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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沒有騙你


  “相爺能看懂,落雪軒的人能看懂,你也能看懂,只不過相爺和你看到的是一個意思,落雪軒的人看到的是另一個意思。”玉冰一邊說,一邊接過逐夕遞回的畫,折好放入信封,復有遞給逐夕。

  逐夕的腦中又閃過那張畫,似乎漸漸清晰,略有所思的看著手中的信函,“不封?”

  “王爺還沒看呢。”玉冰笑道。

  不錯,這些信函必定要給高衍過目,封與不封有何意義。

  逐夕欲轉身離去,卻被玉冰叫住,“逐夕,謝謝你。”逐夕應該就是父親手下,那些無父無母的女子之一。

  昏暗的屋內,看不清逐夕的臉,神色莫辨,只是在逐夕打開房門的那一剎那,迎著斜陽,一側的眉目,澹定明亮,清晰可見。

  連綿下了幾天的雨,細雨如絲,日夜敲打著窗欞。秋風秋雨愁煞人,玉冰一直愁坐在屋內。今日雨總算停了,走出屋子,屋外空氣清新,天空藍的異常,偶有浮云,漫不經心的飄過。

  信不知有沒有送出去,逐夕說交給孟達了,可孟達這幾天卻不見蹤影。玉冰穿過宛轉回廊,沿著青磚,行至高衍書房門口。

  廊檐下,玉冰佇立不前,不知該不該敲門進去,思緒良久,欲轉身離去時,屋內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王妃既然來了,就請進吧。”

  推門而入,只見高衍一件煙色長衫,外罩一件絲白錦緞風氅,面帶微笑的正立在梨木書案旁。

  孟達垂手立于下方,見娘娘進來,俯身行禮。

  玉冰立在一旁,有些局促,“妾身前來,只是想問問孟將軍,上次交付將軍的信,有無替妾身送出去?”

  “哦,娘娘是說那副……”孟達的話說到一半,被高衍給截了過去。

  “王妃的那副畫,本王已讓人送出了。”高衍一邊說,一邊微微揚手,讓孟達退出了書房。

  “你看了?”玉冰難以置信的看著高衍,她想到他會看,但是她沒想到他當著她的面,毫無顧忌的說出來,而且說的理直氣壯。

  “信函未封,王妃這么做,不就是讓本王看的么?”高衍一臉驚訝。

  “你……”瞧著高衍故作驚訝的表情,玉冰不由得來氣,可是一時語塞,無言以對,這人還真是順桿子就爬,蹬鼻子上臉。

  “一副畫生出兩個字,一個困字,一個閑字,王妃的畫技當真不俗。”高衍一臉誠懇,“只是一時難解其意?”

  當初之所以沒有書以文字,而以畫作為信函,玉冰有兩個意思,一是,若是書以文字,必須同時寄出兩封信,而且交給蘭姨的信還必須請父親轉交,這樣比較麻煩,她不想節外生枝;二是,書畫不是文字,易產生歧義,父親若是理解錯了,也怨不得她。

  她在王府內,日子過的悠閑,可似乎也被困在了王府內,自從責罰了白氏之后,她突然發現,她就是常山王妃,她這輩子,是生是死都離不開王府,那二十杖打傷了白氏,卻打醒了自己,也打折了自己一心想飛的雙翼。

  是困,是閑,對她而言,本就真假難辨,若是那天父親責怪下來,或許,她還有為自己申辯的機會。

  “王爺有陸海潘江之才,斗南一人,區區兩個字,怎能難住王爺。”

  “王妃夸的極是,本王確實有經天緯地之才,看來王妃對本王還是有所了解。”

  高衍的這句話,讓玉冰噎住半響。玉冰揚起纖眉,再一次的難以置信看著他,這人臉皮也太厚了,不謙虛也就罷了,還很狂妄自負。

  “本王想了想,這個困字應是給相爺看的,而閑字……”高衍突然頓住,片刻之后,語音一轉,沉靜道,“是給落雪軒的人看的。”

  落雪軒三個字,字字敲打在玉冰的心上,玉冰震驚,他怎會知道落雪軒?轉念一想,內院中的那些女人,哪一個的身世,高衍不查的清清楚楚,她雖是左相的女兒,可是相府向來只有兩位千金,何時冒出個三女兒,高衍看似不羈,卻是一個行事謹慎之人,怎會不查。

  他既已知道,她也不想再去隱瞞,淡淡道,“我只是想告訴我娘,我很好。”

  她依然記得,那夜的梨樹下,她對蘭姨說他過他的風流日子,我過我的清閑日子,現在,她真的過著她說的清閑日子。

  “玉冰。”高衍輕輕一喚,溫柔如綿綿細雨。

  這一聲輕喚落在了心中最柔軟的地方,玉冰心神震蕩,抬眸望向高衍,四目交割。

  良久之后,高衍移開視線,似有不忍,“你娘……不在落雪軒。”

  “不在?”一顆心猛的提到胸口,“什么意思?”

  “你出發后一個月,你娘就被人擄去。”

  “什么!”

  玉冰一口氣堵在胸口,雙腿一軟,幸虧高衍眼明手快,扶住她的雙臂,不至于讓她滑落在地。

  “玉冰,你鎮靜些,你娘現在沒事了,剛剛孟達來報,你娘現在很安全。”高衍扶著玉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真的?”玉冰反手抓著高衍的雙臂,兩行清淚已順著臉頰流下,“你可不可以將我娘送來安州?”

