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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眾小說網 > 退婚后跟政敵成親了 > 第5章 厚繭

第5章 厚繭


“姑娘,藥來了。”青鳶端著藥遞給應搖光。

        藥氣熱騰騰地撲面而來,鉆入鼻端,應搖光猛地閉上眼別過了頭:“你家公子是怎么做到把藥開得這樣苦的?”

        青鳶笑道:“藥哪里有不苦的?姑娘怕苦,喝完藥多吃些蜜餞壓壓味便好了,但這藥是一定要喝的。”

        應搖光哪里會不知道?她昏迷時沒有知覺倒還好,清醒后稍微動作大些就會扯到身上的傷,疼得睡不著;受傷的地方新肉長起來,身上像是有很多只螞蟻在爬,覺得癢又不敢撓,只能生生挨著。

        應搖光不由想起軍中那些將士們,上陣殺敵時一個個勇得不得了,受傷的時候是英雄,治傷的時候卻最怕碰見隨軍的老軍醫,一個個像小雞仔崽般被壓著乖乖喝下一碗又一碗苦得反胃的藥,卻又不敢反抗,可憐又好笑。

        應搖光接過藥碗,仰頭將藥灌下。

        喝完,她苦著臉把碗放下,接過青鳶遞來的蜜餞飛快往嘴里塞。

        說真的,段北馳開的藥,比那個動不動吹胡子瞪眼的老軍醫苦多了。

        應搖光漱過口,被青鳶引著在屋里走動。青鳶細心的介紹屋內的陳設:進門有臺階,往前走五步有一面屏風,往右二十步由一道月亮門隔出一處小間,小間中央擺了張四方矮幾,鋪著厚厚的地毯和綾錦圓座,外面是一扇漏窗,可以看見湖榭;左邊是平日里用飯的圓桌,再往里是內室,應搖光最常待的地方,內室有兩間,外間是床鋪,內間是浴池。

        應搖光走了一圈,青鳶介紹得又細致,她基本記住了屋里的陳設。應搖光讓青鳶松開手,自己試著走了一遍,暢通無阻。

        青鳶驚嘆:“姑娘,你可真聰明!”

        應搖光笑了笑,沒說話。

        跟她說這跟聰不聰明沒關系,只是她以前也瞎過一次,這都是磕多了碰多了得來的經驗?

        應搖光走到門口把門打開,濕冷的風頓時撲面而來,應搖光說:“青鳶,我們去外面走走。”

        段北馳當初找青鳶來侍候應搖光,只吩咐青鳶不該說的說別說,還有就是好好照顧應搖光,若是她想做什么,只要不出這個宅子,都依她的。

        青鳶應下:“姑娘,院子里冷,奴給你拿件斗篷披上再出去?”

        應搖光:“嗯。”

        青鳶轉身去內室給應搖光拿斗篷。

        應搖光站在門口,她今日上身穿了件淺粉的素絨繡花襖,下身配了條紅灰蓮百褶裙,上收下放,勾得她纖腰畢現,身高腿長。

        其實不用聽口音,應搖光打開門被風一吹,就能知道她眼下待的地方并非北諒。北諒冬日的風又干又冷,刮在臉上像刀子一般,而此時的風又輕又緩,卷過來時夾雜著微微的濕意。

        應搖光記得青鳶說門口有臺階,她伸出腳往前探了探,踩到臺階的邊緣,一步跨了下去,穩穩踩在實地。青鳶沒說臺階有幾級,應搖光再往前一踩,驟然踩了個空,她的身子猛的往前栽去——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傳來,應搖光被一雙有力的手牢牢接住。

        段北馳握著應搖光的胳膊將她扶穩:“可有傷到?”

        應搖光:“沒事。”

        段北馳松開手:“怎么出來了?青鳶呢?”

        青鳶抱著斗篷出來就聽見自己的名字,看見應搖光站在院子里,嚇了一跳:“姑娘怎么自己先出來了?外頭這樣冷。”

        段北馳接過斗篷披在應搖光肩上,又扯過系帶系好將她牢牢圍住,再吩咐青鳶:“拿個暖手爐來。”

        應搖光自十二歲后,哪里受過這樣的照顧,頗為不適,推辭道:“不必……”

        “你手很涼。”段北馳看著她凍得發紅的鼻尖,“你是大夫我是大夫?”

        應搖光聽出他語氣里的不容置喙,莫名有一種從前被老軍醫訓斥的感覺,語氣不由自主低下來:“……你是。”

        青鳶拿了件深紅的披風,一圈毛茸茸的領卻是白的,應搖光平日里表情不多,多是給人以清冷之感,被這么一圍,倒多出幾分可愛,段北馳比她高一截,低頭看她緩慢眨動的長睫,半晌輕輕嘆了一口氣:“不是說了外頭冷,讓你在屋里好好待著,小心受涼染了風寒?怎么會有你這樣不聽醫囑的病人?”

        應搖光裝沒聽見。

        段北馳好整以暇看著她:“覺得屋里悶?”

        應搖光點頭:“是有點。”

        青鳶正好拿了暖手爐出來,段北馳接過,塞進應搖光手里:“走吧。”

        應搖光:“嗯?”不是剛以大夫的名義訓斥過她?

        段北馳說:“隨你走走,不是說無聊嗎?”

        他說著,一邊將身上的外袍解下扔給身后的章豫,抬起左手一看,小臂上纏著的繃帶果然已經浸血了。

        想到方才接應搖光的時候被她握了一把,段北馳低頭想要去看她的手心,可應搖光的手藏在袖子里,段北馳只好作罷。

        應搖光有些詫異:“不是怕我染風寒?”

