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雍和與這個簌簌是姐弟,著實令浮光松了口氣,她原本害怕雍和會立刻將她認出來,是以她準備著跑路。
但是瞧眼下這情況,雍和倒是并沒有察覺什么。既然如此,她覺得自己還能繼續騙幾天。
招搖張騙之時,浮光內心又起了疑惑。
這簌簌的身份是花神又是族長姐姐,按理來說在族內的地位是非常尊貴的,哪料這府上卻是門可羅雀。自她住進來之后,除了雍和來過,無一人拜訪。
不過浮光也因此得閑,整日在府上聽聽曲散散步,吃吃喝喝睡睡覺。還有就是去藏書閣里翻翻書。
赤羽族的藏書閣是個好地方。許是赤羽族一直隱世,不去搞戰事自然專研文學,里面收集了不少六界少見的秘聞或者法術。還有一些頗為深奧得趣的棋譜。
聞詩見她整日悶在藏書閣中,一日大雪初停,她喜滋滋道:“大人,可要去湖中亭上賞花去?”
浮光放下書,有些不解。
自她來這里后,美人都在飄雪,從宮人閑談中得知,無間淵所處極寒之地,一年只有兩種變化:三季為冬,一季為春。
后來她又在藏書閣中又見有書記載:萬年前,無間淵其實乃是常年冰凍,四季皆寒。不生花不生草,赤羽族無以為食,皆以捕魚煮雪充饑。
直到雍和繼任了族長,費盡心思才造出了一季春來,此后這里才生花長樹,地可種糧。
誠然如此,不過此時離著春日還有兩季,正值隆冬時節,哪里有花看?
浮光疑惑,聞詩卻笑道:
“因為宮中近日要有喜事,族長特命人引了地宮溫泉水來灌入湖中,此刻湖中千歲蓮開的正好呢。”
浮光也想著自己成日關在院子里悶在慌,出去轉轉也好,她便點了點頭,“那便去吧。”
她起身欲往外走,聞詩卻喚住了她:“大人莫急,湖上風大,換件厚一點的衣裳才是。”
浮光看著滿架子的素衫又掃了眼古畫上的人。
她所認識的王室公主貴女,個個都是滿頭珠翠,錦衣羅裙。即使近年流行什么素白仙女風,但是細看也是收拾妥當。
她自己也覺得,正值妙齡女子自該與春光比齊。
只有這簌簌十分樸素,偏愛黑色衣裙,身上更是無一件首飾。如果非要的話,就是發間的那跟木頭簪子。
但說來也奇怪,浮光一向不喜歡近年來清一色散發素衣打扮的女子,因為她覺得那些打扮顯得太過刻意。
美人在骨,不在衣飾。
比如她瞧著畫像上的簌簌,一襲黑衣,瞧著順眼的很。
不過她終究不是簌簌,穿不成她那樣的意境來,待聞詩取了那件黑色衣裙來時,浮光搖了搖頭,她抬手指了指前幾日才送來的衣裳:“拿那件紅色的。”
出了院子,兩人一路沿著小道前往湖心亭,路上卻瞧著來往的宮人不斷看似十分忙碌。
浮光回頭問聞詩:“剛才你說族內近逢喜事,是什么喜事?”
聞詩扶著她自然道:
“簌簌大人你走了這么多年,族長的婚事也便擱置了這么多年,如今大人回來了,這族長婚事便也擱置不得了。”
“族長要成親?”浮光來了興致,在腦子里回想了一下雍和:“他竟還未成親么,我見魔族其他幾族,族長繼任之時便是要立夫人的。”
此時穿過一個月亮門,望過去便是湖心亭,湖心亭畔來賞花的人不少,望過去黑壓壓一片。
聞詩壓低了嗓子道:“按理自然如此,若不是族長為了大人你,這親早結了。”
額……浮光看著河畔的一群小魔仙們,魔仙們不同九重天神仙,九重天上的小神仙們大多都是經歷雷劫,或是苦心修行才得道成仙。
可能由于經歷頗多,大多瞧上去上成熟端莊,但魔族的小仙們個個瞧著活潑的很。許多化了人形還保留著原身的特點。
她這一眼望過去,就瞧著有虎面人身的,額頭上有三只觸角的,存有五六只手的,還有留著大翅膀的……
她的注意力被那方勾過去了,此刻也就沒聽清楚聞詩具體說了什么,只是隨口道:
“那姑娘是哪家的,品行如何,模樣如何?”
“大人,你又忘了嗎,是魔界第三族重名家的地官般繞啊。”
浮光腳下踩空,差點一個直溜兒打滑摔在地上:“誰?”
