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村莊的狼(七)
十號村民先沉默了很久。
久到在場的試驗者以為他并不會發言,下一位的喬天華都準備開口了。
但他卻突然開口:“我在這個村子里,待了四十多年。四十多年來一直都沒有異常,直到前幾年,才突然有狼襲擊的傳聞出現。斷斷續續到現在,村子里的人基本上都搬走了,這件事應該就這樣就結束了,不知道為什么現在你們又來了。”
他皺了皺眉,露出一個厭惡的表情:“你們最好還是趕緊離開,還要把人逐出村莊?我覺得現在就很好,如果你們不來,我早就跟著村子其他人一起搬走了。”
駱川側著身子聽他說,此時跟他視線對上,揚了揚眉頭。
“我說完了。”十號村民面無表情地說,冷淡地把視線移開。
下一個是八號的喬天華,他擰著眉毛看向十號村民:“在你發言之前,我一直認為你是個平民的。但在你們已經知道我們此行的目的后,怎么還會想讓人離開,就不得不讓人懷疑你是一匹狼,害怕自己被驅逐是嗎?”
十號皺了皺眉,張了張嘴想說話,但礙于規則還是沒有出聲。
“這把等警長歸票,一般來說預言家帶隊……但預言家說出來容易死,還是盡量給點提示吧,引導一下方向。”喬天華又想了想“就這樣,過。”
他的旁邊是一號女生,張佳佳。她從坐上餐桌就顯得非常緊張,聽前兩位的發言顯得非常認真。
此時到她了,她先磕巴了一下:“到我了……啊,我就是,我是一個好人。”
她大概跟曲安舟一樣,完全看不出來誰好誰壞,眉頭扭動半天才接著說:“我……我的看法目前跟八號一樣,對,就是十號你現在可能有嫌疑……對吧?”
十號陰沉沉地扭著頭看她,她往椅背上縮了縮,停了一會兒才小聲而快速地說:“等警長歸票,過。”
她旁邊是十一號村民,十一號村民又壓了壓帽檐:“我本來沒什么意見,但你們竟然私自進入我的房子?我不認可你們這樣的神,你們為什么不在自己中間找狼?沒什么好說的,就這樣。”
曲安舟昏沉沉地眨眼,覺得自己什么都沒聽出來。
余光一瞥旁邊的駱川,眉目間好似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他趕緊調整了下坐姿,正襟危坐地等著下一個人發言。
下一個到了二號杜嬋。
“我們今天一天的發現都跟警長說了,感覺現在也不好說出來,警長看著歸。”杜嬋輕松笑笑“現在歸不到我們頭上,對么。過。”
曲安舟都沒反應過來,下意識轉頭去看駱川,駱川笑了笑握了握他的手。
三號老吳。
老吳下午跟他們在外面沒碰上,這會兒又像是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視線不停地在其他幾個人身上轉。
“我下午還在這棟房子里轉了轉,沒出去,看警長應該是出去了的,看警長怎么說。”老吳說“我在里面也有點發現啊,狼……晚上不見面吧?”
他說話含了半句,感覺在藏什么東西,但他猶猶豫豫地也沒說出來,轉而說:“那我說一下我目前懷疑的對象吧,好吧。我覺得一號應該是好人,平民吧,二號我覺得狼面有點大,五號我也覺得平民,六號應該是好人,六七出一個神吧,但七號我也覺得不是什么好人,八號民及民以下吧。”
他把在場的人都點了一大通,然后又說村民:“十十一我都不認好,都是狼吧,那九號跟十二就出一個神吧,就這樣,過。”
曲安舟正在努力把他說的跟中午杜嬋說的比對,還沒比完對方就過了,他感覺自己完全沒記住。
桌子上那邊,張佳佳攪著手指,也跟他表情一樣,看起來像是聽了,但又好像完全沒有聽出來什么東西。
下一個是十二號村民。
十二號村民是一個年紀有些大的老頭,有可能是晴天娃娃的爺爺。
曲安舟把手搭到口袋上,準備捕捉娃娃的任何一絲微小的反應。
“請神來,是村民一致的決定。因為我們僅靠自己的力量,是沒有辦法把狼驅逐出去的。”十二號看了看前面的十號十一號村民,點了點頭“但我不知道你們會擅自進我們的屋子?我們的私人住所不在你們的查看范圍內,我認為還是有必要維護自己的隱私的。就這樣。”
晴天娃娃全程沒動一下,曲安舟有點沮喪地嘆了口氣。
四號玩家在昨天夜里就已經倒牌,座位空著,下一個到了白朔。
白朔看起來醞釀了很久,此時一拍桌子直接說:“神藏的話預言家藏一下吧,我就直接跳出來打。我是桿槍,給大家開一下視野啊,不然沒辦法打。我已經有懷疑對象了,今晚死了我就一換一,看狼覺得我的判斷對不對吧,我現在也不說我懷疑誰。過。”
下一個是黑袍村民,年紀也有些大,整個人被罩在黑斗篷里,面部遮擋在陰影里。
他的視線陰森森在桌子上掃了一遍,再出口卻不是那種呆板的強調:“你們打算從我們當中驅逐是吧?”
