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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亂夢


  李成聽萱娘一口氣說完,心里也在計較,雖說白家背約,可在湖州,自己終究是個外來戶,若把女兒嫁在這里,卻也多有不便,萱娘見他臉上神色變化莫定,突然覺得疲倦異常,終究和李成還是有些隔膜的,身子似再也坐不住般,勉強用手撐住了頭,輕嘆一聲道:“昭兒是你的女兒,許給誰,也全憑你。”

  李成聽的萱娘話里,藏有無盡疲倦,不由抬頭去望她,此時正有一縷陽光照進來,正正照在她臉上,臉上的細紋都能看清,李成見萱娘全沒了平日的精明,心里不由起了憐意,她不過是個寡婦,強撐到現在,已足夠了。

  卻還是站起身對萱娘道:“三嫂美意,容弟思索一二。”萱娘此時卻巴不得他快點去了,那還有半分說服他的意思,只是含笑點頭,李成方一出門,萱娘整個就癱在椅上,過了許久,才喚來小翠,回房歇息去了。

  萱娘這一覺卻睡的亂夢頻頻,一忽兒是叔洛回來了,卻帶了個年輕女子,稱要給自己一紙休書,一忽兒又是他揪住劉姨娘的頭發來到自己面前,說不該讓她另嫁,一忽兒又是留哥和玖哥出了意外,源哥帶著人要來占產。

  萱娘胸口就似壓了塊大石頭般,那夢光怪陸離,甚樣的都有,卻偏生醒不過來,等醒過來時,卻已是室內滿是紅光,萱娘睜開眼,長舒一口氣,見屋里擺設,都似原先一般,想起夢中情形,不由搖頭輕笑,就算叔洛回來,自己也不怕他,兩個兒子有個山高水低,也不能似自家親家一般,任人揉搓。

  順手拿起衣服,掀開被子下床,不過是一場亂夢,自己定不會像那般,小翠在外面聽見聲響,忙掀簾子進來,見萱娘已經起身,忙上前服侍她穿衣梳妝,口里還道:“奶奶好睡,睡足一日一夜了。”

  萱娘正對鏡梳頭,聽了這話,往外面瞧瞧,笑道:“你這丫頭,怎么哄我,那不是日頭剛升起來。”小翠撲哧一聲笑出來:“奶奶,你是睡糊涂了,那是日頭落的,不是升起來。”萱娘扶住額頭,笑道:“我真是老了,居然睡了一日一夜,難怪肚里饑的不行。”小翠忍住笑,梳妝罷,就端進來備好的清粥小菜,伺候萱娘吃飯,萱娘吃了兩口,小翠笑道:“奶奶,這昭兒姑娘,本就該定給玖哥了,這樣十全的姑娘,怎能落到別家去?”

  萱娘撿一筷豆芽,慢慢放進嘴里,笑道:“你這丫頭,難不成也是想嫁了?”小翠臉紅紅的,卻還是笑道:“奶奶,昭兒姑娘往日為人,和玖哥正是一對,奴看在眼里久了,只是不敢說出來,現在奶奶挑明了,自然是件好事。”

  萱娘放下筷子,好笑的看她一眼:“你既這樣,看來我也要給你尋們好親事,才不辜負你這般心意。”小翠的臉,都紅到耳朵根了,上來收拾了碗筷,就扭身出去。萱娘自己倒了茶在喝,想起小翠,她也十九了,該出嫁了,放下杯子,萱娘嘆道,一個個來到身邊,又一個個嫁出去,這一輩子,就這樣過了。

  過了幾日,卻是孫老爺出殯的日子,萱娘頭一日就被孫奶奶請去,幫忙料理,到了正日子,孫家的人忙著披麻戴孝出殯,事情反委了這些來幫忙的人做,旁邊同來幫忙的,見萱娘處事能干,嘖嘖稱贊道:“陳奶奶果然是能干人,難怪陳三爺不在了,家業反興旺起來,全不似陳二爺家,原先聽的兩口都能干的,誰知一個兒子,也不好好教導,現時家業都要敗光。”

