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藝術館是私人開的，幾經轉手后擴展成三層，樓上展館有很多泥塑和雕像展品，地下一層平時是個庫房，里面被改成了小雙層的lofter，只有晚上才開。

        炫彩光燈下，被酒精泡發了的男男女女妞在一起，堪稱噪音的低音炮轟在耳膜上，地板狂震，這里人太多，走一步能撞上兩個，簡直像個小型夜店，不同的是，卡座都帶著防音玻璃，方便交易。

        戚白關注這家藝術館挺長時間了，懷疑有人通過socks加密信息，以論壇為載體，實地非法買賣，坐標很可能就是這家藝術館，他一進來就覺得不太對，因為舞池中間正穿梭著幾個便衣。

        怎么回事，今天這里有警方布控？是掃黃辦還是緝私大隊？

        如果是掃黃辦，可能是有人報案，這么不巧？

        警方辦案，非萬不得已的情況是有規避原則的，如果今天真有行動，他就不適合出現在這里，可惜剛一打算離開，就透過光怪陸離的燈光看到了一個不算熟的人。

        裴臨穿著上班時那件深色襯衫，料子普通，穿在他身上卻挺有質感，地下黒迪有點燥，他扯了扯領口，把袖子也卷了起來。

        這人可能天生有點惹眼，一進來就被兩邊的人盯上了，多虧裴臨有行動經驗，笑起來對誰都是一臉的不懷好意，看著像個純找樂子的。

        戚白就趴在二樓，看到他推了推眼鏡，不動聲色的看著舞池。

        警方的目標在卡座里，隨著便衣慢慢靠近，對方的人也開始有所防備，目標很謹慎，左右張望之下覺得不對勁，和警方對視一眼后拔腿就跑，一路歪著身子撞翻了酒水，被撲倒在地。

        目標大罵一聲，混亂中連滾帶爬的摸出金屬箱里的東西，那是一柄□□——砰！

        他掏槍打碎了頭頂的頻閃燈。

        “啊——！

        “有人開槍！！”

        “快出去，門口，讓路！”

        人群聽到槍聲徹底亂了，玻璃架被撞碎，散了一地。

        裴臨在不斷變換的燈光明暗中瞇起眼，推開人群，精準的鎖定目標，出手也很決絕，在暗影里速度快的讓人看不清。

        ‘砰砰砰’幾聲警告，便衣試圖控制局面，天花板被打的呲啦作響：“都別動！原地抱頭趴下，警察！”

        人流慌不擇路的往門口擠，四周漆黑，碰撞引起的推搡聲和尖叫聲混在一起，低音炮還沒停，配合殘缺的低頻彩燈，讓人有種血脈噴張的搏擊感。

        裴臨反手擰過目標的肩膀，身后卻被人鋪開，攔腰撞在了墻上。

        于此同時，戚白從二樓清晰的看到，有人大力推開擋路者，因為和慌亂的人群形成逆流，十分顯眼，他以狙擊/手尖銳的視線鎖定，這人從身后甩出一把彈簧/刀，眼睛卻一直盯著

        裴臨？

        何局說過，裴臨曾經被人跟蹤過，現在這種情況也敢趁亂襲警，膽子太大了！

        戚白往嘴里塞了一塊口香糖，嚼了兩下，看準了那個人的位置，忽然撐著欄桿一縱而下，腰用力下墜，帶著這人向后滾開。

        襲擊者直接了當的被打翻，爬起來甩了個刀花，驚疑不定的看著戚白，怒道：“艸，多管閑事！”

