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晚間見了李平兒，承恩侯林蔚之和長子林質(zhì)慎俱是大吃一驚，“萱姐兒倒是和林妃娘娘生得極像。”

        李平兒隱約知道林妃娘娘指的就是林璇兒，自己與姐姐生得相似，也是長情。

        林蔚之看了江文秀一眼，眼眶微紅了幾分，“到底是我林府的緣分。”

        “姐姐年少入宮，許多年不見了……”林質(zhì)慎嘆了口氣，“如今找回了妹妹，她也不能看一看，可惜。”

        江文秀也嘆了口氣，“你姐姐不容易，為了你操心許多。”

        李平兒不知道其中發(fā)生了什么，但隱隱明白林妃在宮中的生活可能不太如意，但到底還是給了林府許多榮耀。

        “萱姐兒生得……似乎更活潑一些，”江文秀凝視了片刻，忽然笑了出來，“到底還是少年人呢，都生得好看。”

        琥珀拿了江文秀替自己準(zhǔn)備的繡品遞給李平兒。李平兒看了看，雖然是荷包腰帶，卻繡工精巧，顏色清雋，是難得的繡工。她輕聲道：“勞煩娘替我準(zhǔn)備這些了，之后我學(xué)會(huì)了刺繡，一定給爹娘和兄長再繡一個(gè)。”

        “只要心意到了，誰做的又何妨？”林質(zhì)慎搖搖頭，并不期待。自從他知道有個(gè)小妹流落鄉(xiāng)間，便猜到不通女紅不識(shí)詩書。雖然早有準(zhǔn)備，但是心中到底悵然若失。

        李平兒和林璇兒生得極像，甚至比林璇兒還好看幾分。可京中貴女許多，這個(gè)被找回來的小妹什么都不會(huì)，哪有機(jī)會(huì)出頭？只盼著和姐姐面容相似的這個(gè)小妹，能順順利利遠(yuǎn)嫁外地，有一樁相敬如賓的姻緣。

        林蔚之看著李平兒黑瘦許多，想來吃了很多苦，心中有些自責(zé)，開口道：“都看著作甚，先開飯吧。”

        李平兒松了口氣，從方才的氣氛中解脫出來，瞧著侍女布菜。她一下午因著珍珠，什么東西都沒吃，這回實(shí)打?qū)嶐I了。

        “是我高興的忘了，萱姐兒下午一直沒吃什么東西，”江文秀嘆了口氣，親自站起來給她夾了一筷子菜，“嘗嘗這個(gè)梅醬酒糟鴨，皮脆肉嫩，酸甜可口。”

        李平兒道了謝，她的確是有些餓了。在村子里常常吃酸梅子耍，家里頭偶爾也會(huì)拿豆腐皮冒充肉，上面澆一層自家做的梅子醬。

        但這梅醬酒糟鴨卻和她從前吃過的完全不同。

        上面是色澤金黃的烤鴨皮，又脆又香。薄薄的一層鴨肉下面，是炸得酥脆的糯米，一口咬下去鴨油的香氣鋪面而來，又脆又香，配著梅子醬的酸甜，竟然一絲鴨子的腥味也沒有。

        她吃了一口覺得好吃，看了過去。旁邊的侍女心思靈動(dòng)，連忙又給她夾了一塊。

        李平兒兩口又吃完了，心想，好吃是好吃，就是做的太精致了一些。

        江文秀又給她夾了一筷子菜，“這道魚香茄子味道也是極好的，茄子蒸熟，鍋里燒熱油放上銀魚干和魷魚干佐味，茄子吃起來海味悠長，魚干嚼之有勁。”

        李平兒吃了一口，她從前吃過咸魚，味道又腥又臭，雖然是肉卻也興趣缺缺。但是這銀魚干和魷魚干的味道卻香中帶甜，的確如江文秀所說那般。她心中一動(dòng)，心想，娘給我夾菜，是想要和我多親近。我也得和娘親多親近一些，便夸贊道：“娘親懂得真多。\"

