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宇文信發現羅湛在這些天的午后直到晚上的這段時間里常常“失蹤”,問了侍從,都說三殿下沒有出府,但卻找遍了整個皇子府都找不到三殿下的影蹤,即使去詢問皇子妃舒蘭,她也不知三殿下去了哪里。宇文信甚至連勝雪苑都去找了,還是找不到三殿下,問易瑤也說不知三殿下的去向。
府里居然沒人知道羅湛去了哪里。除了羅湛本人與夏轅夏轍兩兄弟之外。可當宇文信婉轉詢問羅湛去了何處時,羅湛卻只說自己在府中,只因心煩不想見任何人,所以避在某處。到了第二天午后,羅湛再次失蹤,待他回來后又說他是出府去了,去了哪里卻又不說。
沒幾天之后,京城中出現了一則傳聞,說是有人在賭坊中見到了肖似三皇子的人。這則傳聞其實非常不可信,因為賭坊中廝混的人,哪有可能面見過三皇子呢?即使三殿下真的去了賭坊,又有誰能把他認出來?
宇文信卻因這則傳聞心生不安,只因三殿下最近幾日確實行蹤詭秘,他本是一天要在三殿下身邊待四五個時辰的,如今一天里見到三殿下的時間連半個時辰都不到。
第二天一早,宇文信天不亮就起床了,匆忙趕去頤和居,決心堵住三殿下,好好問個明白,或是設法拖住他不讓他出府,即使出府,也要緊緊跟住他。誰知等他到頤和居的時候,三殿下門外已經不見夏轅夏轍兩兄弟,房門虛掩,屋內空空無人。
宇文信氣得不住捋須,心道三殿下徹夜未歸,難道真的是去賭坊賭博了?他急忙離開頤和居,命人備車,誰知等他馬不停蹄地趕到賭坊,卻見賭坊的大門緊緊關著,問了旁邊的店家才知,賭坊是通宵經營,清晨關門,中午再開張的。
宇文信鬧了個笑話再回到府中,得知他離開后不久三殿就下回來了,而且三殿下一回府就睡下并吩咐任何人不許打擾。宇文信心中憂慮愈甚,未免又與三殿下錯過,索性守在頤和居外不走了。
他等了一上午,直到午后未時頤和居內方才命人傳飯。
宇文信便進屋去向羅湛諫言:“殿下,微臣近日聽聞一則荒唐消息,心中甚是憂慮。”
孟蜻輕揚眉梢問道:“既然是荒唐消息,先生憂慮什么?”
宇文信一時語塞,隨后問道:“坊間有傳聞,說殿下流連賭坊,昨日徹夜未歸,莫非真的是去了賭坊?”
孟蜻滿不在乎道:“是去了賭坊。”
宇文信急道:“此乃決定帝位繼承的關鍵時候,殿下怎能親自去賭坊呢?殿下若是有要事也該命臣下去辦才是。”三殿下向來沒有賭博惡習,宇文信還抱著希望,猜測三殿下應是有其他事情不得不去賭坊。
然而孟蜻曬然問道:“難道先生還能代小王去賭牌九么?”
宇文信吃驚道:“難道殿下真的是去賭牌?”
孟蜻反問:“去賭坊不賭牌,難道是吟詩作對去的?”
此時侍婢送上飯菜。孟蜻看了看宇文信的神色,微笑道:“先生怕是也還未用過飯吧?坐下一起吧。”隨即吩咐侍婢多布一套餐具。
宇文信待孟蜻坐定后也跟著坐在他下首,但心中對他方才之言仍是不信:“殿下您向來潔身自好,以前從不喜賭博,怎會突然開始如此荒唐放縱,竟然流連賭坊直至清晨方歸?其中有何隱情?”
孟蜻夾菜吃了一口,隨后道:“以往小王活得太累,如今才知世上有許多快活之事小王不曾體會過。反正這皇位也不想與二哥爭了,不如吃喝玩樂,活得輕松些吧。”
宇文信雖然沒用過飯,此時卻無心吃菜,只是緊緊盯著孟蜻問道:“殿下您這是為防二殿……故意裝成如此?”
孟蜻輕笑道:“還是先生懂得湛啊。”
宇文信皺眉道:“即使是為了這目的,殿下也不必選擇這種自毀聲譽的方法。”
孟蜻道:“先生覺得,若是二哥登上帝位之后,會留下湛嗎?”
“這……。”宇文信皺起眉頭,他也知以羅燁疑心重的性子,在登上帝位之前也許還不會怎樣,一旦登基,為求帝位穩妥,很可能加害羅湛。也許不會馬上動手,也許會找個緣由裝模作樣地掩飾一下,但遲早都會動手。
宇文信沉吟道:“殿下既然有此遠憂,不如先發制人。其實臣以為,以殿下之才,大可成帝,何必要如此一再相讓,最后反弄得自己毫無容身之地呢?”
