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別離
當看到其中一位少年手里提著檀木食盒走近,護衛眼中閃過一絲警疑。
護衛提聲喝住二人:“站住,你們手里拿的是什么!”
兩人停步,祁白蘇抬眸淡定回到:“一些送人的糕點。”
雖然他聲音淡然冷靜,可一旁的季明軒還是聽得出他聲音之下遮掩的緊張。
護衛狐疑,他上前地打開食盒,最上面的糕點映入眼簾。
護衛俯視少年,二人看起來還不到齠年,這膳盒想必不會有什么不妥。
護衛蓋上食盒:“快入夜了,你們帶糕點出宮做什么。”
“我來送季府公子出宮。”白蘇看向季明軒。
季明軒上前,向護衛施禮:“今日我留宮溫習功課,未曾注意時辰致使出宮已晚,還望護衛放行。”
護衛雖不識季明軒,但他知曉其父季將軍的赫赫威名。現下家主穆王也有拉攏季府之意。
護衛細細打量了白蘇身側的少年,容貌氣韻上確有季將軍的影子。
護衛將信將疑:“當真是季將軍家的世子季明軒?”。
季明軒上前一步:“正是。”
宮燈下,護衛看清了少年眉宇間隱藏的英氣,他立即便信了少年所言。
護衛連忙彎身恭敬施禮:“既是季將軍的家屬,自然放行。”
見護衛放行,祁白蘇才將手中的食盒交與季明軒,他低聲囑咐到:“千萬記住,送到七街的嫘絲紡。”
季明軒接過食盒,他點頭悄聲回到:“你放心好了”。
忽然,二人背后的宮道上響起急促的馬蹄聲。在日暮下靜籟的王宮中,這馬蹄踏地的聲音格外扎耳。
只見是一位禁軍倏然騎馬趕至。
他雖是一聲禁軍裝束,卻是丞相暗插于裴氏禁軍中的眼線。
自他當日看見裴長嬴與“罪奴之女”于銅花臺一幕,便覺得奇怪。
而經連日多方暗查,他終于探清當日的“罪奴之女”實則是足以讓裴氏覆滅的王室棄女。
他未及向丞相稟報,便聽說公子蘇去送季府世子出宮。他暗拊片刻,立即覺得其中的不對勁。冷宮之人平時不聲不響,卻在禁軍加派之際惹眼去往宮門,怕是冷宮想要送王后棄女出宮。
禁軍下馬,快步上前攔住二人,他厲聲道:“王上命禁軍嚴查出宮之人,既便是王將之子也不例外。”說完他便搶過季明軒手中的食盒查檢。
白蘇和明軒欲上前奪回食盒,此時護衛也覺出不對勁,他將少年阻攔至一旁。
這時,潛伏在宮門的暗侍忽然現身,他快刀利索地除掉禁軍,奪過食盒。
祁白蘇清楚此人極可能是由裴長嬴派來刺殺南枝。想到這里,他不顧自身安危地沖上前,欲奪回食盒。
這時,杪夏趕來,她連忙制止了焦急的白蘇。
白蘇急言:“杪夏,食盒!”
杪夏轉身去救南枝。
杪夏與暗侍相戰,可那人招式狠厲,力大無窮,身為女子的杪夏難抵強戾之式,十招下來,反被戰倒在地。
宮門的護衛見狀,連忙護住一旁白蘇與明軒的安危。
暗侍飛身上了城墻,睥睨著宮墻下的眾人。暗侍冷哼一聲,回手抽出匕首,奮力向食盒中央刺去。
在此千鈞一發之際,一位掩面的玄衣人突然憑空從暗侍身后出現。只見玄衣人持刀狠狠砍下暗侍刺向食盒的臂膀,暗侍瞬間臂斷,鮮血直流。暗侍難忍劇痛,另一只手不慎松開了膳盒。
膳盒從十米高的城墻徑直摔向向地面。
看到急墜的食盒,玄衣人連忙縱身一躍,接住掉落的食盒。
踩城墻而下的玄衣人平穩落地,但他并未多作停留,只見玄衣人運使輕功,速速離開了宮門。
暗侍仰躺在地面,他痛苦地捂住鮮血直流的傷口,余光瞥見宮內趕來的護衛。他自知逃脫不掉。為不辱主人使命,暗侍隨即咬舌自盡。
祁白蘇和季明軒皆是少年,未曾見過如此血腥場景,二人此刻都驚駭不語。
半響,白蘇才反應過來,南枝已被玄衣人劫走。
夜已深,白蘇被杪夏領回了冷宮,季明軒也在護衛的護送下回了季府。
冷宮內,杪夏照顧著白蘇。
“母親呢,那玄衣人可是母親派去的?”白蘇抓住杪夏的衣袖,急問她到。
“夫人…沒有這樣安排。”
“那南枝……”
杪夏只好道:“南枝已被人擄去……”
白蘇的淚水瞬間涌出。
杪夏勸慰他道:“人各有命,即使南枝留在宮中,宮中淤泥之地怎能使她全身而退,若是寄養在尋常人家,不說裴長嬴是否能容下她生存,就是尋常人家的貧病嫁喪也足以辛酸。而那玄衣人救了南枝,便不會傷她,指不定他能給南枝另番出路。”
白蘇正在傷心之中,聽不進去這些,他一心擔憂南枝安危。
過了一會兒,沈夫人進來探望,杪夏退出房門。
“母親,有玄衣人的消息嗎?”白蘇急問。
沈夫人黯然搖頭,勸解了白蘇一番。
待母親與杪夏離開,白蘇轉目瞧向床榻,南枝過往笑靨猶如歷歷在目。
淚水無聲滑落,祁白蘇心痛不已。
……
穆王本不知事件原由,宮門下死人,而他安排的護衛卻絲毫沒有作為。穆王唯恐王上怪罪,便欲將此事隱瞞下來,他吩咐護衛連夜清洗宮門前的血跡。
可宮中人多口雜,宮門一事不久便在宮內傳開。
此事在朝堂之上引起軒然大波,天子腳下,王宮重地,可有刺客就死在宮門之前!