        江文秀就捂嘴笑了起來，“我們家沒有豪奢之氣，若是換了其他公侯家，蒸茄子須得用好幾只雞來佐味，然后棄雞，用茄子擺盤。一盤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茄子，里頭卻全是雞湯的精華味道，更遑論海鮮野味了。”

        李平兒瞪大了眼睛，用幾只雞來吊一只茄子？放在村里頭，不是逢年過節(jié)，誰都不舍得殺雞啊，就是一枚雞蛋也能做一道好菜了。

        公侯府第，果然不一樣。

        江文秀看著她吃驚的模樣，又夾了另一道菜。

        李平兒有些不好意思，“娘親您光顧著我了，自己還沒吃呢。您喜歡吃哪道菜，我為您夾才是。”

        江文秀頓了頓，看著李平兒，又看了看菜，“你夾的都好。”

        琥珀連忙遞了公筷給李平兒，她夾了一塊鴨肉，又挾了一筷子魚香茄子，俱是方才江文秀夸贊過的。

        李平兒又連忙給林蔚之夾了一筷子鴨肉，又看向了林質(zhì)慎。

        林質(zhì)慎哈哈一笑，“妹妹不用給我夾了，我自己來。”

        李平兒這才坐了下去。

        林蔚之也笑了起來，“看來萱姐兒是個(gè)孝順的，秀娘你有福氣啊。”

        “老爺就不開心？”江文秀挑眉看了看林蔚之，語氣里有幾分得意，又扭頭望著李平兒，“瞧著你吃得開心，娘也開心。你喜歡吃什么便告訴娘，明日便吩咐廚房做來。”

        李平兒看著滿桌子都是從未吃過的菜，一時(shí)卻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歡吃什么，“辛苦娘親了，今日做的菜味道都很好，我從前從未吃過。”

        林質(zhì)慎搖頭晃腦，“今日的菜式雖好，卻不算出眾。有機(jī)會(huì)我?guī)�你去吃天香樓的魚膾，味道當(dāng)是一絕，家里可吃不到。”

        李平兒不知道什么叫魚膾，心想可能是活魚湯或者吃一些特別的魚肉，可聽林質(zhì)慎如此推崇，想來味道極好，連忙又道了謝。

        林質(zhì)慎點(diǎn)點(diǎn)頭，吃了一半忽然問道：“娘，董家表妹什么時(shí)候回來？”

        江文秀想了想，“這才剛剛回去不久，還有十來天呢。”又對(duì)著李平兒道，“你姐姐入宮后，我從娘家接了我妹妹的女兒過來陪伴，在家里住了一陣子了。這幾日她替我回去探望舅母的病情，等她回來，你喚她敏姐姐便是。你們二人年紀(jì)相仿，想來能玩在一塊。”

        李平兒應(yīng)了一聲。

        江文秀不再布菜，一家四口人便安安靜靜地開始吃飯。李平兒本想添一碗飯，眼見林蔚之吃的差不多了，江文秀也放下了筷子，她猶豫了一下，也跟著放了筷子。

        “晚幾日娘親給你請(qǐng)一位老嬤嬤來教你禮儀，再請(qǐng)位女夫子教你識(shí)字可好？”

        李平兒連忙道謝，“一切聽娘的安排。”

        一家人熱熱鬧鬧地說了會(huì)兒話，便各自回去了。

        李平兒走了兩步，忽然回頭想要喊住江文秀，再和她多說一陣子話，卻瞧見江文秀和林蔚之并肩而行，臉上帶著笑意。

        李平兒停下了腳步，也許下一回吧。

        晚間沐浴，不再是林嬤嬤使喚人給她像豬搓澡一樣來回刷幾遍了。名叫青萍的丫鬟領(lǐng)了花瓣放在溫水中，又取了澡豆替她細(xì)細(xì)洗了一回。李平兒瞧著那澡豆覺得有幾分眼熟，還透著香氣，便開口問了，“這是不是豆子做的？”

