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林瑞寒和田芯這對情侶關系來得很奇怪,但是真要讓她說出哪里奇怪,她又實在說不出來。
把這事跟唐棠和諸葛提起來的時候,兩個人倒是思緒平平,不覺奇怪,倒是雙雙松了口氣的模樣。躺在床上好不容易打起精神的唐棠招手,示意金知愚坐到她身邊來。
金知愚走到她身邊,輕輕將她扶起來,用卷起的被子和軟枕墊在她背上,讓她靠坐在床上不至于太難受。僅管已經骨瘦如柴,但她的那雙眼睛依然明亮奪目,她歪了歪頭,示意金知愚把手給她,然后抬起右手,十分艱難地在她掌寫著字。
由于說話和吞咽困難,唐棠已經漸漸習慣用肢體來表達自己的想法,此刻她在金知愚掌心輕輕寫下的,是‘男朋友’三個字。金知愚懂唐棠的意思。
作為一個姐姐一樣的存在,雖他們沒有血緣關系,但是她對金知愚卻像親姐妹一樣的關心。尤其是金知愚身邊沒有任何父母親人,以前她總是感嘆自己時日無多,希望活著的時候,能看到金知愚有一個讓她放心的歸宿。
十八歲時候的唐棠說她希望金知愚一生平安喜樂,做自己想做的事,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不要被庸俗的世界同化了。
然而二十二歲時的唐棠卻希望她能找到一個疼她愛她對她無微不至的男朋友,希望她身邊能一個為她遮風擋雨的人。
金知愚知道唐棠沒有變,她也沒有變。然而人的思想總會隨著時間的改變而改變。以前就算什么都沒有,也還有唐棠在身邊保護她,關心她。而現在,唐棠不過是怕將來她不在了之后,再也沒有一個人可以讓她在難過的時候有所依靠,所以,迫切的想要給她找到一個避風港。
這是成長的代價,不管有多殘忍,不管有多荒唐。唯一不變的,是她永遠被她妥帖地放在心尖上的位置。
金知愚輕輕握住唐棠的手,點點頭,示意她安心。唐棠這才笑了笑,輕輕握緊了金知愚的手指。
諸葛熬了蔬菜粥過來,瞧見唐棠滿臉擔心地看著金知愚,佯裝吃醋道:“好傷心,有小魚在,我這個做丈夫的在妻子心里永遠只能排第二位了。”他將粥放在唐棠床頭的小案上,唉聲嘆氣道,“我親愛的妻子,能不能給我這個做丈夫的多一點關懷?看到了嗎?我最近都瘦啦!”
他說著,將側臉湊近唐棠的臉頰,自己還捏了兩下。唐棠笑彎了眼睛,輕輕抬起頭在他側臉上一琢。
諸葛這才滿意地起身,邊給唐棠喂粥邊問金知愚道:“我聽沈學長說,他搬到你的公寓樓下住了?”
金知愚點了點頭:“嗯嗯,搬過來兩天了。每天早出晚歸的來蹭我的車,諸葛,他是不是落魄了啊?”她說起這些的時候,眼神中不自覺的帶著擔心。
諸葛看了她一眼,神情特別凝重地點了點頭:“相當落魄。所以我建議你多給他點關愛。這倒霉孩子,年少成名,頂著巨大的壓力和誘惑走到今天,很不容易。”
金知愚邊點頭答應,邊好奇地問道:“到底什么事能把一個譽滿國內外的天才建筑師給折騰成現在這個樣子?”最近見到沈宴之,他眼中總是滿滿的疲累和心不在焉,好像遇到了什么不容易解決的事情,她擔心,也有滿滿地好奇心,于是一雙眼睛興致勃勃地看著諸葛。
諸葛愣了一下,他就是隨口胡說八道兩句,想騙騙金知愚的同情心罷了,哪料到她竟然因為好奇而刨根問底,頓時心虛地顧左右而言他道:“這個我可不能說。中國有句老話,不揭他人痛處。你要想知道,讓他自己告訴你。”怕金知愚再繼續追問,他很聰明地趕緊將話頭轉向對唐棠噓寒問暖。
“親愛的老婆,粥好喝嗎?燙不燙?味道淡不淡?你這樣坐著舒不舒服,需要換個姿勢嗎?”