        戚白活動了下肩膀，往前走了一步，示意他不用bb，直接動手就行。

        彈簧/刀連刺幾下，速度之快帶出尖銳的微響，戚白偏頭閃躲，幾次精準格擋，在對方又一刀捅來的同時，踩著吧臺躍起，在短暫一秒里竟形成了滯空感，隨后鉗著他脖子反向壓倒。

        特警隊的主要職能就是反恐和抓捕，作戰服身后的swat是specialweaponsandtactics的縮寫，即特殊武器與戰術的代名詞。

        戚白這波精準格斗讓對方毫無還手之地，持刀者被迫五指張開，連骨骼都發出咔拉聲。

        以前出任務，戚白不是在控制室就是在現場，交戰武器以各類槍支為主，沒有隨身帶手銬的習慣，隨手夠了條裝飾用的彩帶，嚼著口香糖把人給綁了。

        戚白用他那百戰不殆的靴子踢了一腳，收了繳獲的彈/刀，還沒等站起來，背后突然被人踹了一腳。

        這腳踹的干凈利落，要不是戚白身體素質好，估計直接就得原地挺尸。

        隔壁，

        裴臨拽著一個人按在膝上，幾下深磕，將人打的反出胃水，有人撞過來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同伙，可惜騰不出手，只好掏槍打落了頭頂的玻璃燈球，順便贈送個飛毛腿大禮包。

        頂燈落下，戚白從隔壁桌子上順了個酒瓶，正打算砸開，沒想到警方找到了備用光源，‘啪’的一聲，燈火通明。

        光球同時落下。

        戚白舉著酒瓶的手一頓，肩膀上‘嘩啦’一聲，玻璃碎了滿地。

        裴臨驚訝的看了他一眼，隨即看向了他手里的玻璃瓶。

        這個新同事，剛才是打算襲警，還是謀殺上級領導來著？

        警方：“都不許動，警察，所有人雙手交疊腦后，蹲好！”

        裴臨腳下一片狼藉，除了各種玻璃碎片和酒漬，還有幾個鼻青臉腫的混混，他活動了下手腕。

        戚白臉上多了個血口子，鼻骨上的那副鏡框帶著濃重的金屬光澤，因為剛才動手略有些歪。

        裴臨估計他是不可能先開口了，抬下巴問道：“怎么又是你，遲到早退，在這干嘛呢？”

        戚白剛才又是被踹又是被砸，現在除了心情不佳外，略有點腰疼和臉疼，他冷冷注視裴臨，正琢磨著怎么把那腳踹回來。

        裴臨沖他擺擺手：“問你話呢，被砸傻了？”

        戚白終于撣了撣玻璃碴子，不悅道：“領導也要管下班娛樂時間？”

        裴臨擰眉：“你說什么？”

        今天來的是掃黃打非辦，被抓的人蹲在在一起等著回拘留所，裴臨過去亮了警證，說了幾句話。

        戚白在廳里找了一圈，發現最開始被警察盯上的目標離門口很近，正暗搓搓的往外面蹭，這人問題很大，手里有非法槍支。

        看準了機會，他一把推開旁邊的人，不要命的往外面跑，隨即發動汽車。

        “站住！不然開槍！”裴臨幾乎和他同時動了起來，子彈打在門框上，警告無效。

        戚白車停的很近，裴臨直接拿過鑰匙，對他說：“路比你熟，我開，你不暈車吧？”

        “我沒說我要……”

        一個‘追’字被留在原地，裴臨方向盤向右，百公里加速4秒的跑車被他開成了一只航空母艦，從門口竄了出去。

        裴臨還游刃有余的打了個電話。

        葉然顯然沒想到領導會在下班后召見，十分緊張：“喂，裴……裴隊？”

        裴臨直接問：“在哪？”

        “在……家，我不是，沒在市局是因為唐心姐說讓我……”

        裴臨一邊挑眉看了眼戚白，看看人家，他問道：“手邊有電腦嗎？查一下今天下午許時良關注的那間藝術館，我要經營人信息，地址，和一切相關資料。”

        電話說到這，葉然那邊傳來一陣哐哐聲，感覺像是踢開什么東西找電腦去了，然后開始敲擊鍵盤。

        戚白看了眼霸占自己駕駛位的人，轉頭看向窗外，街景和路燈飛速倒退，讓人誤以為自己是顆穿梭其中的子彈，他從口袋里拿出糖盒，往嘴里倒了兩粒。

        裴臨用余光一瞥：“聽說嚼口香糖能引起α腦波數量增多，緩解心理緊張。”

        這么點小事都能引起注意，戚白現在覺得干刑偵的都是變態了。他頓了頓，在疾速行駛中淡淡道：“我還聽說干刑警的都是半個殺人犯，你覺得呢？”

        裴臨覺得自己跟他可能八字不合，說句好聽的話難如母豬上樹，忍不住反駁：“也得看你怎么干……”