        青萍想了想，“近來是秋日，當(dāng)是菊花葉兒、桂花蕊和綠豆，加上皂莢末、萎蕤之類的干物一塊磨了。”

        李平兒點(diǎn)點(diǎn)頭，人吃的都不如洗澡的精貴。用過澡豆，只覺得渾身都是草木香氣，她說不上是什么味道，就像是在山里靜坐，衣服上沾染了草木露水，發(fā)梢里還有落花一般清爽。

        另兩個(gè)丫鬟名喚紅娟和綠意，她倆與青萍年紀(jì)相仿，都是十六七歲的模樣，端著衣物和飾品站在外頭，旁邊的雪娥看了一眼，“夫人賞下的？”

        “是了。”

        雪娥看了看首飾，雖然不是頂頂貴重，但都是時(shí)新的模樣，“樣子真好看。這副頭面的珍珠大小差不多，很是難得。”

        琥珀也過來看了看，的確是好看的首飾。她又扭頭去看送來的衣裳，料子不錯(cuò)，但是到底不如量身定做的好，催問道：“大夫人那邊有說什么時(shí)候來量衣服？”

        紅娟又回道：“大夫人今日得了消息，已經(jīng)吩咐下去了，左右不過兩日就會(huì)過來量身做衣裳。”

        琥珀這才點(diǎn)點(diǎn)頭，又問道：“紅拂那丫頭跑去哪里了？”

        綠意倒是笑了出來，“她腿腳快，去取糕點(diǎn)了。”

        “還是小丫頭好。”

        “可不是，紅拂每次去了廚房，都能吃上一點(diǎn)呢。”

        幾人在外頭竊竊私語，李平兒聽的不太明白，卻也曉得院子里人不少。

        紅拂，紅娟，綠意和青萍四人正是小丫鬟，跟在雪娥和琥珀后面。紅拂的年紀(jì)稍小，平日里活潑好動(dòng)，也有著陪伴李平兒玩耍的意思。雪娥和琥珀負(fù)責(zé)替她打理衣物首飾、收拾月銀之類的重要事情，小丫頭就負(fù)責(zé)清理院子，送往食盒，偶爾跑腿傳話做做針線，都是較為清閑的活計(jì)。

        有個(gè)婆子負(fù)責(zé)清理穢物，因著做的事情不體面，大多是早出晚歸，等閑不入院中來，不便讓人遇見。守門和灑掃的婆子李平兒倒是見過了，穿著沒有補(bǔ)丁的衣服，頭上簪著銀釵，也是十分體面。

        等李平兒洗過澡，擦干了頭發(fā)，那頭的紅拂拎著食盒也走了回來，“今日大廚房按例做的是冰雪冷元子和甘草桂花漿，偏偏大房的栩少爺鬧著要吃澄沙團(tuán)，耽擱了一陣子。”

        “也是大夫人掌家能這樣縱著孫子了。”琥珀撇撇嘴，她從前跟在江文秀身邊，心里自然是偏向江文秀的。堂堂的承恩侯夫人不能管家，說出去惹人笑話。也就是夫人脾氣好，不計(jì)較這些。

        李平兒卻不以為意。

        她撿了冰雪冷元子來吃，只覺得入口順滑，里頭的餡子吃不出是豆沙還是芋頭，并沒有強(qiáng)烈的味道，而是柔順中帶著微甜。外頭雪花一般的糯米團(tuán)里帶著薄薄的一層涼意，回味無窮。

        李平兒心想，這樣的糕點(diǎn)就是大師傅也不會(huì)做的。她在鋪?zhàn)永锍Ｗ龅臎龈赓u得最好，白白胖胖還甜膩，可卻比不得這個(gè)三分。

        啊，吃了這個(gè)，回去縣城里頭做糕點(diǎn)，她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李平兒不禁有幾分向往。

