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書房外的親信進來向羅燁行禮問安,接著將三皇子出事的經過簡短地說了一遍:“稟殿下,三殿下今日午后出府,去了賭坊,穿的是常服,身邊也照例只帶了夏轅夏轍兩人。三殿下到賭坊后直接上了二樓,小人身邊銀錢不足,只能在樓下等待,小半個時辰后,樓上吵了起來,還有東西倒地聲,不久三殿下跑下了樓,賭坊的人追在后面。”
羅燁詫異道:“夏轅夏轍呢?他們不是始終跟著三弟的嗎?”
“回殿下,夏轅夏轍護著三殿下一塊兒跑。小人急忙跟著他們后面。三殿下還沒出賭坊就叫夏轅先去趕車,馬車慢慢駛動起來的時候,三殿下跑出了賭坊,準備跳上車,卻不小心摔了下來,當時就昏了過去。”
“只是摔了一跤,怎會昏過去的?”
“小人當時跟在后面,被賭坊的打手擋住了沒能看得清楚,小人估計是摔下來時敲到了頭,小人在馬車旁的地上發現了一塊帶血的大石頭。”
潘賢皺眉思忖道:“夏轅趕車,那還有夏轍呢?以他的身手,怎能讓三殿下摔下馬車來,還摔得這么慘?”
“回潘大人,三殿下當時被樓下的打手攔住,夏轍為了讓他脫身,正和那幾名打手打著,也就一轉眼的功夫,三殿下就從馬車上摔下來了。”
羅燁與潘賢面面相覷,形勢變化簡直讓人反應不及,剛才還在說要去打探羅湛真正的用意,是借賭博的丑聞退出帝位的爭奪,還是謀劃什么陰謀,就聽聞羅湛摔下馬車,還摔得昏過去了,看樣子傷勢不輕。
羅湛這又是搞什么鬼?
潘賢對那名親信道:“趕緊去打探清楚,三殿下的傷勢如何?”
自午后羅湛被抬回府中,于懿就從勝雪苑趕過來,她對舒蘭道:“稟皇子妃,民女向家父學過些醫術,此時三殿下傷勢危急,早一刻救治就……。”
舒蘭也知她的父親便是易牙子,急忙打斷她的話道:“還請易姑娘趕緊為殿下救治。”
于懿點點頭:“民女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家父的醫術不可外傳,還請皇子妃命房中諸人退下。”
舒蘭將侍婢與仆役全都屏退,于懿又道:“民女還請皇子妃亦暫離屋中。”此言一出,舒蘭顯得猶豫起來。于懿便道:“可請兩位夏大哥留在屋內。”孟蜻去賭坊以及偽裝受傷之事,夏轅夏轍參與其中,不用瞞著他們。
舒蘭雖然對易瑤不能完全放心,但夏轅夏轍對羅湛忠誠無匹,前段日子羅湛連她都回避,卻還是隨身帶著夏氏兄弟,只要有他們留在房中,舒蘭就能放心,她答應下來,退出屋內。
于懿關上房門,回到床前,孟蜻對她快速眨了一下眼,于懿瞪他一眼,用唇語道:“還有人在屋里,老實一點。”
孟蜻看向站在于懿身后的夏轅夏轍,這才老實下來。
于懿微笑著無聲說道:“乖。”這個字不用終端翻譯,孟蜻光看口型就知道她說得是哪個字。于懿背著夏轅夏轍可以用口型說話,他卻不能用同樣的方式做出回應,只能扯扯嘴角,保持沉默。于懿也斂了笑容,開始快速替他做起了偽裝,首先替他包扎頭上的“傷勢”。
當于懿做完一切偽裝,打開房門時,舒蘭滿懷著希望看向她。她面帶悲哀,緩慢地搖了搖頭。舒蘭這就忍不住哭了起來,只不過仍然還抱著希望。
不久太醫趕到,于懿告訴他自己也是醫者,先替三殿下包扎過了。太醫雖對她先于自己救治過三殿下有些不滿,但見皇子妃也沒說什么,他便先觀傷者臉上氣色、呼吸,同時詢問其傷勢情況,再為其診脈。
于懿在孟蜻腕上貼了一片與膚色一致,觸感也與人體肌膚一致的硅膠。太醫診脈時,他又給自己腿上注射了微劑量的興奮劑。
太醫搭脈時只覺三殿下脈搏極其微弱無力,且時慢時快,顯得極為紊亂,再加上傷勢是頭部重傷,這于中醫來說本就是弱項,更何況傷者昏迷不醒,連水都喝不進去,湯藥更是喝不進去了。