  高衍溫情如水的看著玉冰,不忍的搖頭,立到一旁,“我已經吩咐下去,送你娘去撫州。”

  “為什么?”撫州在南方,路途遙遠。玉冰沖到他面前,身體顫抖,緊緊攥緊高衍的雙臂,不停的搖晃,聲聲哀求,“高衍,我求你,你既查了我的身世,你該知道我娘身有癲疾,已纏身多年,我求你,讓她來安州,我求你……”玉冰泣不成聲,“等我娘病好些,我會帶我娘離開這里,去塞外,去哪里都可以,絕不讓你為難,我求你……”

  “玉冰,你冷靜些。”高衍雙臂陡的用力,將玉冰緊緊的箍在懷里,柔聲道,“撫州常年如春,宜于靜養,而且閭丘策的師兄,醫圣山道年也在撫州,我已經交代閭丘策,請山道年為你娘治病。”

  “真的?”玉冰雙眼朦朧,如煙波飄渺,怔怔的看著高衍。

  高衍的一番話,讓玉冰安靜許多,一顆心慢慢回落原處。

  “真的。”見玉冰情緒平穩許多,高衍單臂環著玉冰,如此之近,他可以聞到她身上的體香,縷縷飄入鼻尖,讓人沉醉。玉冰的淚水如珍珠,似乎滴滴落在了他的心上,不由得伸手用指腹拭去玉冰的淚水,“我沒有騙你。”

  他是沒有騙她,只是還有許多的細節,他并沒有如實相告,玉冰的娘雖然獲救,但是病的很重,應是被擄去的這段時間,受了不少的折磨。

  “山道年真的愿意替我娘治病?他能治好我娘的病么?”玉冰靜靜的望著高衍。

  玉冰的雙眸如一碧清澈的池水,池水上浟湙瀲滟,高衍心中層浪迭起,不一樣的情緒蕩在胸懷,“放心,我可以保證山道年會替你娘治病,至于能不能治好,我不敢說,但是以他醫圣的名號,又是閭丘策的師兄,即便不能徹底醫好你娘的病,至少也有法子能穩住你娘的病。”

  “也好。”玉冰的心寬慰了不少,她雖沒聽說過醫圣山道年的名字,但是他既是閭丘策的師兄,應該會有法子醫治娘的病。

  “等你娘的病有所好轉,我們就去看她。”

  我們,他在說我們!這是承諾么?高衍朗如明月的雙眸里,她看見了自己小小的身影,猛的發現自己還在他的懷里,不由得向后稍退一步,臉頰發燙,耳根發熱,低眉斂首時,微不可見的點了一下頭。

  這微一低頭的溫柔,綿綿的纏在了他的心上。紅暈浮出,緋色延入頸上,看的高衍目中別有光彩。定了定心后放開雙臂,高衍別過臉去,走到書案旁,修長的手指有律的敲打著書桌,“玉冰,你可想過,是誰擄去你娘?”

  是誰?爹說過會照顧娘是假,以娘來挾制她是真,但絕不會傷害娘,只有可能是……“是大娘。”

  “這就對了,回報的人說,是在相府不遠的一處密室找到你娘。”

  大娘一直視娘為眼中釘,只是對自己頗為顧忌,不敢明目張膽的找娘的麻煩,遷居到落雪軒后,大娘很少來過,她原以為大娘看開了,沒想到她的遠嫁,倒是讓大娘有機可乘。

  “高衍。”她沒想到他為她已經做了這么多,真誠的說道,“謝謝你。”

  玉冰的輕喚,縈繞在高衍的心頭,高衍心神一震,一抹如春風般的微笑,半點不由人的掛在嘴角,“玉冰,你可知,我為什么不送你娘來安州?”

  聽曹嬤嬤說,閭丘策有著醫仙的名號,又是醫圣山道年的師弟,這一仙一圣,醫術應是不分上下,娘完全可以來安州醫治,他卻將娘送去撫州,是何原因?流波盈動——是了,大娘擄去娘,不論爹一開始是否知道,現在娘不見了,爹肯定知道,爹一定會派人去追,追的方向一定是安州,只是,爹怎么也不會想到,娘與他背道而馳,去了撫州。

  到底是高衍想的周到。

  似煙非煙的微云,托襯著疏星淡月,濃濃夜色深沉,不見飛檐翹角,只有廊檐下的燈籠勾勒出王府的輪廓。

  錦云亭里,立著兩個窈窕身影,彼此沉默,均遙望著遠處。靜謐的夜晚,似乎能聽見秋風拂過的聲音。

  良久之后,玉冰說道,“逐夕,我今天去見了高衍。”

  “我知道。”

  “你不想知道我們說了什么?”玉冰并不看她,將目光投在了黑幕之中。

  “說不想知道,你會信么?”逐夕一點也不客氣,這也是她的真實想法,“想知道。”

  “我娘已經不在落雪軒,去了撫州。”玉冰側首,淡淡的望著逐夕。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逐夕微怔,她沒想到玉冰會真的告訴她,側首回望著玉冰的目光,不逃不避。

  “我有兩套說辭,不知道你會信哪個。”

  逐夕沒有說話,靜靜的望著玉冰,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一是,你我朝夕相處,遲早會被你察覺,與其這樣,不如坦白的告訴你,說不定還可以獲取你的信任;二是,我相信你不會告訴我爹,我更相信你會站在我這邊。”

  玉冰緊緊地盯著逐夕的目光,似乎想從逐夕的深如潭水的目光中,抓到一絲蛛絲馬跡,可惜的是,逐夕目中的潭水在漆黑的夜色中,變得更加幽深。

  逐夕抬眸望向天際,良久之后才開口說道,“我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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