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前奏
基地坐落于某處的山莊里,偏僻的連信號都得外接。
張楚嵐昏迷后,就由張靈玉代替他來對接馬仙洪,可是張靈玉此人,人如其名,純潔如玉,完全處于白紙的狀態,一問三不知。
馬仙洪頭疼不已,和一張很有禮貌的白紙說話,得不到一點有效信息,要是這樣,他倒寧愿跟長了七七四十九個心眼的張楚嵐多聊聊。
偏偏手機信號還不太好,張靈玉說話斷斷續續的。
“欸,馬仙洪?你還在說話嗎?”張靈玉說道。
如他所說馬仙洪是沒說話了,可這會兒張靈玉卡住了,他無論說什么張靈玉也只會糾結為何自己說了一大摞,馬仙洪半個字的回音也沒有。
馬仙洪無語地拿開手機,見手機來電的號碼,決定用自己的方法聯系張楚嵐。
他于山莊的某處山崖邊坐著,迎著風,能清晰感受空氣流動的速度。
張靈玉還在掙扎著聯系馬仙洪,但馬仙洪驟然察覺身后氣局的變化,摁斷了電話,轉過頭去看,沒想到是張熟臉。
是那個和蕭霄交好的青年,叫什么他忘了,他在工坊消極怠工別說記人名了,能老實干活,不摸魚磨石頭就不錯了。
矮個兒青年自上次被馬仙洪“召見”之后,就發現馬仙洪相比起其他人,對他好像更關注些。
這當然只是錯覺,要是跟馬仙洪多接觸接觸就會發現這人的眼睛都要長到天上去了,哪里瞧得上除了八奇技后裔和曲柯以外的人。
“你在這干什么?”青年不僅沒有擺正自己定位還很沒有眼色。
要是曲柯這會兒看到老板溜出來吹風,肯定當做沒看到,悄摸摸地溜了,哪像他偏偏要指出來。
馬仙洪站起身,把手機揣兜里,雙手也將就著揣著。
他連借口都懶得找,背風而立,仔細打量他,認真思考要不要除掉這個對自己過度關注的家伙。
他表里如一,心里的想法很快變成實際的殺意,朝青年走過去時,青年都能感受到馬仙洪撲面而來的殺氣。
“我覺得,以你現在的實力不適合問我這個問題。”馬仙洪沉聲道。
他微微揚手,周身立馬附上一層金光,接著他用手輕輕靠在了青年一邊的肩膀上,青年感覺自己就像猛地背上了千斤巨石,重量立刻要把他整個人都要壓垮。
在絕對的強者面前,是顧不上尊嚴這種東西的,他連忙喊道:“我什么都沒看到。”
馬仙洪放開手,思考了半晌,笑道:“你又能看到些什么?”
你配么?
青年渾身一震,連忙側身避開馬仙洪,卻見馬仙洪沿著原來的軌道,與他擦身而過,看也沒有看他。
青年立刻背過身,望著馬仙洪的背影,腦海閃過一個念頭。
剛剛這個喜怒無常的瘋子是真的考慮過想要殺他吧?
度過生死剎那后,最先涌進腦子里的竟然是強烈的不甘,而隨著他情緒越來越激烈,銘刻在他精神里的烙印也開始瘋狂運作,他眼中開始冒起越來越盛的藍光。
沒有意外的話,他應該會徹底成為一個失去理智的傀儡,可是有個人改變了他周身的風波,然后暫時地奪去了他的身體。
他又睜開了眼,已經是一副尋常的模樣,他望著馬仙洪離去的方向,喃喃自語:“你的這位好弟弟,看來要給你添大麻煩了。”
張楚嵐醒后,還來不及休整,就不得不馬不停蹄解決新出的問題。
神明靈這種無根生擁有的東西,暴露在別人面前,實在危險,一個弄不好就把他打成全性,更別提他是氣體源流的傳人,到那時可就真成是非毀譽全由別人掌控了。
而且出現了一批明確要殺他的人。
他本來以為馮寶寶才是最危險的,但從沒想過,表現得如此無能的自己也能被人盯上。
為什么?
又是誰?
張楚嵐捂著頭,甩了甩頭,然后被張靈玉拿潤了熱水的濕帕子敷到了臉上。
被異常的溫度陡然一觸,張楚嵐臉上細小的寒毛都立起來了,他嚇了一跳,然后與同樣被他嚇了一跳的張靈玉面面相覷。
“小師叔,”張楚嵐有氣無力,“你干嘛啊?”
張靈玉很無辜,他托著還氤氳著熱氣的手帕,問:“陸家人在的時候你不洗臉,人都走了你還不洗臉啊。”
“不洗。”他一屁股把自己蒙到鋪蓋里頭,消極抵抗。
張靈玉有點尷尬地轉過身,朝向剛剛進門的某個人,說道:“可是還有新的客人欸。”
準確來說,那并不是個人,只是像個人而已,他渾身皮膚白的過分就像紙化似的,眼睛倒還算靈動,但若仔細觀察會發現,眼睛既不轉,也不動,甚至沒有眨過眼皮。
但確實像個人,粉灰色的頭發打著卷,泛著光澤,眼下點著一對淚痣,眉清目秀。
如果張楚嵐有馬仙洪以往的照片就會發現這個人偶幾乎就是十七歲的馬仙洪。
張楚嵐聽著動靜,忍著怒氣,從床上爬起來,他頭發沒扎,半長不短的頭發散下來,被蹭得亂糟糟的,跟鳥窩似的。
他耷拉著眼皮,懶洋洋地問:“你哪位?”
