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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所嫁之人


  皇上手無兵權,只有通過賜婚,籠絡藩王,在以后的奪權之中,以獲支持。其他幾位王爺,因母妃出生卑微,不足為慮。只有常山王、景文王和長廣王不能同日而語。常山王與長廣王一母同胞,母妃崔氏和景文王的母妃陶氏,均是士族豪家,朝廷內外,頗有根基。

  景文王和長廣王各擁兵十萬,常山王行事低調,只想做風流王爺,因此手中有無兵力,兵力多少,無從知曉。

  皇上向來信任常山王,曾有將他留任京城之意,但他無意于朝政,加之太后對他頗有顧慮,極力將他封到遠北之地安州。

  這常山王能做到皇上對他信任有加,太后卻對她如此忌憚,必不是尋常之人,以至于皇上至今對他念念不忘,將自己許配與他,以示籠絡。

  既是如此,右相之黨定不會將她的身份告知皇上,以免皇上用她來籠絡藩王。

  “姐姐,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說錯話了?”段淇見玉冰愣在原地出神,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既不是從右相處得知她是左相之女,那會是誰告知了皇上?難道,難道是……

  玉冰雙腿一軟,癱坐在椅中,顫顫抬眸,見太子雙目微合,面色深沉,心中已是了然,真的是,真的是爹爹。

  玉冰苦笑,怎么會是爹爹?玉冰的心似被針刺,層層錐痛,想找一千個一萬個理由告訴自己,不是爹爹,可事實就是爹爹告知的皇上,是爹爹看似為了皇上之利,實則是為了自己之私,將她送到遠北之地安州。

  爹爹怎會不知道常山王生性風流,又怎會不知道常山王身有頑疾,卻還將她推向火坑。爹爹,你的權謀之私,卻將女兒的半生葬送。

  只覺臉頰冰濕,玉冰輕觸臉頰,才知自己已是淚流滿面。

  “姐姐,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地哭了?”段淇不解。

  “我只是舍不得你們。”玉冰拭去淚水。

  得知被賜婚時,她便知道自己是一枚棋子,只是她沒想到爹爹一直將這枚棋子當作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便被用在此處,一陣陣的酸楚襲滿全身。

  玉冰輕握段淇的手,淡淡而望,心中嘆息,阿淇是右相之女,太后理應不會允許心腹大臣之女與太子聯姻,阿淇之所以能嫁給太子,一是阿淇單純,太后易于掌控,二是皇上和皇后的堅持,還有就是右相首肯;由此看來,阿淇的出嫁只怕是右相留有后路的一招險棋。阿淇若是知道自己最敬重的父親將她當作一枚棋子,她會怎樣?只盼她永遠不知,畢竟,知少,樂多。

  玉冰微微一笑,“就此別過,從今之后,各自珍重。”

  相府外,鞭炮齊鳴,絲竹喧天;相府內,鳳冠、霞帔、華服,重重的加在玉冰的身上。銅鏡中兩兩相望,嬌麗無方,雍容澹定。

  玉冰側首,迎上的是蘭姨和墨雪的淚眼,玉冰伸手拭去她們的淚水,淡淡一笑。淚水再多,也流不盡心中離別的悲慟,也洗不凈對爹爹心狠的酸苦。

  她的淚水,此時已經干涸,爹爹遺棄了自己,但自己不能遺棄自己,她還有墨雪、蘭姨,還有娘。

  玉冰微微抬首,輕挺雙肩,從容的走到母親面前,叩拜行禮。

  母親此時癡呆,父親必不會讓母親前去大堂,受她的拜別之禮,只能此時拜別。

  玉冰的母親,看著玉冰烏鬢珠翠,熠熠攢動,只是嘻嘻傻笑,任由玉冰叩拜,并不上前攙扶。

  玉冰起身,輕撲母親懷中,喃喃耳語,“娘,我一定回來看你,爹棄你,女兒絕不會棄你不顧!

