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據(jù)聞詩所說,這個簌簌性子極其怪異又不大善于人打交道,待到雍和繼任族長之后才被接回王族。
簌簌和雍和從小并非是在王宮長大,兩人出生在無間淵。據(jù)說因為其母只是族長的一個小妾,因觸犯規(guī)被貶去無間淵雪谷中受罰。
也不知其母究竟是犯了什么大罪,走時已有兩月身孕老族長卻還是沒有心軟,決絕下令,此生不復(fù)見,母子永生不得出谷。
或是命運偏要捉弄,到老族長重病時,原本立下的世子偶得頑疾,藥石難醫(yī)。
赤羽族本就子嗣稀薄,眼瞧著無人接班,老族長才放下多年芥蒂,派人去迎了姐弟二人回來。
先迎的是雍和,雍和雖在谷中長大但是心思縝密,舉止聰明,倒是受人喜歡。待到繼任族長之后,再去迎簌簌回宮。
只是這簌簌腳還未踏入王宮一步,族內(nèi)便有巫祝預(yù)言:月將升,日將末,陰進(jìn)陽衰,是為不詳大兆。
這不詳之物,就是和雍和一胞所生的姐姐,赤羽族的公主簌簌。
此言一處,一時傳遍族內(nèi),就連小兒也作歌謠傳唱:“月將升,日將末,亡族女禍!
族中各長老和大臣更是日日擔(dān)憂,赤羽族雖然為魔但壽命與魔族其他幾族比起來,卻實在是短暫,最為長者不過三萬年,除了王室,尋常族人壽命不過三千歲左右。
這預(yù)言對于赤羽族民簡直是在心口插刀子,紛紛上書公主不祥之物,萬萬不得迎回宮中,且萬萬不可留。
面對鋪天蓋地的上書,虧得雍和是位明君,他坐在高位上看著一個個跪在地上的臣子,說的風(fēng)輕云淡:
“一族之興亡若真系與一女子身上,赤羽族早就沒了,你等皆是族中德高望重之人,竟也信這無根之語?”
他傳詔下令,再有小兒傳唱歌謠父兄同罪,再有進(jìn)言者,廢除修為貶為原形,世世代代不得再入魔族。
族內(nèi)有一長老本想再掙扎掙扎去宮中進(jìn)諫,人還沒走出自家大門,卻有王宮侍從前來傳信,請各位大人去西市喝早茶。
長老拄著拐杖到達(dá)西市,卻瞧著西市的斬魔臺上,高掛著一顆血淋淋的頭顱。這頭顱還是昨夜來找他一起進(jìn)諫的同行!
第一次,老臣們意識到了,王位上這個看似溫和的少年不是一個可拿捏的草包。
此后,族內(nèi)上上下下,也無人再敢提及此事。
不過雖沒有人再提,自簌簌王城后眾人對她卻避而不及。
城中小會,女眷不邀,朝中盛宴,大臣不請。
她起先悶著了還會出去散散步,但凡是有她處人盡閉門關(guān)戶。久而久之,她也不喜歡出門,只呆在自己的院子。
只有雍和會來看她,回來和她說話。直到般繞出現(xiàn)了。
由聞詩口述得知,雍和去魔族的一次宴會上結(jié)識了般繞,不久后般繞來到無間淵。
般繞和簌簌也并非是一開始就不合,簌簌沒什么朋友沒什么親人,唯一在乎的就是雍和,所以她雖算不上喜歡般繞,但因為雍和的原因,她對般繞倒也算融洽。
一次雍和生辰,宮人不敢怠慢于是在臨風(fēng)閣上辦了一個盛大的生辰宴。
般繞拿了拜帖來在找簌簌,邀她一同去,簌簌以往從沒去過這種宴,難免有些猶豫,但般繞拉著她的手,柔聲道:
“我來赤羽族也不認(rèn)得幾個人,一個人在那里太無聊了,你就當(dāng)是陪陪我,再說了,雍和要是知道阿姐你去了他的生日宴,會很開心的。”
簌簌還是答應(yīng)了。
宴會其間發(fā)生了什么聞詩也不得知。待她找到簌簌的時候,是在一個臨江閣的一個暖房當(dāng)中。暖房門外圍了一群侍從。
暖房里,簌簌站在衣衫略微有些凌亂,她的身側(cè)跪了一個男子。而前方的主位上坐著的是雍和還有般繞。
屋中燭火盞盞,明如白晝。
只著中衣的男子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道:
“請族長明鑒,小的就算色膽包天也不敢冒犯簌簌大人,是簌簌大人她勾引,小的才會一時鬼迷心竅,犯下如此大罪。”
般繞也滿目痛色,走到她面前嘆道:
“簌簌,你是雍和的姐姐,就算你喜歡這人,也不該不顧顏面在雍和的生辰宴上行此下作之事來。”
事情的最后,雍和下令處死了那個男子,起身走了。他沒有多說一句,也沒有問簌簌一句,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重回了宴席上。
但此后,雍和鮮少再來花神府邸找簌簌。
聞詩再次談及此事的時候,憤憤道:“族長和你一母同胞,怎么會信了那賤人的話呢,這分明就是般繞在中間作梗!
她看著滿園的梅花,感慨道:“可惜了這些梅樹,原本是大人你親自種下送給族長的生辰禮物,如今就這樣荒蕪在這里。”
“長在這里開在這里,就不算荒蕪了。”浮光抬手接住了一片紅梅,隨意應(yīng)了聞詩一句。
簌簌和般繞的事情原委她大概已經(jīng)捋清楚了,但是她瞧著這滿園的紅梅,忽然無意想到,這簌簌大人不會是什么弟控吧?
