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休難得在公寓里無所事事。

歷文成上次說他接下來會很忙，連著三四天，還真是忙得一條消息都沒有。

她仿佛又回到了之前追他時的日子，每天抱著手機等他。

一顆心既酸脹浮起，又沉甸甸落下。

來回折騰。

中午，張洋盯著她面前一動不動的碗筷，敲桌子，“你魂兒丟了？”

方休彈開打火機，“張洋，你談過戀愛嗎？”

張洋翻她一眼，“多新鮮吶，這把年紀沒談過戀愛合適嗎？”

看方休一臉呆滯，張洋瞠目結舌，“你……初戀都沒啊？”

搖頭。

“我靠！”張洋豎大拇指，“母單二十多年，真有你的。”

方休撇嘴，扔了打火機趴在桌子上，“那你說，什么樣的關系才叫談戀愛？”

“互相說‘喜歡你’，或者拉手，親了，睡了。”

“親了就算開始談戀愛了嗎？”

“按理是這樣，不過像伍迪那樣的人，也有‘唇’友誼。”

方休托著下巴，回想。

親倒是親了，還不止一次。

但歷文成沒說過‘喜歡你’，讓他說出口估計難。

張洋湊到她臉前，賊兮兮的，“和歷總睡過了？”

“當然沒有！也就——”

“也就什么？”

方休推她腦門，“八卦。”

下午她們約了宋媛，聊關于福利院的事。

不過半個多月沒有見過，宋媛瘦了一圈。

整個人都埋在大衛衣里面。

更顯清秀，楚楚動人。

地點約在咖啡廳，在鬧市，不怕被人盯上。

“最近怎么樣？”

宋媛抿一口咖啡，“挺好的。”

“接下來什么打算？”

“先找份工作。”她擱了杯子，“官司雖然有人管了，但得養活自己。”

“有方向嗎？”

宋媛抬眼，笑盈盈的。

“你們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方休淡笑著，“上次張洋聽你提起過福利院，我想——”

她話還沒說完，宋媛神情冷了。

“方小姐，福利院那邊我什么都不知道。”

張洋覺得莫名其妙，“你之前跟我說福利院不好，你才跑出來的，現在我們肯幫忙，你怎么又不知道了呢。”

方休在桌下輕輕碰她膝蓋，示意她別激動。

“宋媛，你可以什么都不說，告訴我名字就好，剩下的我們自己去查。”

宋媛低著頭，微微后仰。

“之前跟張洋說，可以，跟方小姐說，不行。”

方休一愣，轉而輕笑，“為什么不行？”

“你們這些有家世的，個個唯利是圖，查也是白查。”

明白了。

宋媛戒備心還是太強。

這頓下午茶平靜結束，她們還是沒等到宋媛的回答。

臨走時，方休隨口提起，“有人查，百分之五十的幾率可以救出里面的人，沒人查，可就一點機會都沒了。”

宋媛身形一頓，起身，走人。

既然不肯說，那也沒法子。

還落得清凈。

方休和張洋剛到店門口，宋媛去而復返。

“青佑福園。”她語速非常快，“別說見過我，以后也不用再找我。”

……

知道了名字，后面的工作就按老一套進行。

張洋顯得十分有經驗，特意提前學習福利院的工作內容。

網課、教材，一應俱全。

方休不能跟她一起用功，外公過壽，她得提前回家。

宴席最終定在山水堂。

方國威親自操辦，陳晨跟著一起，連續幾天被扣在方家，調整當天的細節。

“姐夫。”他雙眼無神，“您精氣神兒是真好，這芝麻大的事情都得盯著。”

方國威翻著山水堂擬好的菜單，語氣鄭重，“六十大壽，陳家的也在，來祝賀的客人也多，不能出問題。”

“那您就可著我一人薅啊？小休呢，她也大了，總得參與一下吧。”

方休剛進門就被甩鍋，哼笑，“陳晨，不是你找我跟外公外婆打掩護的時候了是吧？”

“祖宗喲，我哪次沒給你封口費！”

方國威搖頭嘆氣。

這舅甥關系都喊亂了。

“私下胡鬧我不管，到那天該規矩的不規矩，小心我找你倆算賬！”

……

壽辰當天。

方休和方國威一大早去陳家接外公外婆。

陳家也是世代生意人。

老太太當年讓外婆自己選路子，外婆因為跟外公情意綿長，放棄從政，選擇輔佐外公繼承家族企業。

老太太開明，沒阻攔，倒成就了一段佳話。

方休自小跟兩位老人親近，隔輩親。

于是陳晨犯錯總讓她背鍋。

到陳家的時候，大門外停了三四輛車。

司機看了看車牌，回頭跟方國威匯報，“方董，陳家那幾個侄子也到了。”

方休雖喜歡外公外婆，卻不喜歡陳家的其他人。

“爸，我能不能不下車啊。”

方國威還沒發作，后面路上又拐進來一輛車。

司機觀察著，看清后說，“是歷家。”

方休一愣，趴在車窗回頭。

方國威冷冷瞥她，“要不要下車？”

“還是去接一下外公外婆吧，不然不合適。”

這借口找的。

方國威忍著沒拆穿。

下車后，方休假意去攙方國威，裝沒看見后面的人。

“方董！哎喲老遠就看著你了！”是歷二爺的聲音。

方國威帶著方休轉身。

方休手不自覺攥緊他的胳膊。

一回頭，果真看到歷文成跟在歷明謙身后。

他今天穿的淺咖色立領西服，竹節盤扣，貴公子氣質十足。

方休視線掠過他，揚眉喊了聲：“二爺。”

歷明謙俯身摸她臉蛋，“小休啊，今天可真漂亮！”

幾人一道進門。

歷文成安安靜靜走在歷明謙身側，時不時笑一聲。

方休慣會討長輩歡心。

甜言蜜語，裝乖賣巧，遮掩她沒規矩、無禮的性子。

聊了幾句后，方國威問：“二爺怎么這會兒上門了？”

“帶阿成給老哥哥送賀禮，山水堂那邊我們就不去了，今天約了慎家見面。”

“哦？”方國威驚訝，“阿成肯見了？”

歷文成半垂著眼，“見一面吃個飯而已，還不談其他的。”

“現在的年輕人，見一面，合眼緣，后面的事情就快了。”

話題說到這兒戛然而止。

歷文成個子高，側頭越過他們去看方休的臉色。

這眉毛，這嘴角。

是又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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