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村莊的狼(九)
晴天娃娃在他的房間里鬧翻了天。
曲安舟一進門就被枕頭砸了滿面——沒砸到,他先一步反應過來伸手抓住了。
但還是讓他茫然了幾分鐘,才看清自己房間……本來就沒什么的東西一片狼藉的場面。
他再看,就看到晴天娃娃在自己床上跳。
他趕緊上去抓住娃娃,把它提起來,覺得它要是一個真的小孩,自己肯定不會喜歡真的小孩這樣:“我要把你給駱哥。”
駱川沒跟他一塊過來,還在餐廳跟白朔講話。他自己溜地從餐廳竄過來。
娃娃委屈地抱住自己的頭:“你怎么可以這樣,我是喜歡你才跟你在一起,不然我早就跑了。”
曲安舟:“你喜歡我呀。”
娃娃假裝啜泣:“喜歡。”
曲安舟:“那誰是狼呀?”
娃娃馬上又蹦了起來:“你不要老想著作弊!作弊是不對的!”
它再怎么蹦,曲安舟拎它也是輕輕松松:“哦,駱哥說過你不知道。那你爺爺是誰呀?”
“我也討厭你。”娃娃小聲說“你不會自己思考。”
曲安舟覺得自己被它傷到了:“我哪里沒有自己思考了!我昨天都沒有守駱哥,我守的白朔……”
他聲音低了下去,還是守錯了,張佳佳被刀了,還是一個神。
他開始垂頭喪氣地自我反省:“其實我應該問駱哥守誰的,他肯定比我知道得多。我不知道為什么昨天晚上要騙他,一點用也沒有。最后我還是相信他了。”
“他是壞人。”晴天娃娃說。
“他不是哦。”曲安舟很認真地告訴它“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娃娃不明白為什么只過了一個晚上,他的想法就變了。他當然也不會說,把娃娃揣兜里,收拾好房間就重新出去了。
駱川靠在餐廳門口等他,看到他出來,便抬步往這邊走:“白朔自己走了。那東西……帶著在?”
曲安舟拍拍自己的口袋:“在這里。”
駱川看了眼,便沒在意了:“走吧,爭取上午就把村民的房子都看完。”
“村民都在哪?”曲安舟還是有點不放心“要是他們在家……”
駱川卻已經思考好了:“就直接問,跟他們談。如果是好人的話,沒道理會拒絕。”
“但是翻他們家的話……他們肯定不會讓呀。”曲安舟想起十一號陰沉的臉“他們本來也不歡迎我們。”
“你去跟他們談,我來找。”駱川側了側頭,看到他耳朵上的耳釘,自己早上親手戴上去的“沒關系的。”
有了一次經驗,這次他們很快就上到二樓,離開了這棟樓房。
外面的祭壇依舊顯得荒無人煙,駱川從口袋里取出兩枚硬幣,在雙手指縫間轉,再不經意給曲安舟看到。
曲安舟果然被吸引,眼睛亮晶晶:“好帥啊,我想試。”
駱川便給了他一個硬幣,遞出去的時候掃了眼上面的花紋。
一面是狼,另一面則是荊棘。他抬眼,恰好看見祭壇邊緣的花紋。
兩枚硬幣都很舊了,花紋的紋路并不容易辨認。
“駱哥?”曲安舟拿硬幣的時候叫了聲,順著駱川的視線往祭壇望,回過頭來又望了眼硬幣,馬上就辨認了出來“一樣的花紋。”
“對。”駱川應道,大拇指一折就將硬幣向上拋起“花、狼?”
“狼。”曲安舟乖乖地猜,其實硬幣落到駱川手掌的瞬間,他就看清楚了上面的花色。
駱川攤開手掌,確實是狼。他就輕輕笑了,把硬幣遞給曲安舟。
附近的房子都打不開,繞了很遠才又能推開一個院子的門。
很偏,院子的門被一棵老樹垂下來的枝葉擋住,門被推開一條縫之后,駱川像是有預感一樣,轉推為敲,靜靜等待門內的回應。
他又叫曲安舟站到門口、自己的前面。門內傳來一陣腳步聲,里面的人打開門,看到的就是眨著眼睛,鹿般無辜的曲安舟。
來人是黑袍村民,年紀大了,對這種又乖巧又可愛的小孩總是會多幾分偏愛。于是對著曲安舟也沒釋放多大惡意,只是詢問:“你們來這里做什么?”
曲安舟結巴:“想……想看……嗯,想……”
駱川接過話頭:“想跟您了解一下村子的情況,我們感覺您資歷比較老。”
黑袍村民冷哼一聲,看起來對他們的說辭嗤之以鼻,但還是側了側身子,讓他們進到院子里。
這間院子的構造比之前進的幾戶都要舒服,院內封閉而不沉悶,靠著墻還有兩把椅子。
村民自己坐到了一把椅子上,揚了揚下巴示意曲安舟去坐另外一把,沒有讓他們進屋的意思。
曲安舟望著椅子,又回頭望了望他駱哥,駱川在他背后推了一把,他才到椅子上坐下。
駱哥沒提前給他劇本,他只能現編詞:“就是……村子不是很久都沒有狼了嗎,是什么時候又開始有的?”