孟蜻輕嘆道:“二哥雖可能做出加害湛的事情,湛卻不能因此就先加害他,若是如此那不是與四弟五弟一樣不義了嗎?”
宇文信仍然試圖說服他,為保存自身而做出必要的主動進攻,并不能算是不義。
其實孟蜻如此做的原因很簡單,任務要求就是讓羅燁成帝,羅湛本體的性格有些不思進取,若是由羅湛稱帝,這個國家無法富強,反有被他國吞并之險。不過這個緣由就不便對宇文信道出了,他只是堅持不肯先對羅燁動手。
宇文信退了一步道:“那么至少殿下可以爭取繼位,那樣也不至于讓人加害也沒有還擊之力了?”
孟蜻搖頭道:“若是湛流露出有爭奪帝位之心,二哥還會像現在這樣嗎?恐怕湛早就沒命了。”
宇文信氣他如此軟弱,斥道:“殿下如此畏首畏尾,就是為了保命嗎?!”
孟蜻急忙道:“先生小聲些,這些言論私下討論就好,若是被細作聽去了……。”
宇文信道:“殿下竟會害怕到如此地步?”
孟蜻眉頭一皺:“先生這話說得太過分了,世人誰不怕死?難道先生就不怕死了?湛請先生來,是為湛出謀劃策,而不是對湛指手畫腳的,先生若是覺得湛不是明主,那就另謀高就去吧!”
宇文信失望至極,搖著頭道:“微臣自跟隨殿下以來,深受殿下信任,本該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只是如今……哎……。”
他向孟蜻深深地行了一個禮,用極低的聲音道:“殿下珍重。”隨后轉身離去,腳步分外沉重。
孟蜻看著宇文信離去的蕭瑟背影,臉上神情淡然,只有眸中感慨,不過也就一掠而過。他等宇文信走遠,對夏轅道:“多找幾名得力侍衛,暗中護著先生,直至他安全歸家。”
宇文信是有智謀有抱負之人,但他跟錯了主人,至少短期內不可能留在京城中了,多半是要回老家暫時蟄居的。但他這么突然離開,雖然有自己“放縱荒唐”之舉作鋪墊,卻難保羅燁不會生出疑心,在路上加害于他,因此孟蜻才命夏轅護送宇文信回老家。
夏轅搖頭:“末將會多找幾名得力侍衛護送宇文先生歸家,但末將絕不離開殿下身邊。”
孟蜻也就隨他了。
三皇子迷上賭牌九,流連賭坊徹夜不歸的消息流傳開來。引來許多朝臣的不滿,柳太尉還來到羅湛府中,義正辭嚴地將他訓斥了一頓。孟蜻只當他是耳旁風。
他這種輕慢的態度讓柳太尉極為不滿,第二天柳太尉就在朝會上表明態度,擁護二皇子為帝,追隨者眾。
朝臣中自然不乏通透睿智之人,猜到三皇子突然轉了性,“癡迷賭博”恐怕只是為了放棄奪位之爭而演得一出戲罷了,但三皇子自己要退讓,他們也沒可能再繼續擁立他,便只能及早轉向二皇子這一方,向二皇子羅燁表明其立場。
這就導致了之后數天二皇子府上訪客極多,有時這位大臣還沒走,另一位已經候在了外面,其中不乏互為政敵者,本是經常在朝堂上爭執不休乃至大打出手的,但如今在二皇子府中見了面,也只能怒視著對方,并在經過對方身旁的時候冷哼一聲,以示不屑。
羅燁見大局已定,志得意滿,卻怕羅湛是在謀劃什么陰謀,事到臨頭突然翻盤,打自己個措手不及。這一日下午,趁著沒有訪客的間隙,他與潘賢商議此事。
潘賢沉吟道:“殿下與三殿下本就不相伯仲,如今三殿下傳出這樣的丑聞,朝中大臣皆轉而擁護殿下您稱帝。如若三殿下是在謀劃什么陰謀的話,也裝得太過了,人心逆轉,并非輕易可再轉回去的。”他本來倒是有點動搖投靠羅湛的,如今看來還要慶幸自己沒有魯莽行動了。
羅燁還是有點不放心,對潘賢道:“先生還是仔細打探清楚三弟的真實意圖吧。”
若是他明知羅湛會被羅邃投毒卻不提醒他,以及用藥迷昏易瑤并欲強占她這兩件事傳出去的話,足以讓他身敗名裂。相比較而言羅湛沉迷賭博的傳聞就根本不算什么了。他心中其實始終在醞釀如何除掉羅湛,好讓這兩個秘密永遠不會泄露出去,只因潘賢一直勸他在真正登基之前不要冒進,他這才忍住了沒有對羅湛動手。
潘賢剛答應下來,一名親信在書房門外道:“稟殿下,潘大人,三皇子出事了。”
潘賢一怔,看向羅燁,羅燁也是一臉的詫異,揚聲道:“進來詳說。”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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