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南國邊境，因為這里出了位紅蓮教大長老，所以被不少人盯著。這日離國東宮傳出消息，太子妃殿下喜食西楚嫩牛肉，所以太子殿下特地派了人千里迢迢去南國買。

        這消息一傳出去整個離國都城都震驚了，這是什么樣絕代妖姬啊？你說你喜歡吃牛肉，沒關系，到處都有賣牛肉的，喜歡吃嫩牛肉？也無妨，挺多有點殘忍。可你喜歡吃西楚嫩牛肉，還讓太子殿下不遠萬里派人去買，你是不是有病，而且還病得不輕？

        一時間太子妃的名聲一落千丈，之前都城的人對她有多喜愛多向往，現在就有多唾棄多厭惡。酒樓茶館一時熱鬧非凡，就連說書先生都編了無數話本，無一不說她紅顏禍水，禍國殃民。更有甚者說息國將她嫁過來就是一個陰謀，她故意折騰離國，好給息國備戰的時間，居心叵測。

        東宮，牧太子一時沒明白莫凡此舉的用意，這是讓自己故意在離國不好過？可他想要質問的人此刻正在皇后宮里。很明顯，后宮也聽說了都城的閑言碎語，此刻自己的母后估計在語重心長的勸戒他。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于是問身邊的牧啟之。

        “他這么做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牧啟之一臉茫然，“哥你都不知道嫂子怎么想，我哪能知道。而且咱東宮派出去買那什么，嫩牛肉？的人，是你家側妃給派的人。你說她會不會知道什么？

        “她如果知道什么肯定會第一時間跟我說，沒說就說明她也不知道，但還是按莫凡的意思做了……等問了莫凡再問她。”

        莫凡此時確實是在皇后宮里，因為正趕上請安的日子，幾宮的妃嬪也在。見他來，她們反而不想走了，都等著看好戲呢。

        一番客套繁瑣的禮過去，莫凡就想走了，他自然知道這些人等在這里就想看他，可他沒有讓人參觀的興趣。然而他更知道，今天這一場免不了，皇后定是會問他的。

        “有幾天沒見了，坐下說說話。”

        皇后開口，莫凡便坦然自若坐下來，等著她問話。

        “最近幾天胃口不好？”皇后一臉關切，“這些日子天氣變得快，就連我們從小長在這里的都不一定受得住，你辛苦了。”

        “是啊，這一會兒陰一會兒雨的，很多時候我們也都是呆在屋里不出門。偶爾吃不下飯，總想吃點可口的。”有妃子接話，話里話外往吃食上引，意圖很明顯。

        “想吃什么就吃，人嘛，無非吃吃喝喝，沒什么的。”皇后接了她的話頭，話里維護的意思很明顯。又笑著跟莫凡說，“你也別拘束，在這里想吃什么都行，只要能找來。別聽那些亂七八糟的，已經進了宮，如果連口想吃的都吃不到，那該多委屈。”

        莫凡愣住，完全沒想到皇后會說這樣的話，就連她身邊的妃嬪都愣了。宮里的規矩不可謂不嚴，她們平常的確可以偷偷吃自己喜歡吃的，但一定不能大張旗鼓，否則皇后不罰，皇上也不會放過她們。可換到這個人身上，為什么就可以縱容？

        她可真好命，不少人這么想。

        “謝母后。”莫凡起身福了一禮，“只是正好有機會能吃到，便讓人跑了一趟，給您添麻煩了。”該有的禮他不會少。

        從皇后寢宮出來，其她妃嬪也都回了自己宮。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說空了大家多聚一聚。他一一應了，禮數周全又得體。

        小五跟在他身后，見眾人都走遠才上前，“主子，此事要不要告訴太子殿下？”

        “瞞得了他？”莫凡挑眉，“恐怕已經等著咱們了。”

        不得不承認牧野給了他們絕對的自由，東宮的一應來往都由側妃打理了，而且是以太子妃的名義。他平常沒事甚至可以偶爾出宮，他感激牧野，自然愿意把很多事都告訴他。這是他在來離國以前沒有想到的。

        來之前他跟牧野并沒有那么熟悉，彼此都在提防對方，后來他們決定合作，不得不說這么長時間下來，這個選擇是最正確的。否則他會被自己的兄弟姐妹坑慘。

        “京都那邊的消息，說是九公主回京都恐怕是要在那里出手，她們為什么先選京都出手？”小五覺得奇怪，九公主不可能對息國一點感情都沒有吧。

        “說是出手，我覺得是她們真正的掌控京都，而不是毀滅。所以莫九靈更方便出手，畢竟她頂著的是我的身份。”

        “也是。”小五想了想，“西楚咱們可太熟了，她想借西楚的力量，不是自投羅網？”

