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浮光將掉在她身前的紙鳶撿了還給了那小公子,便拉著聞詩在河畔人群中擠了個縫去水前賞花。
那拿著紙鳶的公子一時也沒有離開,紅著一張臉小聲詢問道:敢問姑娘是哪家的?我怎么從前未見過你。
浮光和藹一笑,不在意道:“我常年不再族中,你自然未見過我。”一邊說著一邊沿著河邊往前走。
誰知那公子點了點頭,又幾步跟了上來攔在她面前,低眉道:
“今日得見姑娘實是有幸,在下在那方同友人備了小舟,不知姑娘可愿與我同游?”
“這個嘛……”面前小少年紅唇齒白,浮光挑了挑眉不知如何應答,一旁好眼力見的聞詩終于站出身來:
“簌簌大人久未回宮,若公子有心要邀約找大人,可以先遞拜帖進府邸。”
聞詩說的話極為委婉又漂亮,著實和苗苗那童兒不是一個級別的。
浮光想著何時有機會一定讓苗苗來跟著聞詩進修進修,同時,她又不免感慨,這聞詩適才動作如此熟練,看來為簌簌擋過不少這檔子桃花。
那少年被聞詩的話驚的一愣,隨即后退一步趕緊拱手低眉道:
“小人竟不知是簌簌大人,適才多有唐突,請大人見諒。”
“沒事沒事”浮光抬了抬手,笑的慈祥。一個侍女忽然從人群中擠進來,她略略向浮光行了一個禮:
“簌簌大人,族長和我家小姐請你去四角亭飲茶。”
“飲茶?”浮光看向四角亭,亭中的人似乎也正在瞧著她。
身后聞詩面露不悅:“簌簌大人近來偶染風寒,正要回府,怕是不便打擾族長和般繞小姐了。”
這侍女卻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和簌簌打交道,此時她聲音很柔說的話卻很利落:
“染了風寒又不是什么大病,怎的,簌簌大人是見我家小姐還未過門,便有心要給我家小姐擺架子嗎?”
侍女這話不大不小,卻引了周圍許多賞花的人投了目光過來。
“你……”聞詩哪里氣的過,她想要反駁卻被身側浮光一手止住了。她面帶笑容:“我正巧口渴,你家小姐貼心的很。”
跟著侍女一路前往湖心亭亭,聞詩一路連連嘆氣又忍不住提醒道:
“待會兒無論那般繞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大人都不必理會,切莫將那女人的話又放在心上。”
聞詩的絮叨從浮光的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她本就想一睹般繞真容可惜一直沒有合適機會,此刻這機會白白放在眼前,她怎么錯過。
雖然從聞詩的過激反應來看,這般繞不是個好惹的主。
但是話說回來,近年來她雖收斂了性子爭取做一個端莊穩重和平心的神仙,但要論刁鉆心眼蠻橫不好惹,她其實可以稱為祖師爺!
剛才般繞那侍女說什么來著?哦,擺架子。
浮光腳榻上廊橋就見亭中玉人背影,她遠遠就道:“今日賞花無味,特來分族長一杯茶。”
雍和見著那個人影從雪中走來,并無什么反應,只是淡淡笑了笑,“臘月深冬,恐只有你才會覺得這千年開一次的花無味了。”
說著吩咐左右給她賜了座,抬手添茶。
浮光施施然走進亭中在椅子上坐下來,又喝了一口熱茶,目光才落到亭中女子的身上。
她呀了一聲,似乎一直沒發現在亭中還有一人,她驚訝道:
“我適才便見族長身邊有佳人相伴,原以為又是哪家的小花娘,卻沒想到是你。般繞小地官,別來可有恙否?”浮光話語親切,深深瞧著她。
的確是生的有幾分姿色。
但論溫婉比不上長乘那紫苑,論相貌也比不上滄瀾家的女兒。
浮光略微是有些失望。不過她又想能讓游亦和雍和看上或許有些人品貴重和過人之處。
她對般繞這番仔細打量,但是在旁人眼中她這樣子卻冷淡厲色的很。
不過般繞也算是定得住的,她眼中閃過寒芒,嘴角卻牽出一抹誠懇的笑:
“阿姐七千年在外云游,好不容易回來般繞卻不得空拜見。今日以茶代酒,望長姐莫要怪罪。”說著抬手給浮光敬茶。
浮光卻沒有抬手去接,只是找了椅子坐下來,輕飄飄道:
“七千年未見,你皺紋長了許多但是這禮卻沒有長分毫。還是說你們重名族,晚輩給長者敬茶都是這樣坐著的。嗯?”
