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順著曲曲折折的山路,牧鋮玨跟著人來到了一間房前。屋外有青竹,在夜風中沙沙作響。
那學生打扮的人躬身,“請進去吧,老師便在屋里等你。”
牧鋮玨推開房門,一進門就見著一個鶴發(fā)童顏的老人。見了牧鋮玨,那老人上前一步,行了一禮,“瑞王殿下。”
牧鋮玨擺手,淡聲,“平身。”
白敬銘看著眼前一身粗布衣服,但沒有明顯外傷的少年,一臉欣慰,“前些時日,聽說瑞王殿下在平亂回城路上遇刺,臣下甚憂。現(xiàn)如今殿下安然無恙,真是可喜可賀。”
“客套話便免了,”牧鋮玨冷淡道:“白老素來聲名顯赫。在這江南之地,名聲也一日勝過一日。只是,不知先生身負盛名,卻是否擔得?”
這話說的嚴重,幾乎是在指著白敬銘的鼻子罵他徒有盛名了。
聞言,白敬銘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苦笑,“殿下有所不知,近些時日來,白鹿書院來了人,想請臣出山。”
“臣老了,也不想再參與朝廷里的事,只想在這白鹿書院,教教書。但那幫人緊追不舍,我只能告病,近些時日來拜訪的人一律不見。”
“哦?”牧鋮玨抬了眼,有些興味,“不知何人,居然敢讓您都無法推拒?”
“是京都,陳家。”
當今太子的岳父家。
牧鋮玨輕嗤了聲。
新賬舊賬都有了,看來這事,他是管定了。
牧鋮玨一撩衣擺,“準備筆墨。”
修書一封后,他把書信遞給白敬銘,“那著這個,送去賀州遠山錢莊,交給管事的。”
白敬銘忙道:“是。”
“我會幫你解決陳家,但相應的,前幾天安平村前來求助的那幫人,你也得解決他們所求。”
明明皇孫自己就可以解決,為什么要假手于他?
但白敬銘活了這么些年,從當世大儒到太子太傅再到現(xiàn)在,知道有些事,自己不該管,也不該問。
白敬銘恭恭敬敬地道:“是。”
白鹿書院設(shè)立在一座矮山上,因傳說中山間曾出現(xiàn)一頭通體潔白的神鹿,命名為白鹿書院。
山間夜色很美,但牧鋮玨卻無心欣賞。
這一去,白敬銘會幫他聯(lián)絡(luò)到他的人。到那時,他便能回京了。
牧鋮玨抿了下唇,不遠多想。
回去時,他踩著路上的碎葉,到了山腰間的臨時住處。
顧青衣見他回來,問了句,“怎么樣?”
牧鋮玨點頭,視線瞥向一邊的江喬,“白先生答應了,只是需要點時間,五天后,便能同我們一道前去安平村報案。”
聞言,江喬頓時松了口氣。顧青衣卻擰眉,他遲疑了下,“不是我懷疑白先生,只是先前他們也說白先生出門了……”
“不會。”
牧鋮玨冷淡道,說著,不等顧青衣再問,便道:“我累了,想睡了。”
書院給他們提供的臨時住處,是一個兩層的小竹屋。
牧鋮玨躺在二樓床上,聽著窗外的沙沙聲,卻怎么也睡不著。
他好似不習慣。
第二日牧鋮玨一大早就醒了,是被頭疼疼醒的。他有時候心情異常糟糕,帶著心事睡的時候,第二天就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
頭疼的睡不著,牧鋮玨便早早起了床。剛下樓,一眼就看見竹院里,江喬坐在小板凳上,和顧青衣說著什么,笑靨如花。
牧鋮玨走到近處,她也沒看到。
還是顧青衣先發(fā)現(xiàn)了他,笑了下,“沐訣,早上好啊。”
江喬這才看過來,“早上好啊。”
牧鋮玨冷淡地回了句,“早上好。”
然后扯了把凳子,坐在倆人對面。
江喬:“?”
她詫異了一下,便不再理會,只以為他是想曬太陽。
剛剛她和顧青衣交談,從他那里學到了很多經(jīng)商的知識,對她很有幫助,讓她有種自己要成為首富的錯覺。
“顧大哥,那我現(xiàn)在想要把自己的生意經(jīng)營得更好,需要做些什么?”
“其實,你現(xiàn)在經(jīng)營的生意就很好,天馬行空的,”顧青衣笑道,頓了頓,他又問:“只是,你現(xiàn)在只是自己產(chǎn),有沒有興趣擴大下規(guī)模?”
“擴大規(guī)模?”江喬遲疑了下。
“對,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幫你引薦一下,我家以前經(jīng)商,有些人脈。”
江喬頓時不好意思起來,“那也太麻煩你了吧。”
“沒事……”
說到這里,顧青衣忽然察覺一陣熾烈的目光忘了過來。
一看來源,是牧鋮玨。
他眉毛微蹙,似是不滿。
而實際上,牧鋮玨確實是在不滿。區(qū)區(qū)商戶罷了,能有他一個皇長孫人脈廣?
