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聽了夏婆子這句,萱娘反明白了,她不怒反笑,只是笑吟吟的望著夏婆子:“夏嫂子,這話可是你應當說的嗎?”夏婆子沖口而出之后,也覺得自己說的實在不對,紅了臉,正準備再說,萱娘已經站了起來,變了臉:“來啊,備車,我要親自去問問大嫂。”
這下把夏婆子嚇到了,小翠早在旁侯著的,聽了萱娘這句,忙的出去準備車子去了,夏婆子愣了一會,忙上前抓住萱娘的裙子下擺,就跪了下去:“三奶奶,怪老身來之前,吃了幾杯酒,說了些胡話,還望奶奶恕罪。”
說著就磕頭不止,萱娘也沒動彈,只是冷笑道:“夏嫂子,照你的話說,這借銀子的話,卻不是大嫂說的,是你自己的主張?”夏婆子平日里一張嘴,極是能說會道,到了此時,卻似被膠漆粘住,說不出話來,還在想著萱娘前一句話的意思,誰知萱娘這句話,又扯到銀子身上,正在想轍,猛可聽了這話,汗立時出了一身,只張嘴說的一句:“不是。”又覺得不對:“是。”這句卻更不對了。
張口結舌,也不知說的是甚么,萱娘見了她這等情形,冷笑一聲,小翠來報,車已經備好,這才對夏婆子道:“夏嫂子,且隨我走一遭來。”說著也不管她,扶了小翠的手就往外走,夏婆子此時走也不好,留也更難,只得老了臉皮,隨萱娘出去。
上了車,萱娘坐好了,一語不發,夏婆子本是拿個小板凳,坐在車轅上的,見離城越來越近,心頭也越來越慌,牙一咬,掀起簾子就對萱娘道:“奶奶,你卻也看在我在府里那么多年的份上,饒了我這遭。”
萱娘還是不理,夏婆子只得放下簾子,又重坐回去,心里暗道,又不是沒見識過萱娘的手段,怎的貪了在大奶奶面前討好,就忘了三奶奶可是個辣手,到時大奶奶一推三不知,罪還不是自己來受,越想越愁,只是唉聲嘆氣。
萱娘在車里聽見,心里只是冷笑,這蠢婆子,被人賣了還甚都不知。
一時到了大宅,夏婆子雖心里害怕,還是要還萱娘規矩,車方停下,就對守門的小廝道:“快去通報,三奶奶來了。”自己跳到地上,安放了小板凳,小翠掀起簾子,夏婆子忙扶住萱娘下車。
萱娘剛站到地上,門就開了,大奶奶滿臉是笑的迎了出來,萱娘剛要道下萬福,大奶奶早上前一把挽住她:“三弟妹怎的來也不說一聲?”說著看眼夏婆子,夏婆子只顧得和大奶奶努嘴,大奶奶見這般情形,心頭明白幾分,心里暗罵一句,這不中用的,面上卻甚都看不出來,還是如沐春風般,拉著萱娘的手。
萱娘冷眼在旁,已經都看見了,卻裝做個不知的樣子,和大奶奶說了幾句,到了廳上,各自坐下,夏婆子此時心里急得沒法,也只得按著規矩,站在那里伺候。
說了幾句閑話,萱娘開門見山的道:“大嫂也別怪我不請自來,只是今日夏嫂子來送節禮,卻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做弟妹的特意來問問嫂子,家里難不成真的這么饑荒,連侄子娶親的錢都沒了?”
大奶奶沒料到萱娘問的這么明白,沉吟一下,又去看了眼夏婆子,夏婆子見萱娘說出的話,卻是一點情面也沒留,早煞白了張臉,低著頭,額上有汗流出,卻不敢去擦,更不敢出言辯白。
大奶奶見夏婆子這樣,心中對夏婆子的怒意,又添上三分,面上更沒露出什么,身子往萱娘坐的方向又過去一些:“三弟妹,夏家的定是又喝了幾口酒,說話沖撞了你。”說著就起身走到萱娘身邊,拍著她的肩說:“弟妹,我定當為你出氣。”
正要揚聲喚人,萱娘微微一笑,也站了起來,瞧一眼已經嚇得跪在地上的夏婆子,對大奶奶道:“大嫂,你我妯娌之間,你房里的下人,就當我自家的一樣,沖撞了我,倒也罷了。”大奶奶聽了這話,雖有些蹊蹺,卻還是叫過夏婆子就要讓夏婆子給萱娘賠情。
誰知萱娘話鋒一轉,對大奶奶道:“只是大嫂,居家本以和睦為要,今日夏家的,能在你我之間挑事,保不準明日,不在別人間挑事,換做旁人,不就又起紛爭?”大奶奶見萱娘話里的意思,卻是容不得夏婆子在家,不由皺眉,正待開口。
夏婆子聽的萱娘話里要叫大奶奶把自己趕出去,抖成一塊,萱娘見大奶奶又要開口說話,搶先開口道:“雖則這樣說,卻是這夏家的,在陳家日子也久,輕易趕出去,她在別人面前說些大嫂的怪話,卻也要不得,做弟妹的左思右想,卻不知怎樣才有個兩全的法子。”
說著還嘆氣,大奶奶見萱娘話里,繞了幾個圈,只是把源頭繞到自己身上,心里暗罵夏婆子,叫她看準了情形再說話,怎的張著嘴只是胡說,平日的聰明勁那去了?
