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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心上之人


  府上的下人自大娘進(jìn)府不久,除了府中的幾個老人,就全部換了,現(xiàn)在的下人都以為兩位千金都是夫人所生。

  當(dāng)時的老爺只是一個年俸六百石的中散大夫,數(shù)年之后,官至左相,與段相齊肩,成為百官之首,封敬國公,年俸萬石,玄衣朝服,金印紫綬。

  也就是在那一年,娘開始精神異常,未過新年,便遷居落雪軒,她記得那年她十歲。

  如今已有七年,十歲前,她和大姐、二姐常在府里的后花園中蕩秋千,十歲后,她和娘清居在落雪軒;十歲前,大姐處處護(hù)著她,十歲后,每次進(jìn)府,大姐都是冷言相向;十歲分割了她的悲與歡,愁與喜。

  七年里好多事情早已物是人非。

  她們雖是姐妹,可是她的名字與她們的不一樣。她們的名字一個是胡月玢,一個是胡月瑤,從月從王,而她的名字卻是胡玉冰。她曾經(jīng)問過蘭姨,這是為什么,蘭姨只笑不答,再追問,蘭姨只說這是娘給取的。

  但是她們始終都是她的姐姐,她敬她們,愛她們,因?yàn)樗齻兊纳砩隙剂髦嗤难?br />
  玉冰輕晃腦袋,“好,干。”三人舉杯,一飲而盡。青梅酒醇厚甘甜,玉冰只覺齒留余香。

  酒過數(shù)巡,月瑤已伏案不起,顯然是醉了,被侍婢扶回房中。

  玉冰起身,也想回房,只是腳下有風(fēng),身體欲飄,摔倒之際,被人扶起;望向扶她之人,麗影重重,是誰,是大姐么?

  玉冰回到房中,躺在榻上,昏沉欲睡,只是耳邊傳來嘆息之聲,甚是哀愁。

  “這些年,一直對你冷言冷語,一心想要你遠(yuǎn)離相府,為的就是不想你有今日,只是冥冥之中,似乎早有天定,逃離不得。”

  是誰?

  是誰在她耳邊輕聲喃語,為她哀憫憐惜。

  是誰?

  玉冰心中暖暖,酣然入睡。

  說話之人見玉冰沉沉入睡,神情清幽,目下泛出一片無奈。

  她出生時,娘就死了,她沒有見過自己的親娘,也不知道親娘長什么樣子,自她記事,她就喚府中的那個女人為娘,她本來不知道這些,只是有一次,她經(jīng)過父親的書房時,偷聽到父親與娘說話,她才知道。后來再去問乳娘,乳娘經(jīng)不起她的哀求,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也就是那一次的偷聽,她知道,她們姐妹三人的婚姻,父親早已有所打算。

  外人不知道左相膝下有三個女兒,只知道相府有兩位千金,她與月瑤過了及笄之后,前來提親的人踏破門檻,一時間,門庭若市,但是,都被父親拒之千里。她有心儀之人,也只能埋在心底,父親等的就是今天。

  三年前的她,正是碧玉年華,就在京外的那個桃花林,她遇見了一個男子,一個讓她心中泛起漣漪,至今未能忘卻的男子。

  那年的桃花林,花蕾羞澀,含苞未放。他,長劍揮舞,正與賊人相斗。無意間,她卻成了賊人手中的人質(zhì)。

  他輕輕冷笑,手中之劍,瞬間擊出。她只覺得劍花層層,撲面而來,腰間陡然一緊,眼前青光劃過。賊人順勢而倒,落地之時,奮力一擊,菱形飛鏢射在了他的肩上,溢出黑血。

  她驚呼,鏢上有毒,她想用絲帕為他拭去毒血,卻被他奪了過去,放入懷中。他卻對她微微一笑,輕輕搖頭。四目相對,對方的眼中似乎別有天地,無法移開。直到下人找來,他才放開攬?jiān)谒g的手。

  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一直被他攬?jiān)趹阎小?br />
  他欲轉(zhuǎn)身離去,她雙眸急切,似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如何說出。

  明年的人間四月,桃花依舊,這是他轉(zhuǎn)身時說的話,也是他跟她說過的唯一的一句話,是他的承諾么?為了這句話,她年年都來這桃花林,從花開到花落。

  之后,父親再拒絕提親之人時,她反而暗暗高興,她要守著心中的那個他,她相信,他會回來找她,會去桃花林找她,從此,桃花林也成了她心中的一個秘密。

  年復(fù)一年,已過三載,而他,再未出現(xiàn)。他在哪里,他可還記得她?