這個問題非常不錯,刁鉆尖銳又好回答,自己簡直就是天生的記者!
他在心里給自己先吹一頓。
黑袍村民也確實如實回答了他:“兩三年前吧……具體大概在兩年半前,我們進行了最后一場祭祀之后。”
“祭祀是干什么的啊?”曲安舟很認真地聽。
黑袍村民這回沉默了兩秒,才說:“童男童女跳祭祀舞并獻上祭品。一般流程是這樣的,但那次的祭祀發生了意外。”
曲安舟想起了晴天娃娃,但它在自己的口袋里動也不動,好像一個真的沒有生命的晴天娃娃一般。
駱川在院子里四處查看,而黑袍村民好似沒有察覺,還在對他講述:“那次的祭祀只有一個童男參加。但他因為在做祭祀前準備的時候偷懶,沒有記住祭祀的舞蹈。而那天因為管理祭祀人員的疏忽,祭品在祭祀前不翼而飛,臨時東拼西湊的貨物都是些不入流的。同時,那天搭祭臺的時候,柱子才搭上就折了。”
駱川在老人背后悄無聲息地打開了窗戶,翻身躍了進去,靜悄悄地沒有引起一絲覺察。
“那次的祭祀……辦得一團糟,祭祀舞跳到一半,天降大雨,電閃雷鳴。正在跳舞的童男被嚇得停住了動作。”黑袍村民的聲音低了下去“之后一道驚雷打響,祭臺上的男孩憑空消失,自那之后,就開始有狼進村的傳聞出現。”
曲安舟的手下意識放到自己的口袋上:“那你認識那個童男嗎?”
“……”黑袍村民硬邦邦地回答“都是一個村的。”
他說完就想偏頭,但駱哥還在里面沒有出來,曲安舟心中警鈴大作,趕緊開口:“那個!”
村民望了他一眼,他腦子一空:“您是狼嗎?”
村民皺起眉毛。
他眨巴眨巴眼,感覺里面要滴兩滴淚出來了:“就是,您是御狼者嗎?”
這個問題不到家,這誰會承認呀。
他在心里默默評價。
果然,村民回答:“當然不是。”
但語氣也沒多硬,更像是帶著一絲無奈。
“那您,那您覺得誰是御狼者呢?”曲安舟硬著頭皮接著問。
孰料這次村民沉默下來,帶著幾分審視地看著他。
曲安舟有一種小學生被檢查佩戴紅領巾情況的感覺,他小時候老是忘,老是被訓,對這種情形格外緊張。
“你肯定不是。”許久之后,村民瞇著眼睛這么說。
曲安舟便又有一種被信任的高興:“我當然不是,我是好人!”
村民便點頭,在他身后,駱川又悄無聲息地翻了出來,對他搖了搖頭。
“發現什么了嗎?”村民沒有回頭,卻仿佛對駱川的行跡了如指掌。
“還真有。”駱川的聲音卻是帶著一絲笑意,兩步走到村民面前,亮出了滿是褶皺的紅貼“那場祭祀,您是負責人?”
黑袍村民眉頭一皺,像是沒想到他能找到這個,但說出口的聲音仍舊鎮定:“我是,那又怎么樣?”
“那您對那場祭祀的種種異樣就毫無所覺,沒有半分其他的準備?”駱川用著敬語,語氣卻是帶著審視的意味。
“在整場祭祀前的核對中沒有出現任何問題。”黑袍村民的回應很冷靜“是在祭祀開始的當天,所有問題一起涌現,而祭祀的時間延誤不得,我們補救的時間太短。”
“之后的祭祀呢,有出現這種狀況了嗎?”駱川接著問。
“這場祭祀后就有狼進村了,一整年村民都活在擔驚受怕中。第二年,就沒有祭祀了。”黑袍村民斗篷后的視線沉沉“我們不需要不能提供庇護的神。”
“說不定你們第二年祭祀辦得好了,神便又庇護你們了。”駱川把這紅貼折起來,手一翻就消失不見,邊隨口道。
“求神不如求己,我們自己會搬走。”黑袍村民的聲音依舊沒什么溫度“問完了?你們可以走了。”
駱川便也不在意,把手伸給曲安舟,要拉他起身。
曲安舟借了力站起來,又跟著他走出了院子,然而沒兩步駱川便停下了腳步:“把那東西拿出來。”
晴天娃娃在他嘴里從未有過姓名。
曲安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還是乖乖把娃娃拿了出來,遞給他。
駱川把娃娃拎起來:“里面那個是你爺爺?”
娃娃就要蹦出來擺脫他的控制:“才不會告訴你!你走開!”
駱川就也沒多問,曲安舟憂心忡忡地看著大幅擺動的娃娃:“給我吧。”
駱川便給他遞了回去,順便狀似不經意地說了句:“我看這村民床頭還放了張照片,是和一個小男孩的合影。”
晴天娃娃一下子停住了動作,慢慢慢慢地回頭去望駱川。
“里面那個是他爺爺。”駱川當即果斷地下了判斷。
曲安舟:“咦?”
晴天娃娃:“!你怎么就——你怎么就確定了!”
駱川:“現在知道了。”
晴天娃娃一整個呆住。
而駱川慢條斯理掃了它一眼:“他爺爺是神,是……預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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