萱娘一口氣說完,只是站在那,看著她們主仆,大奶奶定一定,笑道:“三弟妹果然想的妥帖,只是這總是老仆,攆出去卻是會被人說閑話,也罷,就打她幾板子,革她幾個月的工錢。”
說著就喚人,萱娘見大奶奶處置了,這才重又坐下,對大奶奶問先前來的時候問的那句話:“那夏家的,方才在我那里胡說甚么,大侄子娶親都沒錢,叫我和二伯家都要幫襯了,這話細一想,卻是甚奇怪。”
不等她說完,大奶奶已經恨道:“這定是我素日里拿話哄你大伯,說要留著錢給兒子娶親,被她聽去了,就當是實情。”
萱娘得了這句實話,含笑問道:“這等說來,大侄子娶親的錢,并不是沒有?”到了這個地步,大奶奶也只得咬牙承認:“三弟妹,你我妯娌就似姐妹般的,有了話,我也不瞞你,你大伯色上也太重了些,前個月還嚷著要給暖香閣的花魁贖身,我沒好氣,說了幾句,錢要留著給兒子娶親,他這才嚷道,娶親怕甚,有兩個叔叔家幫襯,”
說到這大奶奶臉紅一紅,又坐向萱娘一些:“你大伯這個人,你也是知道的,還說了幾句,三房賺了錢鈔,卻拿著大塊的銀子給別人買房買地,自己侄子娶親,頂少也要拿出三千兩,才算得。夏家的當時卻是在旁邊伺候,定是聽去了,今日去送節禮,才說出這樣的話來,三弟妹莫怪,卻也是你大伯他說話不知起倒。”說著大奶奶就流下幾滴淚來,握住萱娘的手道:“別說現時家里還有銀子,就是沒有,你孤孀娘子的錢,豈是好掙的,也不能動。”
萱娘聽罷,雖知這不過是托辭,卻也知大奶奶能說出這樣的話,已屬不易,點頭和大奶奶互相安慰幾句,大奶奶又命人整備酒席,留萱娘吃飯,說妯娌們長時不見,連二奶奶也請了過來,二奶奶卻是去年被二爺教訓過,自己面上也覺羞慚,見了萱娘,不過寥寥幾句話。
萱娘也只做個不知,和大奶奶說長道短,一時看起十分親熱,吃罷酒飯,挨打的夏婆子帶著羞慚來謝過萱娘,萱娘也沒甚話說,各自歸家去了。
夏婆子挨了打,大奶奶賠了禮,經此一來,倒是堵了許多想借此撈點好處的人的路,就算再有旁的想法,卻也只是再想別的法子,不敢明著來了,萱娘也暫且放下別的思緒,安心過起日子來。
過完了年,又到春耕時節,看蠶的人家也開始看蠶種,預備桑葉。看桑園的家人把這季的租子送來,萱娘收了,記在賬上,瞧見桑園的利息甚大,不由又把已息的想自己看蠶織絲的念頭拾起來,卻也沒個人商議,自己只在房中苦思。
劉姨娘料理一會家務,卻要來回萱娘,見她悶悶的躺在床上,忙幾步上前:“奶奶可是身上不爽,做口湯來喝。”說著就要出去找人做湯,萱娘直起身子,喚住她:“罷了,我不過是想事情,不是不爽。”
劉姨娘坐下來,給萱娘倒杯茶,見萱娘面有憂思,不由自責道:“奴卻怪自己不中用,不能替奶奶分憂。”說著就嘆氣,萱娘見她這樣,笑道:“各人計謀不同,你又何必如此,我只是在想,那生絲恁般利息,白白為了大房而放了,有些可惜。”
劉姨娘聽的萱娘又是為了這件事煩憂,不由也皺了眉,苦思冥想,只是不知有甚方法,想了半日,劉姨娘忽然道:“奶奶,有了,何不讓舅爺出面?”萱娘白她一眼:“李爺那邊,說的是五五分了,還讓人說閑話,若這絲行生意真要讓我哥哥出面,只怕更是有人在背后嚼舌頭。”
劉姨娘聽了,也替萱娘嘆氣,這時門簾一掀,卻是小翠進來了,只見她喜笑顏開的道:“奶奶,小喜姐姐來了,正在廳前等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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