金知愚哭笑不得:“哼!當我問不出來嗎!”
可惜沒等她來得及問,周五就到了。
天氣預報來的晴天,可惜到了下午三點忽然開始下起了毛毛細雨,到后來越下越大。金知愚早已經穿著打扮完畢,倚坐在窗前聽雨聲淅瀝。林瑞寒過來敲門,開門的一瞬間看到她的模樣,怔忡了許久,半晌才跟在她身后悠悠笑著夸獎了一句:“長得真好看。”
這句話說得奇怪,聽起來像是夸她長得好看,但是細細品辨,又覺得他可能是單純覺得她作為某種生物長勢喜人?金知愚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不過,畢竟現在他是田芯的男朋友,出于避嫌,金知愚并不想跟他在單獨的空間里多呆,只是問道:“找我有什么事嗎?”
林瑞寒顧左右而言他道:“難道沒什么事就不能來找你了嗎?”他勾著唇笑著,總是透著一股痞氣,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卻又好像什么都被他收進了眼底,目光時時處處地落在她的身上。這讓金知愚莫名的渾身發毛,下意識地就冷了臉,離他好遠,聲音冷淡地問道:“林先生不覺得這樣盯著一個女孩子看很不禮貌嗎?”
林瑞寒抿唇笑了笑,站在那里倒是不再動了,只是笑容有些無奈:“抱歉。只是田芯讓我過來看看你這,她說下雨天如果你一個人在家,盡量別讓你一個人呆著。”
金知愚愣了一下,想著田芯倒是心細,居然觀察出來她每到下雨天心情就會低落,煩躁不安。說起來,她這樣的毛病,跟當年母親的離開有關,那時也是這樣一個平淡無奇的雨天,早上早早地吃過了飯去上學,平平無奇地過了四節課,中午回家時母親告訴自己她出去車站接父親,然后便再也沒有回來。
她等了很多天,只等來了父母已經離婚的消息。
其實她不討厭父母離婚,也不覺得這樣的事情有什么。他們的感情淡,她看得出來。可是,母親的不告而別卻讓她難過了很久,從此以后每一個相仿的雨天,都能輕易地讓她回憶起,就是在這樣的一個日子里,她悄無聲息地被母親拋棄了,連個好好的道別都沒有。從此以后,母女兩個人再也沒有見過。
但是,她畢竟長大了,能夠很好的掩藏自己的情緒了,況且,這種關心讓她覺得非常有負擔。
金知愚抿了抿唇,然后淡淡地說道:“我沒事,一個人呆著沒有問題,代我謝謝田芯。”說到這里,她頓了一下,然后抬頭眉眼認真地對林瑞寒說道,“林先生,雖然我知道這話說出來可能有些唐突,也沒許你本身就是這樣灑脫的性格,有些時候說的有些話并沒有任何旁的意思。可是,還是希望以后不要這樣了。你的女朋友田芯是我的好朋友兼同事,我希望你可以一心一意的對待她,不要辜負了她的心意。”
林瑞寒笑了起來,左側臉有個小酒窩若隱若現,點點頭,神情真誠:“我知道。”
這一天下午,胡思木特地驅車過來接金知愚。
他穿了黑色修身西服,頭發打理的一絲不茍,眼神溫和明亮。瞧見金知愚從玻璃門里走出來的背影,他立刻便露出了大大的微笑。雖然他看著她的笑容灑脫無比,但緊緊交握著的手還是泄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卷發披肩,身著白色禮服長裙,臉上化著精致妝容的金知愚走到他身前,沖他眨了眨眼睛,他忍不住羞澀地夸獎道:“小魚姐,你果然怎么打扮都很漂亮。”
金知愚抿唇,老母親般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弟弟,你總算能正常欣賞女孩子的美了。不錯不錯,你的夸獎姐姐我收下了。”對于胡思木竟然覺得喬愛是這世上最好看的女孩子,并且暗戀喬愛這件事,她當初是十分拒絕的。畢竟自己跟喬家小公舉的梁子早就結下了,她是很不喜歡她的。