太醫從屋內出來時,便對舒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舒蘭頓時癱軟在了地上。
太醫離開后,于懿回到勝雪苑,去除眼角的膠水,將露在外面的肌膚涂上略暗的粉底,讓膚色顯得微黑,之后再換上侍婢服飾回到頤和居。之所以換成這番裝束,她對舒蘭的解釋是二皇子羅燁一定會來探病,她與二皇子決裂后不便再與他直接見面,但她又為三皇子的傷勢憂心,就以本來面貌換裝成舒蘭身邊的侍婢留在頤和居。
舒蘭對此毫不起疑,事實上她得知羅湛已經無法再救治之后就亂了心神,根本無心去多想。
到了傍晚時分,三皇子羅湛意外摔下馬車,身受重傷的消息已經傳開了。羅燁也如預期般地來到羅湛府探望他的傷情。
得到仆役通傳三殿下來了,舒蘭起身相迎,于懿留在屋里給孟蜻打了一針鎮定劑,讓他深度昏睡過去。她剛收起手中捏著的皮下注射器,羅燁便從門外大步跨入。于懿與房中其他侍婢一起低頭彎身行禮。
羅燁根本沒有在意房中的侍婢,只盯著床上的人。他靠近床榻后彎腰俯近細看,只見羅湛頭上裹著細棉布,雖然裹得極厚,還是隱隱有鮮血從頭側的棉布內向外滲出。羅湛臉色蒼白,氣若游絲,不管羅燁如何呼喚都毫無反應。
羅燁心中總是不信羅湛真的是受了重傷,他借著身子掩護,偷偷在羅湛腋下與腰間撓動,見他毫無反應,這才有些相信他是真的受傷。
羅燁站直身子,轉身時已經是滿臉悲切,望向雙眼紅腫若桃的舒蘭道:“弟婦,三弟的傷勢,太醫是怎么說的?”
“太醫……說殿下……他……。”舒蘭尚未開口,眼淚就涌出了眼眶,泣不成聲。一旁的侍婢代她說道:“回二殿下,太醫來看過后只是搖頭嘆氣,要皇子妃及早準備后事了。”
聞言舒蘭放聲痛哭。羅燁小聲安慰了幾句,又在房中陪了一會兒,告辭出府。
之后陸續又有些人來到府中,或是探望傷情或是探虛實,連太后也從宮中趕來探望,直到夜深才停歇下來。
舒蘭傷痛加上接待訪客的疲累,讓她再也支持不住,癱軟在了羅湛臥房外間的貴妃榻上。她身邊的嬤嬤與侍婢勸說她去休息,她卻怎樣都不肯離開,稍許躺了一會兒后,又勉強起身要去內室。
于懿扶著舒蘭站起,在她耳邊低聲道:“關于殿下傷勢,民女還有一件秘事相告。”
舒蘭此時并無主意,連吃驚與懷疑都沒有,只疲憊地對嬤嬤與侍婢道:“你們都退出去,等在外面。”
于懿與舒蘭進入內室,關上屋門后,房中只剩她們與夏轅夏轍四人,以及躺在床上昏睡的孟蜻。于懿道:“事關殿下生命安危,還請皇子妃不要驚訝大叫。”
舒蘭因疲勞,反應亦變得遲鈍,聞言依然愣愣地望著于懿,等她說下去。于懿繼續壓低聲音道:“殿下其實并未受傷。”之后孟蜻還需裝死,舒蘭身為皇子妃,假死不可能再繼續瞞著她,羅湛的后事也需要她配合安排,因此必須要將部分實情告訴她。
舒蘭卻理解不了于懿的這句話,她看向床上還在昏迷中的“羅湛”,遲疑地問道:“可是太醫都……。”
于懿道:“民女用了秘法,讓殿下陷入昏睡,使得太醫也無法診斷出殿下此時的真實情況。”
舒蘭緩慢地搖了搖頭,卻不是不愿相信,她只是不敢相信。于懿走到孟蜻身邊,將裝有促醒劑的注射器藏在手里,在孟蜻頸側動脈按壓注射。舒蘭也跟著走到床邊,在她與夏轅夏轍看來,易瑤是在按壓羅湛的穴位。
隔了一小會兒,于懿輕喚:“殿下,殿下,醒一醒。”
孟蜻緩緩睜開雙眼,先看向于懿,隨即轉眸看向她身后的舒蘭。
舒蘭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只因于懿反復囑咐不可大聲驚叫,以免泄密,這才沒有叫出聲音來,她捂著嘴顫聲問道:“殿下?”
