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殿下喝茶。”莫凡給兩人上了茶，他煮茶的茶藝不錯，但喝茶從來不愿意用小杯子，都是一大碗，像喝酒一樣大口喝。在息國宮里時就被其他皇子取笑，連自家母妃都說他粗人一個。

        可京都著名紈绔，容貌沉魚落雁的，怎么就是粗人了？說給老百姓聽他們都不相信，所以莫凡的名聲只是紈绔，貴公子，絲毫沒有粗鄙這一條。

        牧野提了提嘴角，這是難得見到的一面。“他說來你這里蹭飯，你看著安排吧。”

        莫凡看了牧啟之一眼，他安排什么？他每天的飯都是等著御膳房安排的，他從不在東宮自己開小灶，人家太子側妃偶爾還自己煮呢，他從不，因為他不會。

        “去跟御膳房說一聲，讓他們加兩個菜。”他讓小五去準備，隨后看向兩兄弟，“你們是不是有什么消息帶給我？”

        “莫九靈回京都了。”牧野開門見山，“而且是扮成你的模樣。”

        “她扮成我的模樣回京都？”莫凡愣了愣，“可是，母妃會認出她的啊。”

        “但你母妃也許一時不會公開她的身份。”牧野話里的意思明顯，貴妃娘娘哪怕再知道真相，那是她的女兒，她有可能會私下勸她，但不會第一時間揭穿她。

        牧啟之嘆了口氣，試探著說，“如果不在第一時間揭穿她，她就有可能說服貴妃娘娘，到時候事情的走向就麻煩了。”

        “她要想說服母妃可不容易。”莫凡還是了解自己母親的，“她雖然大多數時候不管事，也不管我們，任由我們做什么她都說有心無力，但如果莫九靈的行為有可能威脅到我，威脅到父皇，甚至威脅到整個息國。她會第一時間做出反抗，我只是擔心……”

        “她會被莫九靈控制？”莫凡的擔心牧野也想過，“其實我也想過，為什么這個紅蓮教看著不顯山露水，其實早已深入各國的后宮和朝堂，包括宗親皇室。還少有人察覺，這可不是簡單的力量。”

        “太子殿下有什么高見？”莫凡自然也想過這些問題，但他覺得牧野的看法一定有獨道之處。要說他心里沒有波瀾那肯定不可能，但太子和他弟弟在，他怎么好表露？

        “九公主是紅蓮教的大長老，她此次選擇以你的身份回息國，肯定做足了準備，而且紅蓮教一定是有行動了。如果她一旦迷惑和你父皇和朝堂眾臣，后果不堪設想。可如果貴妃娘娘揭穿她，你的身份也會暴露，你代替莫九靈嫁來離國一事，息國上下都會知曉。可你如今人在離國不在息國，許多事情無法自辯，如果她編幾個故事，恐怕這場替嫁就是你的錯了。”

        小五去吩咐了御膳房剛回來，一聽這事嚇了一跳，他之前還想為莫九靈說幾句話，畢竟以前的九公主人還不錯，尤其對下面的人好，動不動就給賞賜。可她現在是要坑害他主子，他一下子著急起來，“主子，要不咱們聯系京都的人……”

        “不，讓她出招。”莫凡搖頭，“看她們到底什么目的。”

        “行。”牧野一聽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你不介意，事情了了我幫你澄清。”

        莫凡別無選擇，既然莫九靈已經有了行動，他再怎么阻攔也不可能，不如就讓她們按計劃行事。否則你這次阻攔了還有下次，也不是次次都能阻攔的。“讓人盯著京都，你再傳個信，如果傷害過大，及時阻止。”

        “是。”小五雖然著急，但到底還是聽自家主子的話，何況他也不傻。

        他隨著莫凡出京都時，以防萬一，他們在京都是有安排的。京都有少部分他們的人，也有幾個江湖朋友在那里，說是這兩年幫他盯著宮里。他起初是擔心自己身份暴露后會連累到母妃和姐姐，所以在他們在關鍵時刻幫自己照應一二。如今看來，留了人也好，這些人遲早會發現回到京都的九皇子是假的，他們會開始調查，不管查到最后結果如何，他們都會幫忙照看貴妃一二。這就夠了。

        小五安排的菜不錯，三個人商量了一陣子便開始喝酒吃菜，雖然糟心事一堆，離國這邊想找紅蓮教巨頭也沒找到，但三人好歹有共同的目標，便有些惺惺相惜，一頓飯吃了兩三個時辰，散場時多少都有些喝多了。

        牧啟之喝多了相當乖巧，摸到東宮牧野為他準備的房間倒頭就睡。

        莫凡看不出來牧野有沒有喝多，但他覺得自己已經頭暈眼花了，再看牧野，依然面無表情沉著冷靜，如果不是身上散發出的酒味，他就跟平常一樣，根本看不出來喝了酒。

        “太子殿下這是要出去練劍？”他看著牧野提起劍就往外走，心想剛吃完飯就練，是不是不太好？他要不要給他備個太醫？

        “嗯，趁夜練劍正好，你要不要一起？”