可惜現在的小孩子就是喜歡這種在鏡頭前甜甜發嗲的公主款,只要在鏡頭前拋個媚眼兒咬個嘴唇瞪一雙無辜的卡姿蘭大眼睛,他們就覺得這姑娘渾身靈氣連頭發絲兒都帶著演技。所以《蘭公主》這個無論劇情邏輯還是服裝道具還是主演演技全都不及格的電視劇居然大火了,也是令行內一眾吃瓜看客差點下巴掉在地上。
這部劇其中最火的就當屬喬愛了。小公主倒是長得貌美可人,出身也好,畢竟喬氏總裁夫婦的掌上明珠,自小也算是精心培養了,不說法不做事的時候看著也是嬌俏可人,可惜了……離開了鏡頭的偽裝,到了私底下,飛揚跋扈的性格和‘普天之下皆我媽全世界都得讓著我’的態度讓人只能對她敬而遠之。
這次胡思木之所以竭力向經紀人爭取到了這場慈善晚宴,也是因為喬愛的原因。金知愚對這個弟弟疼得深切,就算再不喜歡喬愛,也要陪著他一起去,給他鎮場。
“姐,你又取笑我。”胡思木上了車,示意司機可以走了,然后轉身問起金知愚,“只是,你一不工作就找不見人影,孫老師還跟我念叨,第二季的《全民偶像》還要找你來拍海報呢!”
金知愚搖了搖頭,笑嘻嘻地道:“行啊,只要孫老師給的薪酬夠夠的,拍十二季我都樂意……”
胡思木忍不住笑了起來。
金知愚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忍不住轉頭問他道:“思木,你現在這么紅,她……你媽媽,有聯系你嗎?”
胡思木聞言,不自然地握緊了手心,臉上是淡淡的傷感:“沒有,興許,她在國外,看不到……又或許,和你一樣,她是真的不想見我吧……”想到這里,他就有些難過。當年,是他用這世間最傷人的話使母親傷心遠走,現在想要找回,卻是困難重重。
金知愚嘆氣,鼓起勇氣安慰他道:“思木別難過,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像你說的,你媽媽那么愛你,她只要能看到你的消息,一定會想辦法找你的。你和我的情況不一樣,我媽……她是真的不想要我,除了我是她生的,我們之間幾乎沒有親情。所以她才會留給我一大筆錢,走得干凈。”
有些女人追尋幸福安逸的生活,有些女人追尋燦爛美好的人生,而有些女人追尋孤注一擲的愛情。她的媽媽為了她向往的愛情,所以拋下了沒有愛情的父親,沒有親情的女兒。這幾乎成了金知愚一生的陰影,致使她從來無法正常的戀愛。
車子里放著低沉舒緩的音樂,聽起來卻有些傷感,金知愚搖了搖頭,苦笑一聲:“我們這一對難姐難弟,好慘。”
胡思木原本還有些傷感,聽到她這么說,反倒握住她的手安慰她道:“沒關系的。還好有你,還好有我。我們互相鼓勵!”
金知愚被他這話逗笑了,倒是分了心思。
很快車子便到達喬氏集團的酒店。
結果車子剛停穩,就被各種□□短炮圍攻了。
慈善宴會邀請了諸多媒體,他們早早的便候在這里,送進去了一撥又一撥的各屆慈善人士,其中不乏大咖級明星,媒體自然也不放棄這個機會。
可金知愚到底不是明星大咖,第一次見到這么熱鬧的場景還有些懵。
好在是胡思木非常紳士的先下車,然后繞到車子另一側,拉開車門,彬彬有禮的朝還呆在座位上給自己加油打氣的金知愚伸出手,笑著小聲打趣道:“小魚姐,我還以為你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呢!”
