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算計
二叔見事已定了,自己也覺得今日做了件極正氣的事情,不由嘴一咧,笑了出來,對萱娘道:“三侄媳,你既有了產業,定當好好守產,教導這兩個孫子,也好給那死去的人爭氣,不枉今日這番功夫。”
萱娘忙命留哥玖哥給眾人跪下行禮,自己也道:“二叔說的,這是自然,侄媳雖是個婦人,卻也知道忠孝節義。”二叔連連點頭,陳二爺心里暗罵今日為甚請了他來,只是合族只得這個舉人,請了來,也是有面子的事,心里思量,下回有事,定不請他來了,見他還笑著向自己和大哥點頭,肚里再罵,面上也要做出笑臉。
卻是定議已成,陳家也就命人卻那嚴敗子家,嚴敗子守在家里,正在愁手上沒有銀子,前日聽的有從省城新來做生意的兩個美妓,怎的有了銀子,好去親近一番,連連的派出小廝去打聽可有人買自己家的地。聽的陳家愿買,雖心里嘀咕這陳家不是經商為要,少買田土的人,也約定了次日一絕早就去陳家。
自然這家,也要等到買了田地,才能分成,陳家兄弟倆卻怕夜長夢多,重新寫了一張紙,議定拿出兩千兩銀子給三房買地,另外又分給三百兩讓他們做一年的花銷,剩下的就還是一分為二,由兩兄弟分了。
眾人雖仍覺不公,卻總比一分都不給三房要好,再說除了二叔一個,剩下的也不是愿出面的,連那多嘴為萱娘再多要一年花銷的,見了陳二爺眼里那光,都恨不得自己打兩個嘴巴,不該多說那句話,管人家的家務事做甚。
眾人畫了押,陳老爺剛過了三七,自然也沒擺酒,不過每人拿了二兩折席銀走了。
萱娘回到屋內,天已經擦黑了,劉姨娘等了這半日,也不好派個人去看看,見了萱娘回來,顧不上行禮,忙的拉住她問:“奶奶,卻怎么說?”
萱娘覺得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一樣,順勢扶住她的手,疲憊的說:“沒事,雖分的不多,但足夠我們過活了。”劉姨娘的心這才放了下來,見萱娘唇干手涼,忙把她扶了坐下,又拿個暖手爐來給她暖著手,火盆上添上炭,又親自給她奉上茶,招呼丫鬟把飯擺上來,這才伺候萱娘用飯。
萱娘喝了兩口熱茶,緩了過來,見她忙里忙外,飯上來時,也只是站著伺候,吃了兩口,拉她坐下:“爺沒了,從今往后,我們只是姐妹一般,再守著那些做甚?”
劉姨娘聽的這句,不由鼻子一酸,萱娘看看埋首吃飯的留哥兄弟,問過英姐已是吃了飯睡去了,嘆道:“有句話,我也一直沒問你,你是要守還是要留?”
劉姨娘沒料到萱娘此時問這句,剛流出來的淚又轉回了眼眶,萱娘重又拿起碗筷,嘆道:“現時問這句,也太早了,往后日子還長,到時再說吧。”
說完又繼續吃飯,劉姨娘愣了半日,才輕輕的說道:“奴全憑奶奶做主。”萱娘只是稍停一停,也沒說話,這時小喜進來,萱娘叫過她:“等會你親自去二叔家,包上套新襖裙,就說這是我孝敬二嬸的,再拿上五兩銀子。”
小喜點頭,就去打點,劉姨娘皺眉問道:“奶奶,那衣裳,可是年前才做的,預備過年穿的,花了也有十來兩銀子的,這就送出去。”萱娘頭也不抬,只是往碗里撿菜:“他雖只多了句口,得的也是我們應得的,卻也是虧的人家,總不能讓他白費了口舌。”
劉姨娘點頭,小喜抱著個包袱就出來,萱娘又叫住她:“你再順路去趟四哥家,也帶上五兩銀子,只對四嫂說,這是賀她家討媳婦的禮就是了。”小喜連連點頭,放下包袱,重又進去房中拿了銀子,換個婆子,打個燈籠就去了。
劉姨娘經了剛才,也不好再問,只是坐在一邊,此時留哥他們已經吃完,雙雙把筷子放下,等著娘說話,萱娘討來茶水喝了兩口,才道:“今日你們也乏了,下去歇著吧。”
留哥聽了娘這句話,就要起身走,玖哥看一眼萱娘,遲疑的說:“娘不告訴孩兒今日的道理嗎?”萱娘笑了,對他道:“娘沒有別的盼頭,只盼你兄弟二人,切不可像今日你們大伯二伯這般就可。”玖哥點頭,留哥還是似懂非懂樣,萱娘摸摸留哥的臉,對他道:“你還小,只是雖小也要懂道理。”
說著看向玖哥:“兄友才能弟恭。”又回頭對留哥說:“須知,弟恭方得兄友。”玖哥已經明了萱娘的意思,留哥還有些懵懂,萱娘拍拍他:“去吧,下去歇著吧。”玖哥拉著留哥給萱娘行了禮,這才走了。