        “呃……”莫凡腦子有些迷糊，搖了搖頭，“最好不要，這樣對身體不好。”

        “無妨，孤以前也在夜里練過劍。”牧野抬起頭回憶，“練了劍再睡，會睡得更好。”

        “練了劍再睡……”莫凡想了想，“所以你在哪里睡……的？”

        “哪里睡的？”牧野皺眉想了想，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奇怪，但他確實又想不起來了，那他到底在哪里睡的？

        幸好太子殿下身邊的總管大太監來了，嚴公公一見殿下這樣就知道了，忙笑著對莫凡說，“還能在哪里睡的，自然是在練武場了。好幾次殿下喝多了非去練武場，還不讓老奴跟著，老奴沒辦法只能守在外面。等里面沒有聲音了再進去，殿下就習地而睡了……”

        “噗！”莫凡一下子被逗樂，見嚴公公苦著張臉，只好幫著哄，“不如明天一早我陪你練，今天實在太晚又喝了酒，都發揮不出來。”

        “那你說錯了，孤喝了酒你劍術反而發揮得更好，你不信？”

        “不，我是說我發揮不好。”莫凡忙搖頭，他哪里有不信的，他要敢說不信這人恐怕會立刻拉著他就走。“我發揮不好，你勝了就是你勝之不武了。”

        “也是。”牧野煞有介事點頭，“你畢竟功夫還是不如我，喝酒就發揮不了，說明你酒量也不行……”他嘆了口氣，“你平常功夫還行，就是受的限制太多，你以后得克服。”

        “行，那就以后克服。”莫凡二話不說點頭，“今天我太累了，就暫時不克服了。”

        “殿下。”嚴公公語重心長，“太子妃殿下初來咱們離國，還有很多事情不習慣的，您也別為難了。不如你們今天都先休息，明日再約戰？”

        “也是，他就這么被人騙來，想來也是傻得很。”牧太子嘆了口氣，“侍候孤睡覺吧。”

        嚴公公松了口氣，忙一臉感激沖莫凡鞠了一躬，扶著自家太子進屋了。莫凡見院子里空了，一時惆悵，抬頭看了看天。

        小五在旁邊陪著他，他知道自家主子雖然喝了酒，腦子有時候轉得慢點，但心里有事，他不會真的糊涂。

        “小五，你說莫九靈，還是咱們認識的那個莫九靈嗎？”

        “主子，你認識的九公主，和我認識的是一個。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會知道呢？”小五愁眉苦臉，“只是，九公主怎么會是這樣的呢？”

        “是啊，她怎么會是這樣的呢？”莫凡嘆了口氣，“你聽牧太子說了嗎，她是跟著太子殿下回去的。太子這邊跟我合作說要接應我，那邊又跟莫九靈合作，把她當成我帶回去，他們是聯手了嗎？”

        “所以，太子殿下是跟紅蓮教合作，還是只跟九公主聯手？”

        莫凡醉眼朦朧看了小五一眼，心想這小子不愧一路跟著他，看問題都看到了關鍵之處。太子究竟是跟誰合作了？如果是紅蓮教，那就有趣了，可如果只跟莫九靈合作，為什么？莫九靈以什么條件跟她合作？

        “跟京都的信里把這個也提一提，讓他們留意著。”

        莫凡又在院子里站了片刻便回屋了，他發現自己不適合傷春悲秋，比如惋惜自己的雙生姐姐，雖然之前也耿耿于懷過。他是紈绔，有很多江湖朋友，所以也學了不少江湖習氣。有什么事能解決就解決，不能解決就放著，他無能為力，那便罷了。

        不然呢，如何強求？

        他回屋時嚴公公已經侍候太子殿下上床躺著了，小五端了盆水進來，嚴公公退了出去，牧太子眼睛還睜著。“快來，等你一起睡。”

        莫凡無奈，這位殿下還真是……“哦。”他應了一聲，“腦子有些疼，我讓小五先幫我按按，你先睡吧。”

        “沒事，你趕緊過來我幫你按。”牧野眼神似乎清明了不少，“我以前經常幫太后和母后按，手藝還不錯。”

        “殿下居然還做這種事。”他簡單洗了把臉，讓小五端水出去把門關好，躺去牧野身邊，“說來太后娘娘讓我不用經常去請安，后宮也極少有人去打擾她。”

        “以前這宮里也不消停，她只是不想看見罷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斗，很正常。”

        兩個人聊著天進入夢鄉，夢里也在喝酒，還是他們兩個，酒量不相上下，誰也沒灌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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