眾臣議論紛紛。宮門一事從表相看,不過是幾人在爭一個食盒,可食盒里究竟裝的是什么,丞相、穆王誰也說不清。
兩人營下的言臣在殿下胡亂猜疑、各執一詞,吵得王上頭疼。
而經審訊,公子蘇和季明軒皆言食盒中不過是尋常點心。他們二人都是七歲孩童,若說私藏東西出宮,一個膳盒又能藏什么貴重之物。
如此一來,宮門一事成為一樁懸案。丞相安排的禁軍眼線身死宮門,半路殺出的暗侍不知從何而來,而那玄衣人更是不知去路。
裴長嬴本想追捕玄衣人以除后患,可玄衣人出現得突然,他絲毫沒有頭緒。
此時裴長嬴只能暫且放下捉捕玄衣人一事。宮門一事上,他刻意收斂權勢、作壁上觀,暗中籌備應對之策,以防自身被牽連其中。
相比穆、丞的咄咄逼人、罔視王權,裴氏在宮門一事中的“作壁上觀”,反倒贏得王上的賞識。而后宮的裴闌夕又連日接連留宿王上,王上龍心大悅,最終答應向邊關押運糧草,并將此事交與裴長嬴去辦。
……
晚夜寂寥,裴府中的一間書齋亮著燭光。書齋內布置莊肅,裴長嬴冷目看向案前的金書王旨,他命人傳召裴溯。
這時門外仆人來報,言世子正欲求見。
裴長嬴將案上的王旨推至一邊,召見其子。
裴溯走進書房,裴長嬴聞聲掀眸,他一眼便瞧見裴溯手中提著的青銅銹劍。
他轉眸看向裴溯:“找為父何事?”
裴溯低首向父親施禮:“我有要情向父親稟報。”
“說。”
裴溯直身,他將青銅銹劍遞與父親身邊的侍從,侍從將銹劍呈與裴長嬴。
裴溯冷目看向父親說到:“這柄禁軍的青銅劍已被埋于宮中四君庭園內兩年,前幾日才被發現。”
裴長嬴摩挲著劍身上的銹跡,忽然他指腹停于一處。裴長嬴目光一緊,他亦發現了上面的血跡。
禁軍的青銅佩劍必須隨身攜帶,他手下的禁軍軍紀森嚴,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你是想說這柄佩劍的主人已經死了。”
裴溯回到:“是,我令工匠檢查過劍身,這劍上有深淺不一的劃痕,持有這柄劍的禁軍應在生前與人相斗。若是禁軍勝了便不必拋棄此劍。這劍身上的血跡更能禁軍證明已被對方反殺。”
“對方?”裴長嬴眼中閃過陰沉。
裴溯低首回答:“應是穆王或丞相的人。”
裴長嬴冷哼:“也只有他們了。兩年前禁軍中死了一人,而人數卻不減,看來是有人渾水摸魚混進了禁軍之中。”
裴長嬴起身,他走至窗前,窗外樹影冷曳,忽然他目光一緊。
裴長嬴倏然想起,宮門一案中曾有名騎馬禁軍擅自阻攔冷宮送人。這樣看來,那禁軍便是穆王或丞相安插于禁軍的眼線。穆、丞陰險,禁軍之中的異心之輩不會只有那一人。
裴長嬴臉色陰沉,他心中清楚自己下一步便是清除禁軍中的二心之人。
過了片刻,裴長嬴眼中的陰沉之色漸漸平息。他稍稍側首,眼尾的目光掃過裴溯:“此事為父知道了。今有一事,為父要你去做。”
裴溯頷首:“父親吩咐。”
裴長嬴轉身道:“王上已將押運糧草之事交與為父。此事為父便派你去做。我已選出三千精兵強將隨你護送糧草支援季則銘。記住,萬事要先保住自身安危。”
裴溯低眉:“是。”
裴長嬴轉過身,看著窗外:“下去吧。”
裴溯卻仍站在那里。
裴長嬴見他佇立不動,將視線移向了他:“還有什么事?”
裴溯抬眸,他對視父親雙目,忍不住出言質問:“您為何要將姑姑嫁與王上。”
裴長嬴心怔,他厲聲道:“這兩年,你在外面白歷練了嗎!”
裴溯冷言反駁:“宮謀權術這些我懂,可姑姑是您最親的妹妹,難道只有權勢在您心底才重要。”
裴長嬴猛然轉身,他氣憤沖裴溯喝到:“閉嘴,滾出去!”
室內陷入沉寂。
一旁的侍衛見自家世子與家主沖撞了起來,他心中不由驚慌。侍衛垂目立于一邊,心中替世子捏了把汗。
裴溯雙目生寒,他緊抿雙唇,向父親施了一禮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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