孟蜻淺淺微笑,隨后打了個呵欠。
于懿轉頭對舒蘭解釋道:“殿下此時就和剛剛睡醒一樣,也許還有些困意,過一小會兒就好了。”
舒蘭問道:“那么殿下的傷……。”
于懿道:“殿下并未受傷,裝成受重傷的樣子,只為騙過二殿下而已。”
舒蘭喜極而泣,忘情地撲倒在孟蜻身上,緊緊地抱住他。她不能大聲哭泣,便小聲嗚咽道:“殿下您被夏轅夏轍抬回來時,妾身可被嚇壞了,您怎么不早點告訴妾身是裝作受傷呢?讓妾身白白擔心了一場,殿下可知妾身有多傷心……。”
于懿眼見別的女子撲到孟蜻懷里,雖知是任務,他此時用得也不是自己的身子,但心中還是有些不舒服,便轉過頭去不看他們。
孟蜻瞧見于懿那神情便知她吃醋,笑吟吟地說道:“好了,別哭了,剛醒過來胸口還有些悶,壓著氣也透不過來了。”
舒蘭急忙坐起身,不好意思地吸去眼淚,小聲道:“妾身是太高興了,殿下您沒事吧?”
孟蜻搖頭道:“我倒是沒事,只怕別人有事。”
舒蘭這才意識到易瑤也在這屋里,易瑤還是個未出閣的大閨女,怕是看到這樣男女親近的情景會覺得羞窘吧?她回頭看去,見易瑤果然把臉轉開了,想是不好意思瞧見他們抱在一起。
于懿卻聽出了孟蜻一語雙關的取笑之意,只是此時不能拿眼睛去瞪他,便在心里記著這筆賬,到時候和他算。
孟蜻接著小聲道:“舒蘭,我并非故意要瞞你,只因二哥疑心極重,若是你知道我受傷是假,就不會如此傷心,只怕難以騙過二哥。”
舒蘭點點頭:“妾身明白了。”
“舒蘭。”孟蜻從床上坐起身,鄭重其事地說道:“二哥眼看即將登基,他一旦稱帝,絕不會輕易放過我,必定會想盡辦法地將我害死。我之所以要裝成重傷不治,就是打算拋棄這個皇子的身份離開京城,找個地方隱姓埋名安頓下來。你若是不愿跟我離開,就當我今日是真的死了,喪事辦完之后先回娘家去暫住,以后若是遇到合適的,你愿意改嫁也……。”
舒蘭急忙搖頭:“妾身愿跟著殿下,只要是和殿下在一起,不管去到哪里都愿意。”
“好!那么就要開始準備小王的后事了。”孟蜻微笑著點點頭,看向于懿道:“還要麻煩易姑娘為小王作偽裝。”
于懿這才轉過身來,向孟蜻與舒蘭點了一下頭道:“既然如此,關于假死之事,殿下與娘娘都需聽民女的安排,哪怕有些事看似與假死無關,也須照做。”
見舒蘭還有猶豫,孟蜻立即道:“一切皆憑易姑娘做主。”舒蘭見羅湛如此信任易瑤,也就跟著答應下來。讓舒蘭答應一切都聽于懿安排,這就能確保孟蜻裝死的時候,于懿能掌控羅湛府中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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