他鼻子里發出一聲“哼”,擺了擺手,示意下一個。
下一個是位于歸票位的曲安舟。
黑袍村民作為疑似爺爺二號,晴天娃娃也沒有給出反應,他大為失望。
“我……”他眨了眨眼,腦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為什么就說“五號你,你怎么把自己的身份說出來了呀。雖然你可以一換一,但是誰也不知道被狼刀了之后會不會真的死呀。”
白朔就看著他,看起來像是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
曲安舟:“啊。”
白朔擺擺手,示意他繼續。
“我,反正我是好人,警長知道。沒了,就這樣。”曲安舟說不下去了“過,過。”
警長最后發言,駱川輕輕嘆了口氣,手指交叉:“總結一下吧,九號到十二號四位村民實際上并沒有說什么有用信息,是在質疑我們的存在。但這本身沒什么好質疑的,因為我們是你們請來驅狼的,所以十號你的反應有點激烈。”
他的大拇指上下交叉了一下:“十一號十二號在后面的話是有點順著十號說的,當然,這可能是你們村民之間的私情,我不好說。九號……是你們請我們來的,就是為了在你們之中找狼,我不認為我們的行為哪里有問題。”
他的話語條理分明,
他又對前面的發言評價了一番:“八號我覺得不是很好,你是一張找神的牌對嗎?你踩十號的行為也因此顯得力度不夠。一號跟踩,劃水牌不討論,二號也劃。三號……”
他皺了皺眉,望著老吳:“你像是藏了東西,我不知道你為什么不說。你要是真有知道的……你現在也發不了言了,投票過后單獨告訴一個你信任的人。當然你如果確信自己能活過下一晚也可以什么都不說。”
老吳在他對面點點頭表示可以,他就接著說了下去:“五號跳獵人,是不是狼人自己判斷吧,我這里認你是好人。那剩余的神之后就不要暴露了,就這樣,歸票——”
他的視線漠然在四位村民身上掃了一圈。
“十號。”
黑袍村民的聲音又變成了那種機械的、棒讀式發言:“警長歸票七號,現在進入投票環節,比出你想投的號碼。”
所有試驗者都比出了“十”,十號村民面色鐵青地比出“七”,其余村民并沒有動作。
系統雌雄莫辨的機械音響在眾人頭頂:
【十號玩家倒臺,游戲繼續。有遺言。】
十號猛地拍響桌子站起來:“為什么要把我投出去?我怎么可能是御狼者!”
他的呼吸急促而粗重,惡狠狠地掃過桌子上的每一個人,揮手猛指向駱川:“是你!你才是狼!你們狼從外面來我們村莊——”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又猛轉身對向了喬天華:“你也是!你也是狼!你們根本不是來救我們的,就是來害我們村子的!”
他的情緒太過激烈,而被他點到的兩個人本身卻沒什么別的反應。喬天華眉頭皺了皺,而駱川只是百無聊賴地眨了眨眼。
而他們這副模樣更一步激怒了十號村民,他伸手就想抓喬天華的衣服領。
然而在他伸出手的瞬間,空氣扭動了一下,他整個人從原地消失不見。
桌子上沉默了一下。
下一秒,黑袍村民起身離開,在他之后,其他兩個村民也沉默地跟上。
杜嬋挑一挑眉毛:“可以走了?”
駱川攤了攤手。
她便首先起身離開。
四周的壁畫在小聲地叫,黑暗的來臨使它們愈發興奮。
桌子上人漸漸離開,駱川示意曲安舟也起身一起走,卻在轉身的時候發現曲安舟在盯著自己的側面瞧。
“怎么?”他偏了偏頭,笑著問。
曲安舟的表情是少見的認真,輕輕眨了兩下眼之后,視線才從那處挪下來:“沒有。”
駱川便也沒追究,抬手下意識磨了磨自己的耳垂,才想起來自己耳垂上有顆痣。
洗漱完畢后各自回房間,曲安舟還想跟著駱川進他的房間,被駱川推進自己的門內。
“技能發動要單獨在房間里面,用完了再來。”駱川在他耳邊小聲地說。
曲安舟被弄得有些癢,但還是堅持著問:“你知道剛剛白朔是什么意思嗎?”
原來還在想這個。
駱川笑了笑:“他跳得半真半假,其實我們是不能確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獵人的。如果他是狼,他可能是在找獵人。如果他是民,他可能只是想保一保自己,他在跟狼賭。誰也不知道他懷疑的到底是誰,如果他是獵人,到底會帶誰走。”
他刮了刮曲安舟的鼻子:“他在跟狼搏心態,沒什么的。”
曲安舟:“啊。”
駱川便又問:“晚上守誰?”
曲安舟眨巴眨巴眼:“你。”
“……好。”駱川笑了笑“不要跟我說假話。”
曲安舟乖乖點頭,然后被推進了自己房里,等待夜晚的降臨。
房間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修復好了,昨晚他打破的洞已經不見。他望著木板墻沉默了良久,用他不太活泛的大腦思索著。
口袋里有一絲動靜,他才想起來晴天娃娃還裝在里面,忙把它取了出來。
然而娃娃也不說話,就那樣惆悵地坐在床上。
他戳了戳娃娃:“爺爺是誰?”
娃娃小聲說:“不能告訴你。”
哦。
他便又問:“爺爺活著嗎?”
“爺爺當然活著!”娃娃瞪著眼睛說,在原地打了個滾。
“……”曲安舟這回沉默了一下,問“駱哥是狼嗎?”
“不知道,但他是壞人!”娃娃氣鼓鼓地說“我討厭他。”
“他為什么要帶著我啊,是狼的話,今天晚上會不會殺我啊。”曲安舟小小地吸鼻子“他又不認識我。”
“他對你別有所圖!”娃娃尖聲叫了起來“討厭他!”
肯定不是因為這樣啊。
曲安舟無奈地想,最后嘆一口氣,閉上眼躺上床,假裝自己睡著了,對耳邊窸窸窣窣的動靜視若無物。
【天黑請閉眼。】
【守衛請睜眼,選擇你要守護的對象。】
曲安舟睜開眼,伸手比了個“五”。
是白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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