  她卻依舊記得,他離開時的背影,當(dāng)紫色長袍消失在天地之間時,她是何等的失落。

  現(xiàn)如今,她已被賜婚,嫁給了景文王,不管她是否愿意。

  皇上的一道圣旨,定好了她們姐妹三人的歸宿。這也是父親的打算,沒有一個逃脫。

  盡管她曾那樣對待玉冰,每次見她,都是冷言相向,語帶譏諷,在爹娘面前,極力離間,就是希望她越走越遠(yuǎn),永遠(yuǎn)不要再回相府,畢竟侯門深似海,可是,事到如今,玉冰仍然沒有逃出作為父親一枚棋子的宿命。

  這三樁姻緣,在京城早已傳成一段佳話,是天子美意,慈父之心,成就了她們姐妹三人的各自良緣。

  良緣?常山王身有頑疾,長廣王有暴力之性,而自己卻是心有所屬,這難道就是良緣。

  可笑,當(dāng)真可笑,所謂良緣,只不過是皇上和父親的一次權(quán)謀,而代價(jià),卻是她們姐妹三人一生幸福。

  離開定州之后,玉冰的鸞輿一路向北。越往北,山路越多,即便是官道,也是顛簸起伏,難有平川。道路兩側(cè),山高壁陡,怪石嶙峋。

  烈陽射在遠(yuǎn)處石棱之上,折出陣陣刺目之光,眩暈不已。

  身后的隨從,腳步疲憊,一臉風(fēng)塵。

  “逐夕,到幽州了么?”玉冰隔簾而問。

  “娘娘,快到幽州了。”逐夕輕聲回答。

  逐夕坐在簾外,多日的風(fēng)塵,未有半點(diǎn)的沾染,依舊是玉冰第一次見她的模樣,眉清妝明。

  逐夕,玉冰的陪嫁丫頭。她本想帶上墨雪,可是父親說,娘身體不好,發(fā)病時,擔(dān)心蘭姨一人照顧不來,還是讓墨雪留下來比較妥當(dāng)。玉冰想想也是,不再堅(jiān)持。

  這幾日的相處,她發(fā)現(xiàn)逐夕與墨雪有相同之處,就是辦事干凈利索,不同的是,墨雪話多,總是小姐前,小姐后的說個不停,有時比蘭姨還啰嗦。而逐夕卻寡言少語,一路而來,玉冰與她說的話,還沒有和墨雪一天說的多。

  若是墨雪跟來,該有多好,這些日子,她也不會覺得無聊之極。逐夕一點(diǎn)都不像她的丫頭,倒像是一個管家。

  “過了幽州,還需多少時日到達(dá)安州?”離開定州,行了有二十多天了,才到幽州,到達(dá)安州,恐怕還要一個月的路程。古人說欲速則不達(dá),一點(diǎn)不假。她真想明天就到,舟車疲憊,只覺滿身的灰塵。

  簾外并無回答之聲,玉冰也不以為意,伸伸胳膊,再這樣顛簸下去,到安州之后,常山王迎娶的怕是她的一堆散骨。

  賜婚的鸞輿,除了靡靡耀眼,還很寬敞。玉冰起身,想活動活動,還未站穩(wěn),鸞輿驟然停住。玉冰一個趔趄,摔倒在車廂里,牽起全身疼痛。

  鸞輿怎會無端停住,玉冰心中似有不祥之感隱隱而來。撩開垂簾,只見賜婚使手提韁繩,胯下坐騎對空嘶鳴。賜婚使翻身下馬,立于馬旁,手緩緩滑到腰間,猛然握緊長劍。

  逐夕輕身一躍,穩(wěn)穩(wěn)落地,駐目遠(yuǎn)方,臉色凝重。

  遠(yuǎn)處似有踏踏之聲傳來,漸行漸近,瞬間,響徹山谷,是馬蹄聲,依蹄聲判斷,應(yīng)有十騎之多。

  地面之上,馬蹄揚(yáng)起塵土飛揚(yáng),來勢迅猛。來人面蒙黑巾,身負(fù)長劍,烈日映在劍柄之上,折出冷冷寒光。

  玉冰的心逐漸下沉,背脊有冷汗?jié)B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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