人偶沒說話,也可能是說不了話,他木著臉,盯著張楚嵐。
張楚嵐愣是能從他這張木然的臉,品出一點蔑視的味道。
“馬仙洪得嘛。”馮寶寶緊隨人偶跟上來,她好奇地繞著人偶轉了兩圈,“但是咋個沒得味道喃。”
她湊近聞了聞,然后被人偶嫌棄地撇開,人偶的手就抵在她額上,馮寶寶靠近不得,便抓著他的手繼續聞。
“好奇怪,你是不是馬仙洪哦?”鑒定完畢,但馮寶寶還是沒有得到實錘,歪著頭湊近了問人偶。
“寶兒姐。”張楚嵐無奈捂額,心想,鼻子要不要這么靈。
馮寶寶聽張楚嵐喊她,兩三步趕忙回到他身邊,拉著他的衣擺悄聲問:“要不要用如意敲一哈哦。”
“”真的不用在這種奇怪的地方這么努力。
人偶這時終于開了尊口,不對,準確的說,他一直攜帶著的“耳塞”發出了聲音。
“舍得醒了?”一開口就是令人熟悉的欠揍般的開場白,“有事跟你說。”
“說吧。”張楚嵐躺平,就個人形象方面宣告徹底放棄。
人偶見張楚嵐懈怠的模樣,沒什么反應,他扭過頭,看了看背后懵懂的馮寶寶和張靈玉。
“沒關系,都是我的人。”
人偶對他此話,沒有發表感言。
見張靈玉和馮寶寶端著小板凳,又不知道從哪拿了包瓜子,打算洗耳恭聽的模樣,打算長話短說。
“我要見我的家人。”
張楚嵐從床上一個鯉魚打挺,猛地跳起來,徹底醒了。
張楚嵐是怎么也沒想到馬仙洪能“親自”找上門來,他立即叫停了自己的休假計劃,給趙方旭打電話說明這件事。
趙方旭正就公司的事焦頭爛額呢,被他打攪,有些不愉快,卻聽張楚嵐說:“馬仙洪來了。”
他立馬站起來,動作太大,肥胖又沉重的身體將身前的桌子都撞得有點晃蕩,手里的文件迅速被他丟在桌面上,散成混亂的一堆。
秘書小蘇從公司初初建立便跟著他,好幾十年了,跟趙方旭一樣,已是滿頭華發,滿臉皺紋的小老太太。
她少見趙方旭這樣,投去疑惑的目光,聽趙方旭說:“帶他去滕州,記住不要告訴任何人。”
“趙董?”
趙方旭掛了電話,臉上的皺紋蕩出一道道笑紋,他說:“小蘇啊,我們可能釣到一條大魚。”
他走過來,與她說:“有件事得麻煩你,你替我去一趟滕州,看著他們,順便試探一下馬仙洪的態度。”
他說,“我要知道他在碧游村這件事情上到底扮演著什么角色。”
蘇秘書疑惑不已,碧游村的事說起來背后雖然有很多事還沒查清楚,可是陳朵死了,碧游村滅了,曲柯也關起來了,這件事還有什么重新探討的空間呢?
趙方旭見此,解釋道:“還記得十年前公司救下的馬元祿一家么?”
“您是說神機百煉后裔那一家人?”
趙方旭點點頭。
當年引起異人界震動的甲申之亂發生時,公司尚未建立起來,很多事情還不知曉,但建立之后,為了防止江湖中人為了八奇技再起紛爭,這些奇跡的后裔們只要有跡可尋的,幾乎都被公司的人監視起來。
特別是十年前,在當年甲申之亂參與者大批慘死,接著馬元祿那一家的意外之后,公司嗅到了異常。
為了防止作亂,保護無辜的后裔,也出于維/穩的需求,公司出面越過監視這條線,主動把浮在面上的八奇技后裔“圈禁”起來了。
張楚嵐就是這個計劃的目標對象之一。
“甲申之亂還遠沒有結束。”
事件發生時,趙方旭只是個異人界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但也聽說過這場浩劫,多年后當血腥的罪行沒掩埋的泥土之后,一切還遠沒有結束,只要八奇技這種意外冒出來能讓人一步登天的仙術不徹底掩埋在漫漫黃沙之下,罪人和受害者的后裔們遲早會把這些東西通通翻出來,再把這天地捅個窟窿。
“小蘇,碧游村的事就是甲申之亂的遺禍。”
“那……公司的內鬼也是?”蘇秘書問道,“既然曲柯不是內鬼,誰能是呢?”
公司底下人完全是聽上頭發言的,地方又不歸總部管,除了一個失控的曲柯,有嫌疑的只能從董事會里的人出。
董事會里又有哪個不是位高權重,手眼通天的領袖?這要開始查,公司還不得亂起來?
“誰知道呢?”這些人有一些還曾是趙方旭并肩作戰的戰友,到了這個年紀卻還要他去捅自家人刀子,真是命運弄人。
“去查馬仙洪,拿準了他的態度,曲柯就好說了,”一大進退有度,有自知之明的好棋子,在這種風雨欲來的時刻,就這樣丟掉怪可惜的,而且,“馬仙洪背后的人,哪怕是一點蛛絲馬跡,也要給我查到。”
他越過蘇秘書,走到窗前,低頭俯瞰整棟總部大樓,高聳入云的現代化大廈,沒有一點江湖氣,精密的宛若一顆精心制成的渦輪,無休止地運作著維持著異人與普通人的平衡。
可惜,這個渦輪卻因為一兩個螺絲開始不正常的運行,若不是碧游村的事,可能暴露不了蛛絲馬跡,但日久天長之后早晚成為公司的暗病,然后潰爛發腫,病毒蔓延整個公司,變成一個查不出也奈何不了的惡性腫瘤。
“雖然現在查不出內鬼究竟是誰,但我還是那句話。”趙方旭陰沉著臉,泛著殺氣,冷道,“誰搞我,我搞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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