金知愚低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握住他的手,輕手輕腳的一手提著裙擺下了車,這畫面有些溫情,惹得一眾鏡頭紛紛對準他們兩個。然后一向英勇善戰的金知愚也有些窘了,微微側頭笑著同胡思木耳語道:“我沒想到有這么多□□短炮,你瞧見前面走的厲哥的了沒有?那鏡頭都恨不得懟到厲哥臉上了!”
厲哥陳厲在圈子里打拼多年,以其敬業的態度和出神入化的演技早已榮登一線大咖的位置,坐擁無數粉絲和資源,他這種級別的人出席的慈善晚宴,被鏡頭和燈光懟臉也能淡定的笑著不發火,那是真厲害,她一個沒見過大世面的人,說不怵是假的。
胡思木牽著她的手挽上自己的手臂,笑著道:“別怕,姐,我還等著你給我鎮場呢!”
金知愚聞言立刻昂首挺胸,一撩長發,彎了唇角笑得風情萬種:“對,我可是要來給弟弟鎮場子的,走!”
慈善晚宴的地點定在喬氏酒店頂樓的全玻璃風格的歐式禮堂,打一進去,金知愚就覺得星光熠熠,金光燦燦。滿眼的都是blingbling美女帥哥還有商業貴胄,認識的不認識的,各路神仙都出現在這場慈善晚宴上。金知愚眼睛都快要看不過來了。
她四下里來回看著,胡思木拿了蛋糕給她:“先吃點東西墊補墊補,怕你餓了。”
金知愚接過蛋糕,正想道謝,卻忽然在重重星光璀璨耀眼的人群里發現了沈宴之。身材高大,眉眼好看,又西裝革履的他簡直就是人群中最亮眼的那個,倒是讓身側挽著他的胳膊的喬愛美貌也遜色了三分。
果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吶!
金知愚這么想著,不由皺起了眉頭:“他周五約我,也是這個慈善晚宴嗎?”當時她沒有細問,卻沒想到,竟是挽著喬愛過來的?
她心里有些吃味,說不準是什么心思,大概就是只要看到喬家,心里就只覺得不爽。
金知愚用胳膊碰了碰手里握著香檳的胡思木,朝喬愛的方向揚了揚下頜:“看到了沒?你的暗戀對象和我的緋聞男主角……你不是一直在找她嗎,快去吧。”
胡思木抿著唇,眼神青澀地看了金知愚一眼,然后提步去了喬愛那里。
金知愚看著兩個人就站在那里寒暄,不知怎的,莫名覺得喬愛不是那么惹人討厭了。
年齡相當,氣質相當,和成熟穩重卻又時時處處帶著距離感的沈宴之相比,喬愛和胡思木之間的氣場更和一點,也更讓人看得順眼。
可惜……
這三個人,似乎就沒一個眼光正常的。
金知愚嘖嘖兩聲,猛然反應過來自己這是把自己也罵了,頓時扶了扶額,然后尋到胡思木的嘉賓席一側,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宴會場的燈光就暗了下來。金知愚感覺到有人摸索著坐在自己的身邊,笑了笑,想著胡思木總算知道來找她這個女伴兒了。
喬氏集團這場名為‘和光同塵’的慈善晚宴,意在為中國貧困山區的孩子們的藝術教育提供更好的教育資金和發展資源。除了各路名流,還請來了來自山區的小朋友。
他們和現場這些衣著華麗,珠光寶氣,優雅高貴的晚宴嘉賓格格不入,身上穿著的是洗得發白的舊衣服,女孩子梳著凌亂的馬尾,男孩子剔著寸頭,他們被推至臺前,僅管有些已經驚恐得眼睛通紅,但還是微微顫抖著站在那里,一動不敢動的被親切的主持人拉著問話,年輕又純凈的眼睛里可以看到聚光燈在一閃一閃地。僅管這種慈善晚宴因為懷著目的而來的人更多,但是人們還是非常樂于扮演偽善的慈善家角色,將這些孩子推在前面,面對著那耀眼的閃光燈,以此來彰顯自己的胸懷和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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