        話一出口他就覺得有點不對。

        戚白也挺好奇，他得是做了什么才讓何局痛不欲生，非得將他弄進刑偵才能放心，于是盯著他。

        裴臨被他盯住，莫名其妙的有點心不在焉，他暗暗瞟了一眼，發現戚白臉上還有血跡，于是把松垮的領帶往下一扯，糊在了他眼鏡上：“擦擦。”

        轉彎之后，戚白從反光鏡里看到好幾輛車同時竄出。

        他想起剛才襲擊裴臨的人，忽然暗自遲疑，是追前面的人，還是在攔截他們？

        葉然這時拿起手機：“裴隊，這間藝術館的所有人叫張開霖，一直在國外，留下的住址不在本市，藝術館應該是被人代理經營。”

        裴臨聽完，再次莫名其妙：“又說完了？什么叫應該，誰代理經營的，晚上的場子作什么妖，一個都沒查到？”

        葉然‘我我我’了一會，裴臨閉了下眼：“算了，我現在在g18高架主路中段，給我報路況！”

        晚上高架車少，不管是勻速還是減速都能引起后面那幾輛車的警覺，事實上，他們已經被盯上了，有輛改裝豐田正打算超車。

        裴臨說：“我要加速了！”

        葉然利用公安交通系統，將g18所有的道路攝像頭傳回錄像打開在電腦上，他根本沒想到裴隊敢讓他配合，雖然it技術就是干這個的，但他還是第一次，緊張的聲音都有點發顫。

        “前……前面三公里有出口。”

        “艸！”裴臨忍不住罵人，從反光鏡里看到豐田后排有人拿著根甩棍，正超車往戚白的副駕砸去！

        葉然以為自己太菜了，裴隊忍無可忍，于是連連道歉。

        裴臨在關鍵時刻左打方向盤，另一只手扳過戚白往自己身上靠，拿手臂擋住外側，強大的慣性將兩個人重心一帶，戚白整個人撞在裴臨身上，輪胎擦到防護島，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我不是對你，“他給葉然解釋了一句，緊接著快速變道。

        戚白看了一眼，四輛車緊追不舍，馬上就要包抄，于是對他道：“不能追了，馬上出高架。”

        葉然：“出口不到500米，啊……錯過了！”

        裴臨的左右兩道都被占了，他忽然提速，然后猛踩剎車，同時將方向盤打到底，車子原地旋轉了180度，掉完頭，隨即拉足馬力下了高架。

        高架下面是一段施工的土路，裴臨身體往前一撞，這輛轎跑的地盤設計不太適應狗啃地皮，開始‘鏗鏗鏘鏘’顛簸起來。

        有兩輛車追下來了！

        裴臨握著不斷抖動的方向盤，蛋疼的問：“所以你買這種下個車庫都必須蛇皮走位的小妖精干什么？都托底了！”

        戚白冷笑回了他一句：“因為再貴一點市局就賠不起了。”

        ！

        裴臨心里臥槽了一句，怎么把這事給忘了，他對葉然說：“找條平整的道，方向復雜一些的。”

        幾秒鐘后，葉然說：“過紅綠燈右轉，有個小型商場的地下停車庫，有好幾個出口！”

        裴臨直接轉向，在已經能看到柏油路的地方被人追上，兩輛車直接追尾，甩棍再一次扔向后擋風玻璃！

        他躲避的過程中輪胎猛力撞上石塊，車身一歪，然后回正。

        下一秒，道路平坦，跑車再次竄了出去！

        裴臨一路滑過路口，連個思考軌跡都沒就往地下車庫開，方向盤左右微調，竟真的在車庫里走出了s形。

        后面的車緊隨過來。

        葉然緊張到不行：“裴隊，停車場一共有三層，四個門，你從b2出去就是另一條路。”

        裴臨車速太快，葉然的反應速度又有些慢，他再一次錯過了二樓出口。

        戚白不忙不忙的抬了下眼皮，提醒道：“底下是死路。”

        “知道。”裴臨直接一踩到底，在告訴中極限轉彎，車子差點擦到墻柱。

        他看準了一個極窄的側方停車位，將油門換成半剎，方向盤打到底，一個漂亮的漂移將車平推進去，隨即熄火，解開安全帶。

        兩輛車跟下來，車燈交錯，他一把將傻坐著的戚白按下去。

        “噓，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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