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時間匆匆。

        匆促到怕她抱著孩子會吸引別人注意，下車，就不怎么敢回頭。回了一次，女兒小臉在車玻璃上，很乖，也沒哭。估計是信了他下車去幫她買冰淇淋的說辭。

        不敢多看，登機時間也近了。

        他自己出行，多是商務艙。有點躁亂，也有點煩悶。

        怔怔出神的盯著窗格外面，渾然不覺飛機已然離開地面。

        恍惚，剛留意到江塘市的地標性建筑，最高的國際酒店，在眼中也跟其它大樓一樣變得不顯眼。

        一點出發(fā)，三點出頭抵達了京里。

        隨著人潮流動，林云第一時間跟妻子通了電話。得知孩子情緒還不錯，心底無形去了快石頭。

        “老公，有時間別忘打電話，不要讓人擔心。”

        循循叮囑的聲音，讓林云臉色無形的溫和：“知道。你也照顧好自個，生意上需要助力，有彷徨的地方，去找我姑媽，她人雖冷，但，咱們是一家人。其它麻煩，如果巧合聯(lián)系不到我，可以打給我留給你那份通訊錄上的號碼……”

        想多聊會。

        出機場后便看到了那輛京牌的a6，是蕭傲其中一輛座駕，是他親自來了。

        裝起手機，林云提著輕巧的行李，上前徑拉開了車門入座。

        主駕駛坐著的正是蕭傲，軍裝，人俊俏硬朗。皮膚也比之以前稍黑了些，當是戶外訓練過多導致的。#@$&

        林云沒綁安全帶，把包順著丟到后排：“走吧！”

        蕭傲答應，踩油門之際，忍不住側了下目光：“林云，你變了。”

        林云雙手枕在腦后，閉目養(yǎng)神：“大哥，咱們不久前才剛見面，變哪啦？”

        蕭傲笑：“表達不出。嗯，是感覺吧。感覺你身上現(xiàn)在一點當兵痕跡都沒，剛才你上車后，我才注意到你……不是以前的韓教官。”

        “韓教官有什么好，一百個，一萬個人叫我教官。也抵不上我閨女叫聲爸爸聽的舒服。”%&(&

        蕭傲拿煙丟在了他腿上：“小果果越來越水靈，千萬記著咱們倆約定……”

        “記個屁，我得看鬧鬧他爹將來有沒有護孩子的本事。再考慮娃娃親的事。”

        “出爾反爾，做人不能這樣。你放心，將來我絕對拿果果當自己女兒看，任由兒媳呼來喚去，赴湯蹈火，絕無怨言。多好的基因啊，他爹厲害，她娘漂亮。”

        林云作勢要把點燃的煙丟過去，才打住了蕭傲繼續(xù)調(diào)侃。

        稍定，他正色了點：“訓練怎么樣了？”

        談到工作，蕭傲一樣嚴肅：“你不來，還能如何，基礎訓練唄。一直等你給我弄個詳細訓練計劃書出來呢……而且……”

        “而且什么？”

        “原來的事稍微有點變動，十六處，不再參與國內(nèi)演習了……就是訓練方向得微調(diào)，有人求援嘛，咱們責無旁貸。幾個月，也有可能更趕，得出國一趟。”

        “不過你放心，我跟老爺子都不可能坑你。非維和任務，說白了就是去震懾一下，配合那小地方聯(lián)合弄一場戲。你工作是協(xié)助訓練，出不出國，不強求你。”

        林云瞟了眼：“你丫的，現(xiàn)在滿肚子壞水。我到這了，你才跟我說，工作內(nèi)容有變。”

        蕭傲苦笑搖頭：“哥們也怕，怕你敏感撂挑子。這次演戲，全世界都會盯著。你萬一不來，我這沒譜知道吧。再說了林云，咱雖退役了，可畢竟這是個終身制職業(yè)。有本事，就必須當仁不讓。”

        “別這么高大上。”

        蕭傲稍微停頓，打岔：“如果這次完成的順利，我肯定會受到提拔。但是，工作上的追求跟我滿腔熱血不沖突。沒有人比我了解你，你的血也是熱的，你也受不了咱們當著全世界人的面鬧笑話。”

        林云讓蕭傲停車，在即將抵達十六處的時候，矮身走了下來。

        蕭傲不急不躁，并肩而行，介紹著一些新增的宿舍區(qū)，訓練項目……

        有路過的男男女女，目光各異，軍禮頻繁。都認識蕭傲，也都在猜他身邊那個穿著襯衣，缺乏軍人氣質(zhì)的林云是哪個。走遠了，亦不乏議論紛紛。

        “林云，看那邊，咱們以前住的地方。最近剛重新修整，留給女兵了。”

