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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歸人


  萱娘聽了,也沒往心里去,旁人家的事情,自有旁人去說,新人進(jìn)了門,拜了花燭,坐過床,撒過帳,完了這些禮節(jié),昭兒和英姐她們姐妹陪著新人,新郎出外陪客,萱娘這些長輩,也到外頭坐席。

  點(diǎn)了戲,開了鑼,戲子們扮上戲唱著了,萱娘敬過一輪酒,自有那來幫忙的對她笑道:“嬸子今日是婆婆,還當(dāng)回到位子上,去陪了客人,這些事,就讓我們做小輩的忙碌。”萱娘推辭幾句,也就坐回位子上去,左手是大奶奶,右手羅大嫂,挨個下去的,就是王奶奶等人。

  萱娘和她們說幾句話,讓一讓菜,眼睛隨意往戲臺上掃去,唱的是白兔記,卻是團(tuán)圓一折,奸人得報,夫妻團(tuán)圓,戲臺上是夫妻團(tuán)圓,榮華富貴,一團(tuán)錦簇,眾人齊唱,貧者休要相輕棄,否極終有泰時,留與人間作話題。戲臺之下,大奶奶點(diǎn)頭嘆道;“這苦守十五年,也有了好日子,女人須要這般才好。”方三奶奶坐于大奶奶下首,想是有了幾杯酒了,把筷子一放,冷笑道:“有甚么用,男人還不是在外尋了小的,若男人在外還念著她也罷了,明明知道自己娘子在家,沒有甚好日子,不早日接回,還在那過自己的好日子,這樣的男人,就是當(dāng)了皇帝又如何,終不過落了一場虛名。”

  萱娘心頭不由一動,大奶奶被方三奶奶這樣搶白一頓,臉色有些不好瞧,羅大嫂忙笑道:“妹妹這話說的,細(xì)想起來,也是有道理的,只是女子終究比不得男子,抱全守貞就是本等。”說著羅大嫂觸到萱娘之事,不由微嘆。

  王奶奶見了,忙打圓場道:“想是都酒多了口,發(fā)起議論來了,方三嫂子,我卻聽的說,你家公子和惠侄女結(jié)了親,還沒恭喜過。”

  方三奶奶見王奶奶問,笑道:“正是呢,剛定下的親,卻是和奶奶家又添了層親眷。”王奶奶細(xì)一算,笑道:“卻是,我家侄女嫁了親家的侄子,親家女兒嫁了我家兒子,再加上這一層,層層疊疊,都四五層了。”

  羅大嫂眉一揚(yáng),手在空中一輪:“何止四五層呢,陳大嫂子家的兒子,不是娶了妹妹家的侄女?再算上旁的,都七八層了。”見扯到自己身上,大奶奶微點(diǎn)點(diǎn)頭,對方三奶奶道:“親家家的好侄女啊。”話里卻是誰都能聽出來含有譏諷。

  方三奶奶眉頭一挑,正要說話,羅大嫂卻站起身來,走到她身邊,按住她的肩對大奶奶道:“正是方家的好女兒才能成陳家的好媳婦,大嫂子你說是不?”大奶奶見羅大嫂雖笑吟吟的,話里卻反駁了自己一句,本想回一句,卻是自己素來在外人面前都是賢惠的,怎能再說,只得一笑罷了。

  萱娘又讓一巡酒,前面卻進(jìn)來一簇人,是新郎官來敬酒了,眾人忙紛紛起身,今日留哥穿了喜服,戴了帽子,披紅簪花,旁邊卻是玖哥端了茶盤,盤上有一壺酒,晉哥手拿了兩個酒杯,都笑嘻嘻的跟著進(jìn)來。

  到了萱娘這桌,萱娘方要站起,留哥早已跪下,對萱娘道:“還請娘喝了這杯酒,娘成日勞累,做兒子的,也沒盡甚么孝道,今日卻是兒子的大日子,還望娘滿飲了此杯。”晉哥早把酒杯放到茶盤上,提起壺斟滿一杯酒,遞給留哥,留哥雙手舉過頭,萱娘接過,一只手拉了他起來,對他道:“兒,你從今日起,就是個大人了,凡事休再學(xué)孩子脾氣,媳婦年紀(jì)小,你要多讓讓她。”

  留哥點(diǎn)頭:“兒子記住了。”萱娘抬眼瞧見玖哥,嗔怪的對留哥道:“隨便喚個小廝端著就成,怎么能勞煩你的兩位哥哥?”留哥呵呵一笑,晉哥已經(jīng)上前笑道:“三嬸,卻是玖兄弟說了,這樣的大事,又是給三嬸你敬酒,自然不勞旁人,做弟弟的這樣說,做哥哥的自然也就幫著拿杯子甚的。”

