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替我兒考科舉
不是……記憶里沒有跳樓這段兒啊。
難道周勉跳樓是因為自己?
周昊其實是有些委屈的,原主待兒子冷酷暴虐,可自從他來到這里,已經開始努力挽回和彌補了。但他沒空考慮這些,他去馬廄牽上馬,奔向城東最大的醫館。
周勉被摔折了左臂,磕傷了后腦,所幸沒有生命之憂,但骨斷筋折的劇痛和腦震蕩后的陣陣嘔吐將他折騰的死去活來。
送走郎中回來,王婆子蹲在外間煎藥,滿室藥草清香。
禾兒一夜沒合眼,趴在一旁桌子上睡著了,周昊扯過一條薄被單給她披上。周勉則一直醒著,一雙大眼空洞無物的盯著房梁。
周昊聲音帶著疲憊:“勉兒,跟爹說說好嗎?為什么要做自己傷害自己的事?”
他知道周勉一身傷痛,現在不是長談的好時候,可他太害怕了,輕生這種事,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這時代沒有心理醫生,沒有精神藥物,面對創傷如此嚴重的孩子他除了懇切的談話外根本無從下手。
他滿以為周勉會拒絕回答,不料未過多久就得到了答案。
周勉氣息微弱,斷斷續續的:“您前日……讓兒子寫悔過書,兒子確有好好反思己過,可我想到半夜,發現我最大的過錯,是不該來這世上……”
“……”周昊無言以對,什么悔過書啊,他隨口一說之后自己都拋去了腦后,后世誰家的孩子寫檢討是真的在反思的?還不是都靠某度某信某程序。
“你們何必要救我……”周勉喃喃自語。
“勉兒,你聽爹說,這世上沒有誰是不該來的,你沒有錯,是爹有錯在先,不該把自己的志向強加給你,不該揠苗助長,用那樣的方式逼迫你。”周昊道:“這些問題以后都不會再有,如果你覺得這家里實在壓抑,爹就找人給你說門親事,咱們分家另過。解決問題的方式有很多,你這一生才剛剛開始,不能動輒輕生,懂嗎?”
周勉搖了搖頭:“我知道自己身上的擔子,我知道不中進士無顏面對列祖列宗,可我資質平庸屢試屢敗,根本擔不起這份的責任。”
“屁的責任!”周昊罵了一句,把禾兒驚醒了。
“以后不要再提這個,書還是要讀,但不是點燈熬油的苦熬,科舉本就不易,又有運氣的成分,把天下讀書人拉出來問問,誰能保證一定能中?”
“……”周勉有些迷茫的看著前后不一的父親,片刻他搖了搖頭:“周家總要出個進士的。”
“……”周昊無語,這孩子被pua的不輕啊。
“總要出個進士的。”周勉又重復一遍,他在父親長期的精神控制下早已形成了相同的執念。
周昊長長的吐了口氣:“不就是考進士么,你歇著吧,我來。”
周禾像聽見了什么重磅新文,騰的從桌子上跳了起來,桌腿磕到了迎面骨,疼的單腿蹦跶兩下:“您說什么?”
“后年就是大比之年,我要進京趕考。”周昊道。
周勉也把腦袋支棱起來,仿佛人間又有了他很想聽的八卦,還能再多活幾天。
“所以我宣布,從今天起,家里的工作重心需要轉移,禾兒你要做好考生的后勤保障工作,勉兒,爹沒空盯著你的功課了,你回學堂讀書去吧,功課之余要協助姐姐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周昊問:“都聽明白了么?”
鴉雀無聲……
“不是很明白啊爹,”禾兒弱弱的說,“您都這把歲數了,九天六夜的考試還能撐得住嗎?”
周昊老臉一紅,干咳道:“誰說我歲數大了,多少人皓首窮經還在應科舉,我不過才剛過而立,呃……還沒奔四而已。”
周禾:……
周勉:……
“行了,家庭會議到此結束,為了確保本考生的學習環境,你們誰也不許再跳樓逃家鬧幺蛾子,明白嗎?”周昊草草收了個尾,溜之大吉。
周禾抓住進來送藥的老王頭問:“我爹昨天騎馬出門沒摔著吧?”
