

        小孩還在咳，沒人肯去扶他，他就撐著身子要坐起來，但動作緩慢，明顯是傷到了實處。

        在眾人干等著的時候，昨晚那個買包子的老奶奶忽然出現，走向了小孩。

        “不可！”宋子仁急切喊到，但已經晚了，老人已經把人扶了起來。

        “一把老骨頭了。”

        瞧見無事發生，陸然第一個不顧勸沖了出去，直接揪住攤主的領子拽得他喘不過氣來，一拳砸了過去，“你就缺一個包子錢嗎？”

        幾個小弟子也忍不住了，跟著沖出了結界，護孩子的護孩子，還有一個扶起了老人。但凡有人清醒點都能注意到周圍的鬼氣，但瘴氣和線香擾亂著眾人的感知，挺身而出的正義感甚至讓他們有些飄飄然。

        攤主搖頭晃腦地重新站了起來，走到陸然面前嗤笑：“你知道這是什么肉嗎，這是陪了我十年的狗的肉！他死的時候，一聲都沒叫喚，他們呢，要死了與我何干！”

        “看看你們的眼神，一個兩個剛才是不是都瞧不起我，啊？”

        眾人聞言動作都僵硬了，這是什么殘忍之徒，跟了十年的狗都忍心殺了？

        那剛才氣息微弱的孩子直接吐了起來，吐著吐著他突然仰起頭裂開嘴笑起來，歪著頭看著眼前的老人：“謝謝你救我，我餓了好久了。”說罷一口要咬到了老人胳膊上，抬眼，居然充斥著血光。

        小弟子一時嚇壞，撒開孩子拉開老人要后撤，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濃重瘴氣伴著狂風大作，腳下的大地里好像有什么在蠕動。

        老人像是混不在意，又自顧自走了回去，把胳膊上的衣服擼了上去，說道：“昨天這攤主吃了我孫子，好孩子你動作快些，我好下去和他團聚。”

        眾人這才發覺自己中了計，但到底中了什么卻又說不清楚，老人忍著疼看著鬼孩子吃得香，喃喃說道：“這世道啊，不要了也罷。”

        陸然提劍要去救那昏頭昏腦的老奶奶，胸口卻一陣刺痛。一低頭，發現攤主的手捅在他的胸口。來不及思考，他趕緊拔劍砍掉那手，拄著劍屏氣凝神，還好未及脾臟，但還是被嚇得不輕，連劍都握不住。

        眾人再看那地上，包子皮被尖利的爪子撥開，黑色皮毛抖擻著出來，數十只黑犬將他們被團團圍住。

        弟子抖著身體，面前的女人頭頂升起一抹黑氣，黝黑的手直接就變成白骨，腦袋上的青絲一團亂，抬起臉來瞪著渾圓的眼睛，她極大的眼袋跟著她的動作抖動，死死抓住弟子的衣袍，一口就扯掉了就近弟子脖頸處的肉。

        “師父救命！”

        宋子仁一看不妙，身上的靈劍應聲飛出，將那女人的頭斬了下來，小弟子捂著傷口嚇暈了過去，剩下幾人抬眼卻看到周圍已經亂了套，這些圍觀的人里也有不少是怨鬼，已經開始與人扭打起來，更不用說那些黑犬，蓄勢待發，目露兇光。

        攤主舔完手上的血，帶著黑犬朝陸然撲了過去，辛無常飛身出結界，一劍將攤主彈到幾步外。

        “啊！”慘叫聲此起彼伏，黑犬出來的地方如同黑色的泥潭，那黑潭逐漸擴大著，從洞中爬出越來越多的鬼，拖住人就往里面帶。

        紙錢凌厲的刺過來，見到人就把人纏住，吐息間幾個人被包得嚴嚴實實，黑犬和鬼沒有放過里面靈力最盛的宋子仁，一只沒頭發沒眼睛的黑鬼跳到他背上，正準備下口。

        宋子仁只好抽刀在掌心劃了一個口子，血液散在空氣中，他迅速畫制符咒，一瞬間天空出現了一個大的結界，不少黑犬化成了黑煙。

        烏鴉嗜血，宋子仁雖然已經止了血，但氣味仍在，不知覺就吸引了大片烏鴉圍著他，辛無常提刀念咒，只能化成三把劍，破空而去倒也斬落大半。

        那還在吃肉的孩子被結界壓著，身子陷進泥潭之中消失，被啃噬的老人只有一雙眸子看著周圍，轉了一下后也被什么拉著往泥潭里去了。

        “滾開，快滾開！”陸然的嘴還沒有被紙錢封住，被黑犬咬住腳踝拖著下沉的時候大喊大叫，劍被一只犬咬住，緊要關頭辛無常又替他掃了一劍才將他解脫出來。

        辛無常來不及喘氣，那攤主倒在泥潭中，歪了下頭重新踉蹌地站了起來，走了兩步就趴在了地上，一下抱住他的腿，嘴角裂開能活吞一只雞，里面的舌頭如同泡發過有點發白，散著惡臭帶著粘液，一口咬在了辛無常腿上。

        辛無常一劍刺了下去，鬼頭一個轱轆滾了下來，但身子還牢牢抱著辛無常的腿，怎么也踹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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