  轉身離去,不再回頭,身后之人依舊是嘻嘻傻笑,卻有淚水潤濕眼眶。

  回廊曲折,蜿蜒起伏。玉冰由逐夕攙扶,緩緩行至高堂,與大姐和二姐一起拜別父親和大娘。

  父親笑聲滄桑,興奮而激動,大娘笑容溫和,似是心滿意足。

  大娘應該是滿意了,她的女兒月瑤嫁給了長廣王。

  皇上意屬常山王,卻在給月瑤賜婚時,猶豫不決,是父親,確切而言是大娘不同意月瑤婚配身有頑疾的常山王,才讓皇上舉棋不定,也是父親和大娘告知皇上膝下還有一女,才得以讓她出閣,得以讓她嫁給常山王,她是該拜謝大娘。

  父親呢?父親也該滿意了吧,相門三女,均嫁藩王為正妃,大婚均以郡主出閣禮儀,皇恩浩蕩如此。

  紅巾蓋下,玉冰不想再看這些人的笑臉,微闔雙目,驀然睜開,轉身攜逐夕離去。

  玉冰輕移蓮步,甬道之上,步步織錦如花,花開炫目。徐徐行至府門,紅巾之下,猩紅錦緞,鋪陳在玉階之上。

  門前三乘鎏金大紅鸞輿,自右至左,依次排開。玉冰任由逐夕攙扶,進入鸞輿。鞭炮絲竹之聲,再次齊鳴沖天。

  三乘大紅鸞輿,隨從數百人,逶迤而行,宛如長龍,穿過內城,行至在外城的干道之上。

  左相三女,同日出閣,這等盛事,早已震動京城,奢華陣勢,較之右相嫁女,猶過之而無不及,皇恩之下,相府何等榮耀,父親何等榮耀!

  街道兩側,人潮如山,爭相目睹相門三千金的風采,明知儀仗威嚴,依舊洶涌而來,他們真的是想瞧瞧相府的三千金么,玉冰苦笑,他們看的不過是相府的榮耀,至于鸞輿之中的人,是美是丑,是死是活,全然與他們無關。

  鸞輿行至北城門外,人潮才漸漸散去。取下紅蓋,隔著厚厚帷幔,玉冰仍覺陽光刺眼。

  玉冰輕挑垂簾,回身張望,京城朧在鞭竹的輕煙淡霧之中,隨從步履沉重,揚起塵土沾衣,京城漸行漸遠漸疏離。

  遠了,遠了,此番一去風和雨,若能回來是幾時?

  城樓之上,似有清幽之音傳來,漸漸清晰,漸漸哀怨。

  是誰?是誰在城樓之上,鳴笛揚音,傳來燕燕之語。

  “燕燕于飛,差池其羽。

  之子于歸,遠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飛,頡之頏之。

  之子于歸,遠于將之,瞻望弗及,佇立以泣。”

  玉冰抬眸遠望,城樓之上,兩個身影,迎風而立,正是太子和段淇。

  玉冰嘴角微揚,心中漸有暖意,陽光不再刺目,京城也不再疏離,這里至少還有她的兩位故人。

  玉冰坐在鸞輿之內,昏昏沉沉,一開始她還數著日子,后來也懶得數,直到大姐的鸞輿要折道向東去平州,二姐的鸞輿折道西去朔州,她才知道已經到了定州。

  定州太守早已將行館打點妥當,供她們落腳。

  一輪圓月,光華靜謐,銀白皎潔,透過槐枝葉葉,傾瀉在石階之上,斑駁點綴,隨風影動。

  庭院里,梨木案幾之上,裊裊燭光映著瑩白羽觴里,清紋瀲滟,酒漿四溢。

  麗影三人,圍案而坐,舉杯痛飲。聊兒時,聊過往,玉冰已經不記得她們有多久沒有如此談笑言歡,開懷暢飲了。

  “我們雖非一母同胞,但姐妹情分并無二異,愿我們的姐妹之情,如同今夜之月,光輝永長。”月瑤醉意甚濃,“來,干!

  是的,她們并非一母同胞。父親的原配夫人在大姐出生之時,血崩而死。夫人去世不久,新夫人入府,第二年桃花盛開之時,二姐出生。不久娘進府,不足七月,她就出世了。

  自她記事起,她就一直稱新夫人為大娘,她娘名為二夫人,實則是三夫人,這些都是蘭姨告訴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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