  幾句話說的眾人都笑了,王奶奶嘆道:“親家,你家這兩個兒子,都是孝順的,這才是天大的福氣。”萱娘點(diǎn)頭,把玖哥拉過來,對留哥笑道:“等到你哥哥娶嫂子的時候,你可也要鞍前馬后才成,有半點(diǎn)推辭,休怪我在你媳婦面前給你沒臉。”

  留哥摸摸腦袋,對萱娘道:“那是自然。”挨個對長輩們敬了一圈,留哥兄弟又去往旁席,等到重新坐下,王奶奶笑道:“親家,卻也是,何不就讓他們兩兄弟一起成了親,也是雙喜臨門。”萱娘放下筷子:“親家,我怎么不巴著玖兒先成家立業(yè),只是昭兒還小,論虛歲不過十四,況且雙雙都娶,雖則是雙喜,禮數(shù)上總有些不周,我的主意,讓這邊索性等一年,明年再過門。”

  方三奶奶點(diǎn)頭:“卻是妹妹想的周到。”隨即想起一事,不由往旁的席面上看去,小聲的道:“若不是當(dāng)年,只怕妹妹早已抱孫。”萱娘順著她眼神看去,卻是林奶奶在的方向,含糊答道:“姻緣本是天注定。”迅即招呼大家喝酒吃菜。

  辦過喜事,卻又是過年,萱娘新娶了媳婦,這幾年的生意甚是順溜,手里有錢,借著留哥辦喜事,新蓋了東邊小院,休整了家中花園,家中上下人等,過年的壓歲錢都加了倍,再則怡姐自從過了門,卻也是十分和順,和昭兒妯娌之間,英姐惠姐姑嫂之間,甚是相得,萱娘肩上的擔(dān)子一下就少了許多,過年時候,還請了一些親友在修整一新的園子里擺了幾桌酒,唱了一天戲。

  那年卻又天暖的早,請酒那日,園子里的迎春花開了滿園,再襯上柳樹新發(fā)芽,桃花已結(jié)蕊,卻似春日一般,戲臺上戲子粉墨登場,唱人間悲歡離合,戲臺下眾人杯來盞往,訴市井蜚短流長。

  萱娘這才知道,源哥卻是去年十月間,和人爭個妓女,吃人打傷了,二奶奶心疼無比,卻是那家勢大,也爭不過的,只得請醫(yī)醫(yī)治。不料源哥在家養(yǎng)傷期間,就有人持借據(jù)上門,稱這都是源哥在外欠上的賭帳,連本帶利,初初一算,卻也有三千來兩。

  二奶奶氣的半死,欲待不償,那些都是有勢力的人,方應(yīng)慢了點(diǎn),就一個個卷袖子,捏拳頭,說要拖源哥去公堂上,真的償了,連自己的私房都要掏空,又怕源哥真被他們拖去打死,終還是咬了咬牙,拿出銀子清了借據(jù)。

  只是心里疼的不行,源哥養(yǎng)病時候,就在他耳邊聒噪不止,源哥本就受了場打,心里不滿,又見歷來對自己百依百順的母親,也在自己耳邊說自己不是,反目相向,似對仇敵一般,兩母子鬧嚷了一夜,次日源哥索性把賠不盡的首飾衣裳搜刮一空,也不管娘了,自己拔腿就走。

  等到二奶奶從街上回來,見到自己箱籠全空,甚東西都不見了,還當(dāng)是招了賊,此時下人也全散去了,只有個六七十的老婆子還在家,二奶奶幾巴掌打在她臉上,問她怎的不看好家,老婆子嚎啕大哭,只說是源哥卷去,二奶奶這時還怕源哥出事,忙的尋人寫了招子,到處尋覓。

  只是哪有影響,尋了十多天,似泥牛入海一般,此時二奶奶身邊卻是一個錢都沒有,老婆子見了,也趁夜溜了幾件源哥忘拿的衣裳,一溜煙走了,二奶奶是上天無門,下地?zé)o路,房主人又要來催房租,不然就要收了房子,只得老了臉皮,去求大奶奶。

  大奶奶自然也是稱病,只有方氏出來招呼,卻也是不甚禮貌,二奶奶方說出個借字,方氏就冷笑道:“二嬸,也不是侄媳婦說你,你這借的話,也不過是哄人的說話,你現(xiàn)時房無一間,地?zé)o一隴,借了去,可不知道怎么還?”

  二奶奶沒料到一向?qū)λY貌的方氏會如此直接,開了口半日說不出話,方氏說出這番話,冷哼一句:“也罷,我總是做侄媳婦的,總不能瞧著二嬸你凍餓而死,這里有二兩銀子,卻是私房孝敬,旁的也就沒了。”

  說著就起身,二奶奶到了這時,卻不知做何打算,那二兩銀子,卻是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僵在那里,方氏見狀起身,冷笑道:“二嬸,若真厚了臉皮,自可以去求三嬸,她能養(yǎng)了你女兒,難道還不能養(yǎng)了你嗎?”