畢竟雍和和她在雪谷相依為命多年,必定是血濃于水;貙m后,雍和成為了族長每日忙碌又遇見了自己的心上人般繞。本就孤單的簌簌必定一時接受不了。
就像是失去了自己唯一依賴的東西,心下難免有些失落和產(chǎn)生一些超常的控制欲來。
這樣想來,簌簌著實是個可憐人。
從西洲梅園出去時,聞詩不由感慨:“要是大人一早就像現(xiàn)在如此就好了。”
浮光看著遠(yuǎn)處,隨手拂開落在斗篷上的一枚梅花,隨口道:
“我從前在無間淵太久了,只執(zhí)著于眼前的方寸之地,此去云游才發(fā)現(xiàn),從前我活的著實不大痛快。
現(xiàn)在卻想著事事順我的心,如我的意才好。至于般繞和雍和,我自不再放在心上!
無間淵王族的事再怎么,的確與她這個冒牌貨無關(guān),與她有關(guān)的是游亦。
她要趕緊找到游亦離開,畢竟保不齊哪天這簌簌就回來了。
要找游亦本來她還沒有一點頭緒,但是今日見了般繞,她忽覺般繞出現(xiàn)的及時。
因為般繞要與雍和成親可是大事,倘若游亦也來了這無間淵,他絕對不會無動于衷。到時她便在這里等他,找了人就將他帶回去,
就是不知他如今是個什么情形,那忘川水的勁頭過了沒有,如果勁頭過了還好,但若他還是以凡世的一個修煉成精的笨妖怪在這無間淵混跡,多半要被魔族這些家伙綁上餐桌。
浮光這一思量,卻思也無果,眼下之計策,只有將這喜事給散播出去,希望游亦能聽到消息,前來王族。
她回了府邸就提筆蘸墨,洋洋灑灑寫了一篇告示,大意如下::
赤羽族長雍和和重明族般繞大婚,乃是無間淵盛大喜事,作為他的姐姐,花神簌簌大人要親手給二位新人縫制新衣。
特此貼告示,收明珠百顆,集玉絲千縷。凡是無間淵無論誰有二物,即可入宮兌換。
屆時神官大人會有重賞,可賜長生仙丹一粒。
浮光這個排場做的極其聲勢浩大,這個告示一處,無間淵凡是有人處,都在討論這個問題。
連著幾日,一向冷清的花神府邸上來往人絡(luò)繹不絕,有招搖撞騙渾水摸魚的,也有真來獻(xiàn)明珠玉絲的。但是一直沒有等游亦找來。
浮光思慮著他莫不是已經(jīng)離開無間淵自己一個人先跑路了,雍和來了她府上。
他坐在茶案前,手里握著一個暖爐,瞧著一旁的璀璨明珠和玉絲線,聲音溫和:“你要親手做嫁衣?”
浮光皺眉,做出一副悔不該出的樣子:
“她是你未過門的妻子,我那日在亭中那樣對她,著實不該,所以想要親手給你二人制這大喜新衣。雖比不得族中的織娘,但也是我一番心意。”
雍和將手在暖爐上貼了貼,聲音沒有什么起伏:“沒有人的繡工比你好。”
浮光端了一杯茶,笑了笑。雍和這話說的倒是不假。
據(jù)說,這簌簌雖未公主但琴棋書畫個個不精通,所以因此曾被族中其他公主取笑。嘲她難登大雅之堂。
但實際想來,這怪不得簌簌,畢竟其他公主殿下在王族中安安穩(wěn)穩(wěn)成長學(xué)藝之時,她和雍和還在雪谷中想著怎么填飽肚子。
自小的艱苦生活環(huán)境也使她養(yǎng)成了節(jié)儉樸素的好習(xí)慣,比如一件衣服破了不能扔,破了縫,縫了破,為數(shù)不多的幾件布衣最后全是各種補丁。
后來她覺著補丁不好看,便會縫個什么小兔子小狐貍俏皮圖案來。常年縫縫補補,針線拿多了她倒也練了一手好繡工。
如今浮光拿著縫新衣這個幌子到處張揚,倒也不算突兀。
杯中熱茶飲完,浮光站起身去重新?lián)Q水,一旁的雍和半靠著椅背,遠(yuǎn)目院外的細(xì)細(xì)飛雪:
“倘若你還在云游,聽聞我和般繞的婚事,你會特意回來嗎?”
浮光回的順溜:“我自然會回來,你我姐弟二人相依為命輸在,你大婚,我就算再九霄之外,也會趕回來!
她換茶擱案頭上,卻瞧著雍和不知何時正抬眼直直看她,似乎在分辨她話中真假。
她笑了笑,傾身給他倒茶:
“從前我做了許多糊涂事,如今看來是我太過執(zhí)著了。雍和,如果般繞是你好不容易瞧得上的好姻緣,我打心底里為你歡喜!
屋中一時寂靜,外面一只鳥雀拍打翅膀從樹枝上掠起,劃過四角的天空,徒留滿院空雪來。
良久,雍和輕輕一笑:“好姻緣!痹和馕蓍苌系膶m鈴被風(fēng)吹響,他的聲音顯得極輕:
“我以前見世人因姻緣相識,多為天命,到自己身上時才曉得,姻緣二字,實是上天愚弄罷了。”
不知是否是他臉色太蒼白的緣故,浮光覺得他面上的笑容里有股子說不出的苦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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