        “話別說滿，還有一位大長老在南國呢。她們大概是莫九靈的后續助力，消息傳出去了？讓他們先斷了她的助力。”

        “原來愛妃如此的足智多謀，那也不用孤操心什么了。”

        莫凡跟小五邊走邊說，居然一直沒發覺牧野就在身后不遠處。莫凡沖他拱了拱手，“太子殿下好輕功，佩服。”

        “客氣。”牧野忍不住提醒，“你們兩個膽子真大，在外面就敢說這些……”

        “我們也沒想到有殿下你功夫這么好的人跟著，侍衛們可比不上你。”

        “總之小心點吧，跟我來書房。”

        莫凡跟著牧野往書房走，小五懶得去打擾。這么長時間他已經知道，牧太子不可能生自家主子的氣，所以不過是去解釋幾句罷了，用不上他。

        “要吃西楚嫩牛肉？”牧野挑眉，“我怎么沒看出來你要吃牛肉？”

        “平常不吃的。”莫凡下意識點了點頭，“特殊時候，會吃嫩牛肉。”他頓了頓，“而且必須是西楚的。”

        “什么特殊時候？”牧野有了猜測，“傳消息的時候？”

        “殿下英明。”莫凡輕笑，“不過皇后娘娘留我說話卻沒怪我，還說要我想吃什么吃什么，其她人看著可震驚了，這是……”

        “沒什么，母后只是想要告訴其她人，我們自己家的事自己解決，不需要她們插手或者嚼舌根。至于說想吃什么吃什么……我猜，這其實是她自己的心愿吧。你也知道，她說什么做什么吃穿用度都有嚴格的限制，一國之母嘛，豈可隨意。”

        “也是，累得慌。”莫凡想起自己的母妃，雖然她只是貴妃，同樣被各種規矩束縛，連吃幾碗飯都有規定，突然多吃少吃絕對不行，除非你生病了。

        “別放在心上。”牧野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忍不住靠近他，于是湊近他耳朵低語，“所以你這一舉動，其實不只是傳消息吧？”

        “嗯？”莫凡愣了愣搖頭，“我聽不懂太子殿下話里的意思。”

        “你現在頂著九公主的身份，卻做了這么一出，被離國民眾厭惡。最終這份厭惡之情會傳回息國，息國人知道九公主為了吃嫩牛肉不惜讓人萬里取肉，他們會怎么想？”牧野的手就沒離開莫凡的肩膀，“你想讓她的名聲變臭，如果有一天她想恢復自己的身份，在息國也將受人非議。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她有可能就頂著你的身份活下去了，她也許并不愿意恢復九公主的身份呢。”

        “或許吧，但你不了解她，她很好強。我覺得她之所以會走上這樣一條路，跟她要強的性格分不開。我跟母妃我們都沒有爭斗心和企圖心，不是我們不想，而是我們知道下場。母妃從小就跟我說要我好好過自己的日子，跟我說上面那位子不好坐還很累，可她沒有跟莫九靈說，因為她是公主，遲早嫁出去。”

        “原來如此。”牧野輕笑，“她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才是野心勃勃的那個。”

        “因為她好強，也因為她加入了紅蓮教，所以在面對自己的流言蜚語甚至搗毀時，她不一定忍得住。當然，她有可能私下里行動，做什么都不會放在明面上，但她做得越多，就有可能做錯，我們才能抓住機會反擊。”

        “也是，你們是親姐弟，果然彼此最了解。不過你也別有心理負擔，她都已經決定用你的身份做事了，你用她的身份壞她名聲，沒什么的。放心，我能保住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還有我呢。”

        莫凡愣住了，這人跟他說了好幾次還有他，他似乎已經聽習慣了，但仍然感覺溫暖。溫暖到他忘了讓他放下手，老搭在他肩膀上做什么。

        “要不是知道你不愛吃牛肉，連我都信了我可能真的派了人去西楚給你買牛肉去了。”牧野低語，這人從側面看更美，一個男的長成這樣，還不會讓人覺得他娘氣，簡直是老天的寵愛。“你娘一定長得很美。”

        “啊？”莫凡覺得他說話莫名其妙，但還是認真想了想，“那是真挺美的，我迄今為止就覺得我娘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人。”

        “什么時候有機會一定要見一見。”

        “好啊。”莫凡沒覺得他話里還有別的什么意思，所以下意識答應，“等這些事了了，我介紹你們認識。到時候我就帶著我娘出宮，天南海北到處跑，她說她也想到處看看。”

        “所以你才習武，又結交很多江湖朋友？”

        “是啊，以后走到哪里都有朋友，會很方便。”莫凡似乎在憧憬未來的生活，笑容滿面。

        牧野沒有接他的話，其實他想說，有機會一起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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