  萱娘見這人說話有些意思,只是陳二爺家,當日分家時節,他和陳大爺各人所分,不下兩萬金,就算不會生發,光守了這些家業,也足夠一世無憂,怎的這時家產就要被敗光?不由看向那人,那人把萱娘一拉,笑道:“陳奶奶,早就聞名已久,只是一直沒得見面,這次有緣見了,就容我親近親近。”

  萱娘見這人爽快,不好阻的,只是微微一笑,這人卻是孫奶奶的表姐,就嫁在方氏娘家,算來是方氏的堂嬸,萱娘忙笑道:“原來是方三奶奶,素來都沒謀面,怠慢了。”方三奶奶想來是個爽快的,手一揮道:“我們這樣人家,不過是略夠糊口,奶奶不嫌我們窮酸,已是勾了,怎還能再稱奶奶。”

  萱娘見她為人著實爽快,和素日所見的人大不相同,笑道:“既如此,也不稱什么奶奶了,我稱你方三嫂子,你稱我陳三嫂子好了。”方三奶奶聽了這話,手一拍:“三嫂果然爽利,和陳家另外兩位嫂子不一樣。”

  萱娘謙虛幾句,和她兩人來到院里坐下,丫鬟送上茶果,兩人細細攀談起來,這方三奶奶是個愛說話的,來幫忙人家料理喪事,氛圍自然是肅穆的,又兼主人家沒兒子,下人們各自懷著心事,來幫忙的自然也一個個閉了口,她閉了這幾日的口,覺得口都閉臭了,沒想到一句稱贊的話就引得萱娘和自己攀談起來,自然分外興頭,把聽來的陳二爺家的事情說與萱娘聽。

  原來源哥在外游蕩,陳二爺雖是男子,也下死的打過他幾次,卻總被二奶奶攔在頭里,說管教孩子,怎能動不動就打,總也要款款教導,反很陳二爺嚷了幾架,源哥得了母親抬了頭,自然更是在外游蕩,陳二爺夫婦,為了兒子幾乎鬧的反目,只是陳二爺總是落了下風,見不是路數,索性也不管他,收拾了行李,自己住到綢緞莊里,稱把家里的家私,都留于他們母子,自己守了那綢緞莊,也好過的一世。

  這陳家夫妻,為個兒子幾乎鬧到臨老分開的話,鬧的滿城都知道了,二奶奶卻也知道外面傳的不像,卻也還賭口氣,說年輕孩子,沒成親之前,總是會出去游蕩,等成了親,有了管教的,自然就好了,更是加緊去給源哥尋親。

  只是這樣的名聲傳出去了,原先還有幾家窮人家,貪了財禮,想把女兒嫁去的,見勢不好,這陳家長輩還活著就這樣游蕩,那等到陳家二老一死,那敗子敗的急了,賣老婆兒女的又不是沒有,再也沒人去勾搭的。

  二奶奶請去的媒人,連碰幾鼻子灰,垂頭喪氣去和二奶奶報信,二奶奶不怪自己的兒子不好,反怪媒人做媒不利,這近處的親不能說,就想往遠處說,恰好有一家,也是來湖州投靠親友的,二奶奶就打了這個主意,遣人去說,這家人新來湖州,卻也知道陳家是大富之家,方要議定之時。

  萱娘聽到這里,心不由突突跳起來,這要真給了源哥,好好一個女兒,不就白糟蹋了?方三奶奶見萱娘臉上顏色變化,拍了拍她的手道:“奶奶,這家人的運氣卻也真的好,他家里使的一個婆子,卻是我家小丫頭的娘,那日來望自己的女兒,說起這事,我在旁聽見了,插了句嘴,說陳家的源哥,聽的不大好。這婆子記在心里,回去和主家說了,主家細一打聽,果然如此,自然就回絕了。”