老王頭蒼老的聲音像枯木折斷:“沒有吧,小人倒摔了一跤,不過已經不礙事了……”
約過了十日左右,周勉就可以下地正常走動了,這段時間是他開蒙讀書以來最清閑的時光,父親要求他先養好傷再讀書,姐姐每天來陪自己說話。可日子一長,他在家里躺的心里長草,橫豎右手沒受傷不影響寫字,他試探著向父親提出想回學堂去。
周昊同意了,并跟衙門告了假親自送他去了城東私塾。
從前周勉斷斷續續在此讀過幾年書,也很喜歡學堂里的生活,但只要原主一有空閑就會將他關在家里親自教導,這一來一去,反倒讓周勉無所適從,“經學”不能形成系統,很難在做八股文時得心應手。
對于科舉而言,原主無疑是天賦異稟的,天才的缺點是根本不知道怎樣教育普通人,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天才而不自知,以為大家都差不多,不理解普通人背書、訓詁、做文章中循序漸進的過程。
想通了這一點,周昊發現將周勉送到學堂去,跟著秀才讀書反而是更好的選擇。
送完兒子,偷得半日閑,便歪在書房里看話本打發時間。
常平進來換茶,他識得一些字,見老爺手中拿的是一本《三遂平妖傳》,奇怪的問:“老爺怎么還在看這種閑書?”
周昊從書里抬起頭:“不然呢?”
“您不是要進京趕考嗎?”常平道。
周昊“切”了一聲:“我糊弄孩子的話你也信。”說完又埋頭在小說里。
沒有手機電腦的時代,看書都變得格外有趣。
本想著中午跟禾兒一起用飯再去西縣衙,誰料門子帶了個衙役進來:“二老爺!”
“怎么找到這里來了。”不管是原主還是現在的周昊,都反感工作的問題追到家中,所以他在選官之后并未貪圖方便搬進縣丞衙,仍居住在城東的老宅子里,每日早起去衙門參加排衙,風雨無阻。
那衙役一腦門子的汗,他躬身給周昊行了個禮:“二老爺,實在是十萬火急的事,孟主簿死了!”
一道閃電劃過天際,晦暗的室內霎時亮了一下,雷聲隆隆令人心顫,憋了三日的大雨傾盆而至。
縣丞、主簿同為佐貳官,一個是正八品,一個是正九品,在縣衙也常被成為二老爺和三老爺,品級再小也是朝廷命官,正值壯年、春秋鼎盛,死也要死出個說法來。
衙役道:“今天早您和三老爺都沒來排衙門,縣尊有些不快,二老爺您是告過假的,三老爺卻沒有,縣尊發了通火,命小人們去主簿衙將他捉來。誰料我們過去一看,人已經死透了,墻角還縮著個女人,據三老爺的夫人說,那是他昨晚就帶回來的。”
周昊第一時間想到了徐興業的小妾陳氏。
又聽衙役接著道:“這還不算完,三老爺的死狀著實有些……離譜,縣尊讓您立刻回縣衙。”
他們冒著大雨匆匆趕回縣衙,終于看到了死相離譜的孟主簿,只見他表情怪異,下半身金槍不倒。
“這已是一個時辰以后了,早上還要更嚇人一些,臉上脖子上泛著潮紅呢。”典史對他道。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精盡人亡?”周昊一副開了眼的神色。
“仵作也是這么說的。”典史點頭道:“臥房里的那個女人已經被羈押了,咱就是說,什么叫美若天仙啊……”
周昊打趣他:“把你那哈喇子擦了再說話。”
典史嘿嘿笑了兩聲:“卑職是覺得可惜。”
“可惜什么?難不成還要她來擔殺人的罪名?”周昊問。
“那倒不用,可她是永新坊少東家徐興業新納的妾啊,妾室與人通奸,那是要杖八十流放三千里的。”
“哦?”周昊心中了然了幾分,但他故作不經意:“還是個桃色案件……”
“二老爺,”衙役進到停尸房,“大老爺傳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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