        林云在聽，但眼睛所及，心也飄了進去。

        蕭傲說的地方是他最初入伍的時候所住的，整個樓都是一些特殊的年輕人。有的是家族淵源，有的滿腔熱血。有的是出類拔萃，有的是吊兒郎當。

        但不管家庭多千奇百怪，沒記錯的話，那間宿舍住的八個新兵。誰也料不到，那個裝死的犯罪分子會在小七湊近的時候，突然活了過來。

        砰！

        腦海中記起了那個畫面，他也被訓練的槍聲給驚醒。

        順著槍聲傳來的方向去看，林云腰背不知不覺的挺直，步伐尺量。

        這是一個有魔力的地方，外界不管有多少牽掛，不管這里有多苦累。到這，他的身體就像是被注入了無窮的力量。

        討厭源于執(zhí)念，喜歡源于熱血！

        江塘市。

        柳如玉在林云走后，下午也去了律所開始忙。

        很別扭這些天形影不離的男人，突然又出差，而且還不確定幾個月里面能不能見到他回來。

        家，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孩子調(diào)皮鬧騰，讓人有樂有怒。母親通情達理，全心全意照顧她女兒。保姆恪盡職守，做著她所能做的一切工作，負責著一日三餐，也將家里收拾打理的井井有條。

        事業(yè)，休閑，陪娃皆不耽誤。

        可人就是如此，她覺得生活節(jié)奏挺好了。在男人重新走進來后，便貪念迭起，想要的更多。貪的是，事業(yè)之外的另一種幸福。

        一個階段一種觀念。

        她追求過事業(yè)，也追求過讓人從靈魂深處悸動的感情。她失去過事業(yè)，失去過林云。悲到了無生趣，高興到世界在握……

        但所有的所有，終歸趨于平淡。

        當然，領悟是領悟，工作還是工作。她還有幾件重要的事情沒有完成，公司還存在著許許多多更上數(shù)層的可能性。

        年輕就要去勉強自個更努力，來獲取她自己認為的安全感，幫家庭創(chuàng)造安全感。

        晚餐。

        柳如玉沒時間回家里吃，在參加一場僅限于江塘市，小規(guī)模的頒獎禮。她在最前排，巧合的是，身邊坐著的是林瑛。

        她碰到林瑛，主動跟她身邊的嘉賓調(diào)換了位置。話題換了很多個，都沒能真正聊起來。

        還是在疏遠自個，有可能氣還沒消。

        “很長時間，沒臉見您。我自己都覺得沒辦法面對，是林云說，您愛屋及烏，不會真的怪我……我才下定決心想要找您道歉。”

        林瑛目視著臺上主持人發(fā)言，繞開這個話題，隨口問：“小東怎么樣？”

        “他剛到京里就去了部隊。從他下午離開到現(xiàn)在，我們倆通了四五個電話，已經(jīng)開始忙了。再打給他都故意不接，嫌我太煩……”

        “貼他干嘛，讓他主動打給你。”

        “他才想不起來家里還有老婆孩子……業(yè)城的時候，一忙，整整四天沒睡過覺。”

        林瑛怔神：“我記得果果是在業(yè)城有的。”

        “嗯，當時我們倆都不想要，商量著打算去拿掉。以前是太幼稚了，怕孩子耽誤事業(yè)。可其實，挺慶幸的……家里的頭號開心果，愛自己造詞……天天嚷嚷著去找她姑奶奶……”

        林瑛失笑：“別哄我開心。嚴肅點，主持人來了。”

        柳如玉坐直看向正走來的一個帥哥主持，是江塘市衛(wèi)視的臺柱子劉風，江塘市人盡皆知的一號名人。

        “柳總，您今天太漂亮了。”

        劉風就是沖她來的，見她轉(zhuǎn)來視線，樂呵呵的說話。意思不言而明，沒事挑事，想借柳如玉來給頒獎禮博關注，活躍現(xiàn)場氣氛。

        柳如玉驚訝這種沒有提前對詞的招呼，隨機而缺乏禮貌。

        劉風碰不到話筒，低頭連聲附和：“林總漂亮，當然林總漂亮。”

        林瑛笑笑：“下次有點眼力勁兒！”

        “我一定注意。”

        柳如玉被氣氛感染，也是特想樂，同時看著主持人臉上一閃而逝的尷尬，又不免感激。

        雖然，自己能輕松應對。但確實是第一次真正的，對這個特殊長輩有所了解。

        ……

        頒獎禮結束，快要晚上十點。各自應付著離開，出門后她索性繼續(xù)厚臉皮硬擠上了林瑛車子。

        “姑媽，我先送您回家，太晚了。”

        林瑛詫異瞥了眼侄媳車子，先讓司機開車送柳如玉，然后才問：“你是不是有事？”

        “嗯嗯，想請教您一些關于工作上的。”

        “你一個大律師，來請教我這個外行人。”

        柳如玉忙笑：“哪，您一直是我心里的偶像。靠自己在國外那么復雜的環(huán)境中拼搏，走到現(xiàn)在，我想都不敢想……當初也考慮在國外工作過，根本看不到希望，才灰溜溜的回國。”

        正討好，手機突兀的震動聲，讓她臉色頃刻不著痕跡的凝固。

        還是中午那個熟悉號碼發(fā)來的信息，這次是重復的三個字。

        “等著我”。

        如果說她沒把中午那條信息放心上，那這一條短信，已經(jīng)讓她毫不懷疑的確定對方是誰。

        跟當初小米粒那種陰陽怪氣的騷擾方式如出一轍，是沒想到蘇陽在牢里那么久。不但沒有進步，還更卑劣無恥了一些。

        惹她，不敢惹她丈夫。這是覺得自己好欺負？還是他只有欺負女人的本事？究竟什么樣子的自信才給他造成了這種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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