  說完就走,伺候的小丫鬟見狀,也忙跟了出去,諾大一個廳內(nèi),只剩得二奶奶一人,她瞧著那二兩銀,若在盛時,連賞人都賞過這么多的,此時窮了,也只得紅著臉,拿了那銀子出去,臨要出了門口,小丫鬟追上,二奶奶還當(dāng)是方氏回心轉(zhuǎn)意,誰知小丫鬟卻說:“大奶奶說了,請你日后不要來了,源大爺不是甚好人,可別污了門庭。”說完也不等二奶奶回答,自己就回身進(jìn)去。

  二奶奶卻是又被澆了一盆冷水,拖著步子走出大宅,回到住的地方,卻是房主人來催她騰房,這二兩銀子又不夠付賬的,只得收拾了東西,卻也沒有甚么了,只是幾件源哥和婆子都看不上的幾樣破衣爛裳,房中的粗笨家伙,被房主人留做房資,二奶奶抱著包袱,走出房子。

  二奶奶卻著實(shí)不知要往哪里去,雖有這二兩房子,卻過不得許多時,若要回娘家,也不知哥嫂留與不留,走出城外,不覺已到湖邊,不由放下包袱,放聲大哭,此時也沒臉去見萱娘,只得死休,閉了眼,正要跳時,身子卻被緊緊拉住:“二奶奶不可。”

  二奶奶回身去瞧,卻是一個老人,鬢邊白發(fā)蒼蒼,頜下一簇胡子已然花白,不是別個,卻是陳大,二奶奶瞧見故人,不由勾起前塵往事,那哭的聲音更大一些,陳大不覺也掉下幾滴淚,勸二奶奶道:“螻蟻尚且貪生,二奶奶卻又何必輕生?”

  二奶奶哽咽半天,才道:“此時卻無奔處,婆家不留,只怕娘家哥嫂也不收的。”陳大試探的道:“還有三奶奶,她是個善心人,何不去問她?”二奶奶見提起萱娘,頭搖的似撥浪鼓一般:“不可,當(dāng)日惠兒的事出來,我就已說了,卻是恩斷義絕了,我今日雖窮了,卻總不能再去厚顏上門。”

  陳大見她這樣,沉吟半響才道:“那二奶奶先在老奴家里住下,老奴尋人去奶奶娘家問問,若無音耗,奶奶就在老奴家養(yǎng)老也可,老奴這身,本就是陳家的。”

  二奶奶到了此時,也只得忍恥去了陳大家,陳大的婆子和兒女,對她甚是禮貌,二奶奶雖不安卻也只得住下。過了一個來月,卻是二奶奶當(dāng)日在娘家時,一個堂嫂初嫁過來,家里的娘得了病,求告無門,二奶奶當(dāng)時恰好經(jīng)過,就拔下頭上一只金簪遞與了她,讓她去瞧病。,雖說此舉本出無心,誰知這堂嫂是個知恩圖報的,家事現(xiàn)時已然小康,聽的她此時落魄,寄住在舊時仆人家里,就命自家兒子來接了她去,說老姑嫂也好作伴。

  此事一傳了開來,雖說二奶奶卻是寵子太過得來的報應(yīng),卻也有人稱方氏太過刻薄,對窮的長輩怎么這般,議論不休,卻也做了幾日的談資。

  萱娘聽罷,連聲嘆息,想來二奶奶也不愿自己去接她過來,只是她總是惠姐的親娘,命人帶了銀子,去到二奶奶堂嫂家里,只說這是惠姐掛著母親,命送來的,旁的甚么話也沒說,去的人回來報,說二奶奶聽了這話,卻是大哭不止,也沒有說別的話,銀子也卻了不收。

  萱娘聽了回報,長聲嘆息,只為一點(diǎn)愛子之心,誰料終是沒人孝敬。

  時光如梭,不覺昭兒已到了十五,萱娘早就算著她及笄之時,就是嫁人之日,和李成商量了,定在正月二十八,給她和玖哥完婚。怡姐自從嫁來陳家,得萱娘的疼愛,再則孫奶奶也撿了好日,把自己資財(cái)舍入尼庵,落發(fā)出家了,怡姐更是把婆婆當(dāng)做娘一樣的孝敬,昭兒的婚事,全力襄助。

  到了吉日,處處都是花團(tuán)錦簇,昭兒面上搭了方巾,被媒婆和怡姐一邊一個,攙扶來拜堂,萱娘坐在上首,瞧著這對小夫妻,樂得合不攏嘴,儐相在旁高聲贊禮,小夫妻依言而行,正在熱鬧時節(jié),王大匆忙闖進(jìn),急得連話都說不清楚:“奶奶,三爺。”卻又覺得不對,補(bǔ)上一句,此時就順溜多了:“舅老爺說已經(jīng)死了的三爺回來了。”

  這話雖然不大,聽在人人的耳朵里,都似霹靂一般,萱娘不由站起,本在觀禮的大老爺一撩袍子下擺:“我出去瞧瞧。”連新娘新郎都止住行禮,只是往外面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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