        再喝那甘草桂花漿，卻是釀米漿里挑了勺桂花蜜，酸中帶甜，十分解膩。金黃色的桂花浮現(xiàn)其中，配上三五枸杞子，十分好看。

        這個(gè)我也會(huì)做，這些沒多難，就是費(fèi)工夫！看來只要我肯學(xué)肯做，這些都是不難的。李平兒如此一想，心里安定了許多。卻不知道這桂花蜜用的不是普通的桂花，特意尋了金桂，那米漿也不是普通的米漿，乃是上好的桃花米配上山泉水釀造而成。若是沒有趁手的材料，邊視依樣畫葫蘆做了出來，也不夠這樣的味道。

        青萍又取了牙刷子和牙粉過來，帶著一股松脂和茯苓的味道。李平兒從前未曾用過，如今乍然看到，卻不知道如何下手。她從前最多也是柳枝配著青鹽，實(shí)在是買不著鹽了，用柳枝皮擦也是有的。

        青萍見狀，連忙手把手教她用牙刷子，又用小勺兒取了牙粉，的確方便許多。

        李平兒看著牙刷子，忽然問道：“這個(gè)每日都用么？”

        “正是，府中一般是一月一換，若是期間壞了自會(huì)替換。”

        李平兒嘆了口氣，“若是習(xí)慣了這樣方便，只怕以后再用青鹽就不習(xí)慣了。”

        青萍倒也不敢因此看輕李平兒，反倒細(xì)細(xì)勸解：“小姐如今是有身份的人了，吃穿用度再和從前不一樣。若是我這樣的丫鬟，用青鹽漱口便是，再厲害些的人家，刷過牙還要嚼香丸子，讓口齒留香呢。”

        李平兒給自己哈了一口氣，果然是帶著松脂香氣的。

        等晚間休息時(shí)候，綠意來給李平兒又換了衣服，躺在床上，被子上帶著一股淡淡的香氣，卻又和衣服上熏的不同。

        吃的都是珍饈佳肴，一天里換了好幾套衣裳，洗澡也輕快，連刷牙都這樣講究……李平兒喜歡這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難怪人家都愛當(dāng)小姐呢，這樣神仙一般的日子，誰不喜歡？

        可李平兒想起珍珠，總覺得如鯁在喉。這樣的日子就好像是做夢(mèng)一樣，倘若夢(mèng)醒了，她還能回去清河縣的小村莊里嗎？

        李平兒輾轉(zhuǎn)反側(cè)，自然也引起了雪娥的注意。

        雪娥是大丫鬟，又曾跟在老夫人身邊的，本不用守夜。但是她思來想去，今晚勢(shì)必有些悄悄話要說，便同紅娟換了，爭下了第一晚的守夜。眼見李平兒睡不著，她起來點(diǎn)了燈，輕聲詢問是否要飲茶。

        李平兒搖搖頭，見房間里只有自己與雪娥兩個(gè)人，不知道為何，忽然想起了雪娥對(duì)府里頭滔滔不絕的評(píng)論，她心想，也許雪娥能說的更多。

        但是她不知道到底要問雪娥什么，于是仔細(xì)想了想珍珠和琥珀都提到過的大夫人管家的事情，便輕聲問了出來：“雪娥，方才琥珀說的話，我不太明白。既然是承恩侯府，為什么不是我母親管家呢？”

        雪娥跟在老夫人身邊，心里對(duì)府中的分配清楚多了，之所以能讓大夫人掌權(quán)，這遠(yuǎn)不是侯夫人脾氣好的緣故。她心中猶豫，不知道該說幾分才算輕重，“承恩侯府只賜了牌匾，并沒有賜宅子，因此還是楊氏的老宅。這座宅子本就是大夫人在管家……也不好改。”

        只是李平兒瞧見雪娥并不像珍珠那樣敷衍自己，心中就越發(fā)歡喜，徑直握住了雪娥的手，“不瞞姐姐，我是村里頭來的，沒見過什么世面，大戶人家的規(guī)矩一概不知道。我眼下什么也不懂，只盼著姐姐肯教我。”