劉姨娘在萱娘說話時,只是在一邊聽,直等他們都走了,才笑著道:“奶奶對兩個哥兒,有時也難免嚴苛了些。”萱娘笑笑:“嚴些好,總勝過嬌惰,以前婆婆在時,也說過。”卻又停住,劉姨娘知她不愿說,吩咐丫鬟來收了桌子,重又泡上茶,和她說閑話。
一時小喜回來,萱娘細問過,知道二叔家不過就收了進去,甚話也沒說,四哥那里,卻是喜出望外,唇邊露出一絲笑容,打發她下去了,自己也就歇息。
次日嚴敗子來立了券,陳大爺為表公平,還請萱娘也去正堂,看著立了地契,交到萱娘手里,兌了銀子。
陳家就此分家,各房的家人也就歸了各房,萱娘房里,也有四個丫鬟,三房家人,只是這院子,因嚴敗子卻是連所莊房都賣了的,陳大爺雖明面上沒說要萱娘搬出去,卻是說他家大兒子要娶親了,現在住的地方小了,要重新挑個院子來住。
萱娘是個聽音就知意的人,自然明白他的想法,再則也怕留哥再聽他們的挑唆,巴不得早日離了這里,也派人去收拾那莊房,只是嚴敗子是個敗家的人,那莊房沒住了三四年了,收拾起來,也要時日,倉促間搬不得,也只得老了臉皮,暫且住下。
自分了家,萱娘就在院里喚人堆起個灶,日逐那三個婆子換著做飯,再每日數一百個錢,去街上買了菜蔬,回來吃用。
那三個婆子,有兩個老實的,也自然是行了,有一個奸猾些的,夫家姓王,人都稱她王婆子,當日投身來時,卻是聽的萱娘掌家,才求了陳大,入了三房,這幾年背地里也落了些油水,此時驟然分了家,卻是這般境界,頓覺得一個天上,一個地上了。
又架不住只是那跟了大房二房的家人,吃有好吃,穿有好衣,再則那邊分的錢財也多,產業也廣,綢緞莊,絲行,解當鋪,哪里沒有去處,就有些后悔之意。
她有了后悔之心,自然也要教唆老公,稱要辭了主家,重去尋別的,她老公卻是個老實頭,言萱娘一個孤孀娘子,獨力支撐,本是不便,再則這邊雖進項不多,萱娘卻是個對人好的,若去了別家,未必也是美事。
王婆子見老公不允,發起喉急,嚷了一通,卻是也沒有辦法,日逐早眠遲起,把活路都推給同伴做了,萱娘卻是日夜盤查,要算計著等日后去了莊上,怎生做個生理,免得田里出產不足時,也好貼補,管教下人的事,就交給劉姨娘。
王婆子見萱娘這里忙不過來,劉姨娘又是個面軟的,自然更是得意,日日只是吃了飯,就去找別的婆子,只是抱怨老公不成器,不聽她的話投向別處,守在這里,有一千畝田又如何?不會營運,只怕不過幾年,就全都敗了,抱怨來抱怨去,只巴不得今日就別了主家,明日就投向高門。
這話說的多了,引起二奶奶的想頭了,她那日聽的說拿兩千兩銀子給萱娘買地,還分的三百兩銀子給她,比陳大爺還要心疼上三分,等到陳二爺回來時,只是敲桌子,打板凳的和他嘶鬧,說就該把萱娘送回羅家,她一個不到三十的寡婦,過不得兩年,守不住了,不是偷漢子,就是想嫁老公,到時把這筆產業卷了走了,留的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還不是要自己和大哥家收來撫養,這筆銀子,定是撩在水中了。
瑣碎個不住,陳二爺見她全不顧體面,皺眉道:“這卻是族里二叔主張的,再則三弟妹她,也說要守,不嫁,怎不好分她一股,由她去守。”
二奶奶一口吐沫吐在他臉上:“呸,此時為騙家私,自然這般說了,等到日后要嫁,卻是哪個來盤查,這一千畝地,買了來,和大哥家一分兩半,一年也多幾百銀的進項。”
陳二爺聽的此話有理,只是當日卻是眾人主張的,此時反悔,怎好做人。二奶奶方作完了,才坐下道:“二爺,總也要想個法子,把她攆出去了,這筆產業,不由也在我們手里攥著?”
二爺別的罷了,一提起錢,卻是和老婆說的著的,只是萱娘行事縝密,哪有挑的出錯的,日夜思量,恰王婆子抱怨的,被二奶奶聽到了,想出個法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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