        段北馳拆掉左手小臂上纏著的繃帶,接過章豫遞來的傷藥隨便撒了兩下,抽出一條新的繃帶重新系上,換了件干凈的外袍,不以為意:“染風寒還不是我治?”

        應搖光深以為然:“也是。”

        段北馳理好衣服,抬起右手,是一個手心向上的動作:“我扶你還是你牽我?”

        應搖光:“嗯?”

        段北馳看著她的臉,淡淡地說:“路不好走。”

        應搖光:“我可以讓青鳶——”扶我。

        段北馳說:“青鳶不在。”

        “她方才不是還在?”

        “方才在,現下有事走了。”

        站在應搖光身后三步遠“被有事”的青鳶:“……”

        應搖光朝段北馳的方向“看”了一會兒,就在青鳶以為她要拒絕的時候,應搖光抬起手在半空慢慢摸索起來。

        驟然摸到細長溫熱的手指,應搖光頓了一下,抬起手:“抱歉,我并非有意。”

        段北馳“嗯”了一聲,仍然不提醒也不動作,像個木頭站在那兒。

        應搖光這次直接順著剛才的位置往下一碰,果然摸到了衣袖,她順勢握住一角。

        段北馳這次看清她的手心了,白皙干凈,并沒有沾到不應該沾到的東西。

        他低頭看著應搖光,問:“怎么走?”

        應搖光:“你走前面,我跟著走就好。”

        段北馳不太高興,他覺得她這像在遛狗。

        但眼下段北馳又不好有別的辦法,只好“嗯”了一聲。

        段北馳領著應搖光往外走,一邊說:“你的院子里種的是桃樹,可惜眼下葉子都掉光了,光禿禿的不大好看,等春天開花了,還可以摘來做酒。”

        段北馳忽然想起什么,問道:“你在屋里待著覺得無聊,可是愛熱鬧些?”

        不等應搖光回答,他又自己給出提議:“要不,給你買些小雞崽來喂?”

        “啊?”應搖光被震驚了,“不、不必了吧。”

        應搖光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用那種一本正經的語氣和似敲冰戛玉般的聲音說出這么不著邊際的話的啊?

        段北馳忽然停步轉身,隔著衣服握住應搖光的手腕:“抬腳,要上臺階了。”

        “有十五級。”段北馳穩穩扶住她,“一、二、三……十四,最后一級。”

        “這是什么地方?”

        “梅園。”段北馳說,“眼下正在結苞,再過些日子,應該都能開了。”

        “開什么顏色的花?”

        “深紅。跟你這件斗篷一樣的顏色,很好看。”

        應搖光抬手想要去碰路邊的花枝,邊問:“你喜歡?”

        段北馳抬手給她拉了一枝壓下來:“等你看到就知道了。”

        “嗯,”應搖光如愿摸到花苞,很小一朵,她不甚在意道,“且有得等了。”

        心病就是這樣,指不定幾天就好了,也指不定幾年也好不了,但若是拖久了把根基毀了,后半輩子都別再想看見東西。

        段北馳帶應搖光在梅園走了小半圈,便領著她往回走。但出了梅園,段北馳沒有往來時的方向回去,而是換了一條路。

        一路左拐右拐,二人終于停下,應搖光聽見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隨后手里余溫殘留無幾的暖手爐被取走,換了一個更加暖熱的塞了回來。

        “這里是我的書房。”段北馳說,“我平日若是回來了,大多時候都在這里,若是你一個人待著覺得無聊,可以來找我。”

        “外頭冷,先進來。”

        應搖光走進去,屋子里燒了地龍,溫暖的熱氣一下子圍上來,頓時將她包了個嚴嚴實實。應搖光剛解開脖子前的系帶,厚厚的斗篷就被一只手接了過去。

        段北馳把應搖光的斗篷掛好,帶著她到矮幾前坐下,緊接著往她面前放了杯溫水:“喝杯水暖暖?”

        應搖光發現段北馳每次往她面前放東西的時候都會弄出些什么動靜,不大,但又是她剛好可以察覺到的程度,譬如現下,段北馳放下杯子的時候杯腳跟矮幾碰出輕輕的“咚”一聲,應搖光立刻就能聽出杯子的位置。而且,不論是上次的餐桌還是跟前的矮幾,面上都是鋪了一層桌布的。

        應搖光不得不又嘆起這個人的周全來。

        這些細節之處,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這個地步,也不是每個人都愿意為別人做到這個地步。

        知道她的身份、能從戰場將她帶回來,還為她治傷、派侍女照料她的起居,且不在意暴露此地并非北諒、對她溫和以待、還敢讓她隨便進書房……如此一個膽大又心細、且耐心十足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應搖光先前拉段北馳衣袖時碰到了他的手,他手上的皮膚并不粗糙,反而像是有下人精心照料著的權貴子弟的手,這點從青鳶身上便可見一斑,青鳶平日里照料應搖光時,比她鎮遠將軍府里的侍女還要做得仔細許多。

        但他食指外側那一面和其他手指指尖都有一層厚厚的繭,段北馳自稱是大夫,平常在應搖光面前也多是一副溫和卻不死板的君子模樣,可這樣的人,手上怎么會有常年握劍之人才會有的繭?

        應搖光自己也是用劍之人,她很清楚,那樣厚的繭,沒有十余年的日子,是磨不出來的。

        應搖光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抬手時,鼻端傳進淡淡的血腥味。

        應搖光放下杯子,把手放到桌下,摸了摸袖口。

        如果此刻有人注意的話,一定會看見她淺粉色袖口上那一塊突兀的深色漬跡。

        那是應搖光摔倒被扶起后,手心沾到卻又被她用袖口抹去的,段北馳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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