  萱娘聽到這里,合掌笑道:“果然是天成就的。”方三奶奶喝了一口茶,笑道:“這陳二奶奶卻也煞好笑,這家不應,卻要去衙門告他家背約,這都沒成的事情,怎能去告?”萱娘輕輕一笑,難怪上個月聽見大奶奶家來送節禮的,和小翠在那里嘮叨,說二奶奶越發不像樣子了,輕易涉訟,虧得被人死攔住了,不然又是一場笑話,又聽的說大爺在和二爺商議,現下自己眼看就要做爺爺了,這宅子再住兩家人,實在有些擠不下,要給銀兩給二爺,讓他們搬出大宅。

  那婆子當時說完,嘴一撇,笑道:“那源哥也太不像話,前幾日竟然調戲晉哥媳婦帶來的丫鬟,有這樣做人的嗎?”萱娘當時聽了,也沒往心里去,今日聽方三奶奶說了,才明了前后緣由,難怪前幾日源哥會闖來自家借錢,想是二奶奶的私房已空,二爺那又拿不出錢來。

  方三奶奶笑道:“陳家現時只有長房和三房極盛,二奶奶前幾日才更好笑,卻是我侄女歸寧時說的,真真笑死了人。”萱娘皺眉:“卻是甚事?”方三奶奶嘆氣:“卻不知二奶奶是聽誰說的,二奶奶卻當真了,成日家在那里胍嘈,說定是祖宗山向不利,才不利二房,定要重尋墳地,改葬祖宗。”

  萱娘聽了這話,更是搖頭,輕嘆道:“各人的兒子,各人自己管教,管祖宗墳地甚事?”方三奶奶手一合:“就是,大奶奶也是這般說的,休說旁的,這幾日見三嫂家的留哥,我這侄女婿,就是個多好的哥,當日我還說,晉哥就算是頭一等的,大奶奶教子有方,誰知這留哥,卻更勝一籌。”

  萱娘微笑,兩人又講些旁的閑話,就瞧見下人們四處奔跑,臉有俱色,萱娘忙叫住個路過的:“發生甚事了?”那人嘆氣道:“親家奶奶,卻是他們在墳上打起來了。”怎會如此,萱娘看眼方三奶奶,見她臉上也滿是疑惑,這附近雖說族里來搶絕產的事,也聽說過,卻是族里長輩會做主,怎的有在墳里打起來的事情。

  還顧不得萱娘多想,有個婆子進來,萱娘卻見是孫奶奶身邊常使喚的,此時臉上汗水淚水都流了一片,見到萱娘,不知是急的還是怎么的,話不成句了:“親家奶奶,我家奶奶請你速去墳上。姑爺,姑爺他被打了。”

  萱娘聽的旁的還好,只是這留哥被打,又想起前幾日那夢,心頓時跳的更急,也顧不上備轎甚的,扯開一雙大腳,就往孫家墳上去。

  孫家的墳,離此不過四五里地,萱娘連走帶跑,遠遠就望見墳上圍了一圈的人,里面還傳出哭聲,罵聲,萱娘此時一顆心,全系在兒子心上,怎能顧的許多,沖上前就把人群撥開,孫奶奶摟住兩個女兒在哭,孫奶奶的兄長夏大爺在那里和人理論,萱娘忙的去尋留哥,只是不見,急得牙都要出血,若留哥有甚好歹,萱娘不敢再想。

  耳邊眾人的聲音離自己越來越遠,此時一個孩子的聲音響起:“娘,兒在這里。”萱娘轉身,見留哥站在自己面前,雖泥土滿身,萱娘細看,卻沒甚大礙,鼻子一酸,又要流淚,卻想起總要細問問,把兒子往孫家婆子那里一推,命她帶自己兒子回去,走到孫奶奶身邊,站定了,揚聲問道:“休怪我多管閑事,只是這連喪禮都不完全就在這打架,卻是哪家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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