他一聲令下,就是再不好的商品,都能在京都流傳開來。
不是他吹,他先前在京都一家店買了支狼毫筆,這事兒傳出去,三天內(nèi)那家店的所有狼毫賣斷了貨。
在他看來,不過一商戶之子,能翻起什么浪花。
而顧青衣對著牧鋮玨的目光滿頭霧水,但他對江喬這個弟弟觀感一向不好,昨晚的事讓他稍微有些改觀,但遠算不上有好感。
他收回視線,接過話,“沒什么大事,生意人之間,有些往來再正常不過。”
江喬笑了,“那就麻煩顧大哥了。”
顧青衣點頭。
牧鋮玨更不舒服了。
這有什么好謝的,口頭畫餅誰不會。
牧鋮玨一直氣哼哼的,氣得頭更疼了。
吃飯的時候,牧鋮玨吃著吃著,因為頭疼吐了出來。
江喬眼皮一跳,“你這吐的頻率,讓我想到懷胎三月。”
就因為這句話,牧鋮玨單方面和江喬開始了冷戰(zhàn)。
江喬耐著性子順毛,哄了好久,牧鋮玨還是冷著張臉,不聲不吭。
“好了好了,”江喬蹲在牧鋮玨面前,“別生氣了,我就是一時口誤。”
牧鋮玨冷笑一聲,坐在椅子上轉(zhuǎn)了個身。
江喬蹲在地上,也跟著繞圈,“我也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牧鋮玨頓了頓,江喬則是想著,之前牧鋮玨吐是因為暈船,現(xiàn)在吐可能是因為累了,她摸了摸牧鋮玨的額頭。
牧鋮玨頓時僵在原地,耳根迅速紅了起來。
也不燙啊。
江喬在心里琢磨了下。
她試著提議,“要不我還是去問問這里山下有沒有賣梅子的……”
“……”
牧鋮玨冷冷地瞪了江喬一眼,往竹樓走去。
遭了。
江喬心道,這下真哄不好了。
具體表現(xiàn)在,他一天都在屋子里,連門都不出。晚上吃飯,也絕不和江喬一桌。
眼看著到了第二天,江喬覺得自己還好,就是熊孩子鬧脾氣。
但是她看牧鋮玨,是一天比一天脾氣大。
小孩子很記仇的。
江喬想了想,覺得還是得去道個歉。
于是,當天下午,她拿著簡單的枯枝和一些棉線,簡單做了個小擺件。
她喜歡做手工,也擅長廢物利用。
曾經(jīng)有段時間,網(wǎng)上流行斷舍離,江喬沒能舍得,很多舊物都舍不得丟,就去找了些視頻,跟著視頻學會了廢物利用。
她做了個簡單的插花,看上去很好看,擺在屋里也很漂亮。花枝纏的有些多,江喬就分成兩捆,插在兩個花瓶,其中一個送給了顧青衣,另一個,則是擺在牧鋮玨門前。
晚飯時,牧鋮玨剛打開門,看到門口擺了個花瓶。他只略一思索,便想到是江喬的手筆。
“幾朵花就想打發(fā)我?”
牧鋮玨在心里不滿,手卻誠實地伸向花瓶。花枝上,盛開了各色小花,顏色并不濃烈,看上去很清新。
但拿到手里,牧鋮玨才察覺不對,那些花都是假的,是毛茸茸的棉線纏繞的,沒有花的香味。
江喬一向擅長這些。
牧鋮玨倒也沒多意外,反而拿著手捏了下花苞,軟綿綿的。
下午時,牧鋮玨已經(jīng)自動和江喬和好,不再避著她了。
——
“你說白老昨晚見了一個少年?”
“是,大人。”
陳銘背過身,思索起來。他前些時日奉命來賀州請白敬銘出山,本以為是樁輕松的差事。但沒想到這老東西冥頑不靈,不僅拒絕了他們,這些天還不再見客。
“這就有意思了,”陳銘瞇起眼,“白老怎么會忽然見一名少年?”
“據(jù)說,那少年是白老曾經(jīng)的學生,目前遇到一些困難,前來求助。”
陳銘在嘴里念叨了一遍,“困難啊……”
“困難好啊,有困難,就代表有弱點。”
陳銘眼中,帶著一絲勢在必得。
“再去打聽一下那少年遇到了什么。”
“是。”
牧鋮玨猜到白敬銘見了自己的事,也許瞞不過陳家的人,但沒想到,陳家人來得這么快。
看著昨晚帶自己去找白敬銘的學生,牧鋮玨笑了聲,“你說,你家大人要見我?”
“是。”
牧鋮玨輕嗤一聲,“不見。”
說著,轉(zhuǎn)身就走。
“我家大人還說,他可以幫你們解決張家的事。”身后那名學生道:“老師雖然德高望重,但畢竟沒有實權(quán)。”
“而相對于老師,我們大人會是更好的選擇。”
牧鋮玨輕笑,側(cè)過半張臉,“很有道理,但是不知道你的老師知不知道,你已經(jīng)被陳家人所支配。”
那學生臉色唰一下,白了。但是還是道:“我替我們家大人勸你,還是多考慮一下。”
牧鋮玨甩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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