聞詩眼急手快,順勢就將她扶了起來:“般繞。大人你見過的,”
“額,她啊,你這么一說我就想起來了。”浮光拍了拍裙子上的碎雪,一副想起來的姿態:“般繞我知道,不就是那個天姿國色的般繞嘛。”
浮光自從來了這無間淵,感覺自己往日的端莊穩重都離她遠去了,她聽聞的消息一個比一個驚人。
此刻聞詩口中的般繞,這個游亦愛的要死要活的心上人,多年前丟下游亦跑路以為干嘛去了,卻沒想到跑來無間淵和人家定親了。
浮光不得不想,這個般繞究竟是何等天姿,竟讓一個游亦,一個雍和都栽在她手上。
一側的聞詩聽聞她口中夸贊般繞天子國色”嬌花似的臉頃刻間卻冷了下來,淡淡道:
“那般繞不過區區一地官,怎配我赤羽族族長,說到底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浮光偏頭,聞詩一向和善此刻這幅神情不大對勁,她問她:“你為何有此偏見。”
聞詩看了浮光一眼,細道:“心思歹毒之人如何安心放在族長身邊。”說著她又搖了搖頭,似有無奈:“大人你就是太過心慈不愿與她計較,可她對簌簌大人你一向刻薄。”
聞詩這話顯然有些內情,浮光卻搖了搖頭頭,佯裝輕輕松松松道:
“姑嫂之間有問題乃是常事,不提也罷。走吧,賞花去。”
兩人行到湖上,湖中冷冰遇上溫泉之水瞬間融化,飄起白茫茫一片水霧。朵朵千歲蓮在薄霧中展開,似面帶輕紗玉人面,朦朧縹緲,煙煙裊裊。
湖畔兩岸,無數青年女子手握河燈再此禱告祈福,略微寬闊處還有人在放紙鳶。瞧著十分熱鬧,頗有幾分踏春之感。
浮光剛走過去,沒走幾步,聞詩拉了拉她的袖子:“大人,族長和族長夫人在那兒。”
浮光聞言將目光淡淡投向前面不遠處湖水上四角亭中。
只見四角亭中,雍和今日一身月白衣袍,肩上罩著是一件靛藍色的大氅,此時正在煮茶。
坐在他旁邊的人,雖然背對著她,看不清模樣。但一襲粉色衣裙,身姿纖細。
二人坐在那,遠遠看著倒是一副水墨丹青的碧人。
雖然浮光記得,在不久前,也是這么個嬌弱背影在百花洲捅了游亦的刀子。
見著這對新人在湖心亭煮茶賞花,浮光心中再是好奇這個般繞具體長什么模樣,但是良好的教養還是克制住了她,莫去毀了人家的良辰美景。
“他二人既在那里。那我們就莫去打擾了。”浮光心善的拉著聞詩改了方向去河畔處湊熱鬧。
今日同雍和一道出來賞花的般繞,她看著旁邊的人煮水烹茶,一時看的有些入神。
她原本以為她和雍和的婚事算是作罷了。
七千年來,七千年來,雍和一直閉口不提他二人的婚事。原本這么長的時間,她也想過要不就這么算了,她不能在一個人身上浪費太多時間,她可以另做打算。
但每一次見到雍和,她都會不甘心,她不甘心。
為了嫁到赤羽族,她花廢了那么多心思,步步為營才達到目的,為了雍和,她放棄她曾珍愛的一切。
她一步一步的算計,一日一日的等著,如今終于得到她想要的。她也沒想到雍和會為了她,今日還特意造了這雪上花景來。
一切得償所愿。
“你不是一直想來賞花嗎,你可以隨意去走一走,不用在這里陪我。”雍和一邊泡茶一邊溫聲道。
般繞回了神,她輕嘆道:“你又不同我去,我一個人去有什么意思。”
雍和手微微一頓,卻沒有回話。
般繞看他一眼,心下略微失落,面上卻帶笑拿過茶杯分茶:
“我說來打趣的,我知道你不喜熱鬧,我覺得在亭中喝茶也很好啊。”
亭中一時寂靜,般繞杯中茶未續滿,忽然聽得不遠處傳來一聲清冽的聲音,她看過去,河畔一少年正追趕斷線的紙鳶。
紙鳶被風吹得剛好落在一女子的面前,她彎腰拾起來抬手遞給那少年,溫聲提醒到:“河畔風大,公子可拿好了”
聲音清冽的像是一壺佳釀。
女子身材高挑曼妙,青絲高挽成髻,髻上釵鈿精美,一身緋紅色墜地長裙,纖細肩臂裹著一層輕薄裟羅。
仙霧茫茫中,雪山映照處,她站在那里,彎眉下一雙黑漆漆的眼深不見底,但神態卻十分從容。
七千年未見,她竟一點也不似記憶中的影子,取代的是張揚奪目。
般繞手中茶涼,她收回目光,回頭卻見雍和也淡淡看著那女子。火爐上茶壺中的水煮的呼呼作響,他卻不為所動。
般繞抿了抿唇,她放下手中茶杯,對雍和柔聲道:“想來簌簌大人歸來,我還未曾拜見。”
“不見也無礙”雍和淡淡應了一聲,目光已經收回來,平靜抬手添了一杯熱茶。
般繞卻搖了搖頭:
“我雖然是來特意見你的,但我現在既看見她了還不去拜見,總歸說不過去以后也招人閑話。畢竟她是你的姐姐,不是么?””
不知是有心還無意,她的聲音明明很柔,最后一句話卻咬的字字清晰。但雍和似乎沒有察覺,目光依舊看著水面上的一盞蓮花,沒有搭話。
般繞見狀,她抬手招了在亭外的侍女過來,吩咐道:
“你去請簌簌大人過來,就說我想同她敘敘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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