雍和深深看了她一眼,平和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然。
般繞似乎也沒有她會說出這番話來,臉剎那青了。
她抬眼瞧她,卻見眼前的女子居高臨下十分從容看著她。
她站起身來,眼中卻淚光點點:“是般繞禮數不周。”說著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雙手奉上茶。
這一跪,膝蓋著地的聲音很大,廳外無數人紛紛探頭來看。
浮光似乎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跪拜嚇了一跳:“你這是做什么?你快快起來,這地上多涼。”
她殷切說著,做勢彎腰去扶她:
“我適才不過同你開個小玩笑罷了,你既和族長定了親,我們就是一家人,你何必行如此大禮。”
浮光原本就是做做樣子去虛扶一把,但是般繞卻跪在地上一動不動。浮光也就順勢收回了手。
她看向雍和,微微蹙眉:
“雍和,她是不是生我氣了?”
浮光這聲雍和叫的特別自然,問的特別誠懇,還夾雜著一絲愧疚和擔憂。
一直平靜的雍和終于不再當透明人,他抬手拉住般繞的胳膊,溫聲道:
“地上涼,起來吧。她不過同你說笑。”
“只要簌簌大人不怪罪就好,般繞怎敢生大人的氣”般繞起身,嘴上說著這懂事乖巧的話,眼圈卻紅了起來。
看上去柔弱中帶著一絲堅強,堅強中又帶著一絲倔強。
浮光忽然懂得,游亦那家伙為啥看上她了。要是換她,她也扛不住。
一直在亭外擔憂的聞詩,自從見浮光進了亭子一顆心就七上八下的。直到她親眼瞄到自家大人的一系列反常操作,她才放了心。
又聽到她口中那句:“不過同你開玩笑了,”她不由嘴角抽了抽,大人這個玩笑開的很是解氣。
浮光見著要哭不哭卻眼眶一直含淚的般繞,又看了一眼需要安慰般繞的雍和,她放下手中的茶,后知后覺:“我是不是掃了你二人的興致了?”
般繞強笑:“沒有。”
浮光點了點頭,又貼心問:“那你可還有什么舊要同我敘?”
般繞心里恨著咬牙,面上依舊保持笑容:“沒有。”
“既如此,茶也喝了舊也敘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二人繼續賞花,千萬莫為了我掃興。”
說著她站起身拱了拱手悠哉悠哉就走了。
離開亭子時候浮光看了一眼雍和,他今日不是沒有看出來她有意要整般繞,但是他卻一直由著她。
也不知他是有心如此,還是說以往這簌簌和般繞兩人掐架時候,他也是這樣不為所動。
畢竟一方是自己的姐姐,一方是自己的夫人,他偏誰都是錯,索性放任不管。
浮光有些搞不懂雍和,他總是這樣,似乎身邊所有人所有事都和他無關。
像是一方擱置經年的陳硯。
浮光從湖心亭出來后本還想去河畔走走散散步但又嫌人多鬧騰,虧聞詩提議,不如繞道西洲回去。
西洲并不是什么真正小洲,而是赤羽王宮的一個偏院,因處于王宮西邊,所以取名西洲。
西洲種了許多梅花,估計此時去清靜無人。
清風吹雪,梅影重重。聞詩走在她的身側,似乎有些觸動:“大人此次回來似乎變了很多。”
浮光本在賞梅,此時聽聞詩這么來了一句,她心一咯噔,莫不是自己適才太過火了,露餡了?
她狀若平和,漫不經心道:“那你說說,我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聞詩搖了搖頭:“和好壞無關,只是大人終于知道該怎么保護自己了。”
浮光拂去擋路的一枝紅梅,似笑非笑:“在你心中,我以前就這么不堪?”
聞詩卻腳步一頓,立刻急忙解釋道:“大人恕罪,奴婢并非是這個意思。”
浮光淡淡笑了笑:“那你說說,我以前是怎么樣的?”
聞詩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似有些心事重重,最后才決心道:
“大人你,一直很好,很善良,但也因此,般繞才次次能傷你……”
浮光聽著聞詩口中關于簌簌的過往,腳步逐漸放緩。待聞詩一番話說完,兩人已經走到梅花深處。
周圍極靜,半晌,她沒能從簌簌的過往中回神。
聞詩看著漫天紅雪忽然提醒道:“我們要不要剪幾只梅給王宮送去,要是族長知道西洲梅花已經全開了,肯定會高興一點的。”
浮光一時抓不住重點,她無意義地附和:他不開心嗎?嗯,他喜歡梅花?
聞詩看著浮光靜默一陣,最后只能認命自家主子誤食忘憂草的勁還沒緩過來。
她無奈道:“大人,這梅樹是你當年親手為族長種的啊。”
“我種的?”浮光抬起眼,見得枝頭上的紅梅在雪風中輕輕搖晃,一陣風起,枝頭上點點赤血攜著風浩浩蕩蕩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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