        雪娥聽到這話，心中的石頭半是落地，半是覺得機(jī)遇來了，“小姐哪里的話，但凡用得著雪娥的地方，雪娥絕不推辭。”

        李平兒便接著問：“那府里頭是不是很多人和琥珀一樣，覺得應(yīng)該我娘管家？”

        “這……琥珀畢竟是夫人那里過來了，心里惦記著夫人呢。”雪娥頓了頓，“姑娘可別嫌棄我說話直白，如果是公爵侯府，自然當(dāng)是夫人管家。可是大房前些年外調(diào)出去，掙了不少銀子回來，后來在戶部任職侍郎，家里吃穿住行都好上了幾個(gè)臺(tái)階。侯爺之前外調(diào)做官一直不順，大老爺出手替他補(bǔ)了員外郎，這才回到京中，因此一直不太得意。”

        說到這里，雪娥就笑了起來，“后來好在三小姐入選宮中，得了天恩眷顧生下龍子，夫人和侯爺?shù)娜兆硬藕眠^了許多。之后三小姐病故，皇后娘娘替她請(qǐng)封了林妃，又給咱們府中加恩，勸陛下賜了承恩侯的爵位，又提了侯爺在兵部做事情。因此縱然侯爺身份貴重，可到底是大房手里才有錢……管家管家，沒有錢怎么管家呢。”

        李平兒明白了，承恩侯府就是面上好聽，說起來還是靠大房生財(cái)有道。難怪大夫人的長孫栩少爺想吃澄沙團(tuán)，廚房就得先給他做。誰給錢聽誰的，這是自古就沒錯(cuò)的道理。

        就好像是村里頭供了秀才一樣，既不做農(nóng)活還能去讀書，樣樣好處都給秀才沾了，秀才娘子可不得辛苦一些，這樣其他妯娌心里才平衡。想來老夫人也是明白的，若是不許大夫人管家，只怕大房女眷出門在外都都沒什么面子。

        想明白這一層，只怕父親林蔚之的官職也不甚如意，定然是沒什么實(shí)權(quán)不如大房的。這承恩侯，不知道是承誰的恩，是皇帝陛下的，皇后娘娘的，林妃的，還是她辛苦生下的皇子的？

        看到李平兒若有所思的模樣，雪娥反倒是心中高興。小姐是個(gè)聰明人，她們做丫鬟的日子才好，“家里頭不管誰好，總之是好的，又有了皇子在，以后總少不了一份富貴。小姐您不用操心太多，就等著家里頭的安排吧。好好學(xué)規(guī)矩，之后嫁一位如意郎君，便一切都好了。”

        這句話倒是沒錯(cuò)，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林妃不就是這個(gè)道理？！就不知道娘親不能管家，心里會(huì)不會(huì)失落……李平兒思維跳的快，她對(duì)富貴生活沒多少概念，只覺得自家已經(jīng)很是頂頂富貴了，多些少些又何妨？倒是皇子是自家侄子，這簡直想都不敢想，他會(huì)喊姨嗎？

        李平兒越想越興奮，“娘見過侄……皇子嗎？”

        “您說的是七皇子，皇后賜下爵位那天，老夫人和夫人都遠(yuǎn)遠(yuǎn)見過一面的。據(jù)說生得好，還和林妃娘娘有三分相似。”

        李平兒明白了，這聲姨是聽不到的。親姥姥都只遠(yuǎn)遠(yuǎn)見過一面，她這個(gè)白揀回來的姨算什么……想來也是不親的，說不得連面都見不著。

        雪娥還在那頭夸贊林妃娘娘的模樣，“小姐和林妃娘娘有七八分像。林妃娘娘是難得的美人，不然當(dāng)初選秀的時(shí)候也不會(huì)入宮。盼著小姐也能有林妃娘娘的運(yùn)氣，覓一個(gè)如意郎君……”

        李平兒聽不清雪娥后來說了些什么，她腦子里慢慢地團(tuán)了一團(tuán)漿糊，沉沉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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