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三人還是決定回去看看。

        可走著走著，俞籽路就沒了人影，二人停下腳步，只見俞籽路提著一大包東西回來了。

        再次回到村子里，不同于之前迎面的苛責(zé)，這次歸來倒是顯得客氣很多。

        那哭哭啼啼的婦人還是是不依不饒，廖逢迎做的“絕壁”，她進(jìn)不去，也不讓旁人進(jìn)去。

        俞籽路上前致歉，滿是客氣，巧言相勸之下，這才松下氣焰，可還是不讓上前。

        俞籽路扒開包袱，顯露出里面的東西來，滿地的燦目翠釵，他把珠釵一根根的插在地上，極有意圖的擺了個花里胡哨的陣，坐在陣中，就是糊弄糊弄別人，懷初蒔和廖逢迎熟諳陣法，在一旁看的是一臉懵。

        俞籽路抽起一根翠釵來，口中默念。

        而后雙眼緊閉，三眼齊開，絲絲朱線，橫傳釵翠，直擊結(jié)界中的尸體，旁人原本是看不到的絲線突然閃現(xiàn)了一陣又一陣，捉回尸體中的“死螞蟻”，鎖在釵翠里。

        做法結(jié)束后，俞籽路收腿起身了，與村民講道“這些蟻類不同以往所見，它們害人不淺，會吞噬血肉，蠶食筋骨……”

        聽了這些話，大家越發(fā)的害怕了。

        俞籽路便把滿地的珠釵分發(fā)給村民“這些翠釵里的螞蟻被封死了，也是可以震懾蟻族同類的，以后要是遇到了，也可以防身用。”

        正想起被遺忘在角落的嚎啕婦人時，廖逢迎迎面走來，向俞籽路討來了手中的翠釵，去向那婦人賠禮道歉。

        “先前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婦人擦拭了眼邊的淚痕“家中圓滿，不久前缺了一人，尋了多少時日也不見蹤跡，而現(xiàn)在卻是這般光景……”說罷又是掩面痛哭。

        “家夫慘遭不幸，我不能任其焚毀，求仙使讓我?guī)�他出來。�?

        “絕壁”是絕不可能松口的，里面那些啃食的螞蟻是絕對不能放出來的。

        廖逢迎還是松口了“待我想個萬全之策，把它們逼出來”

        剛說完，四記指響，“絕壁”境內(nèi)瞬間地動山搖，破軍蟻受不了鳴鐘之聲，紛紛傾巢而出，行進(jìn)有序的往出跑。

        俞籽路靈活的擺動兩根指頭，笑道“你忘了這個啦！”

        廖逢迎“……”

        看著紛涌而出的螞蟻，懷初蒔“別誤了大事，快滅，快滅！”

        照舊一記火勢，盡數(shù)殲滅……

        俞籽路“慢——”

        可為時已晚，地上已經(jīng)是一片焦黑。俞籽路說是要勘探一番，遠(yuǎn)離人群。

        懷初蒔“怎么了”

        俞籽路“我還想試試這些翠釵有沒有用呢？”

        廖逢迎“原來你也沒把握”

        懷初蒔后知后覺道“這不誆人嗎？”

        廖逢迎想不通“這些螞蟻連冰蛭的封印都可以破解，這小小的翠釵為何能封住它？”

        俞籽路“這些螞蟻聚少成多才嚇人，單就一只好弄。”

        廖逢迎拿著手里的翠釵，反復(fù)查看。

        俞籽路“興許就歪打正著了呢，而且這不是最要緊的，這些翠釵分發(fā)下去其實是別有它用，這些只螞蟻是取自尸體的心口。”

        懷初蒔“這些人就是噬心而死”

        俞籽路“不錯，心口的螞蟻來之不易呢，正好拿它做引，給我們帶路”

        廖逢迎明白道“憑它就能找到源頭”

        俞籽路“只要有活物做引，就能事半功倍。如果運氣好的話，這次就能找到東擇。”

        隨后幾天里，很平靜，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村子內(nèi)人心惶惶，大半天也沒有多少生氣。

        懷初蒔有些心急“有沒有可能就是把尸體仍到這了？他并未在此逗留？”

        俞籽路等的望眼欲穿“不知道，誰知道他老人家想些什么呢？”

        廖逢迎“我敢肯定，陸犁原先并不在燕丘內(nèi)，她是后來被人移到燕丘的。”

        俞籽路“是因為那些螞蟻嗎？”

        廖逢迎“雖然燕丘在不斷充擴(kuò)，但它的屏障也沒有一擊就破的道理，要不咱們就不會被困那么久了。你們還記得剛進(jìn)去時屏障的那些小洞嗎？”

        懷初蒔“那些破軍蟻不懼結(jié)界，正好助他脫困。”

        俞籽路“完了，單東擇就夠難了，再加上陸犁，哎~”

        懷初蒔推了推他“辦法總是想出來的，別灰心啊。”

        突然手里的翠釵顫動著，有了反應(yīng)。

        俞籽路瞧了瞧天色，快落山了，沒有時間耽擱了，立馬放出引線。

        一路追去，俞籽路伸手示意停下。

        廖逢迎用眼睛發(fā)問：在這兒？

        俞籽路點了點頭。

        三人蹲伏在一片木叢旁，居高臨下的斜看土坡之下的一片地方，那里也是草木橫生，乍眼看，并無異樣，可樹木上的烏鴉啼叫聲是那樣的刺耳，聽?wèi)T了鶯枝的悅耳啼鳴，聽這烏鴉的叫聲是這樣的不舒服。

        可就是這樣刺耳的烏鴉高鳴聲，把隱藏在草木中的人影“詐”了出來，也沒有驚叫，只是被嚇了一跳，草木一陣窸窣，由此，俞籽路他們便確定了方向，可那人影也沒有露臉。

        懷初蒔起身應(yīng)敵。可俞籽路伸手把他拉了回來。

        懷初蒔用口型說道“干什么？”

        俞籽路愣住了，不說話。

        廖逢迎小聲問道“是誰？”

        俞籽路面色遲疑。

        而廖逢迎眼神篤定，又有一絲懷疑“你也瞧出來了，是平平，對嗎？”

        懷初蒔瞪大雙眼“怎么可能？”

        可俞籽路隨即肯定的點了點頭，確定了這一可能性。

        廖逢迎壓低身體，示意走離這個地方，他們走遠(yuǎn)了那個地方。

        懷初蒔“怎么可能是他呢？你是不是看錯了？”

        俞籽路懊惱道“不會錯的。我還重新確認(rèn)了好幾遍，就是他。”

        他們再震驚也不會有俞籽路親眼看到那般場景的毛骨悚然，平時那個長相靦腆，懶散陰郁的小男孩臉上一塊塊青斑，張著一排齊牙，卻形似野獸的一口獠牙，生生的食人血肉，一口、兩口……

        要不是親眼看見，他自己也不會相信這個“真相”

        雖然已經(jīng)這么明顯了，俞籽路還是說道“要不……咱們再回去確認(rèn)一下？”

        廖逢迎“不必多此一舉，你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不是嗎？再來多少次都一樣”

        俞籽路“那現(xiàn)在怎么辦？”

        廖逢迎直接道“很簡單，當(dāng)然是為民除害啊。”

        俞籽路“既然簡單，為何你剛才不出手？”

        廖逢迎遲疑了一會兒“……我覺得有必要讓她姐姐知道，先斬后奏，對易姑娘不公平”

        可依此說出后，他姐姐還是不信的。

        易樓蘭斬釘截鐵道“不可能，平平他是頑劣了些，可他絕不會做出這等事來”

        懷初蒔“可事實如此”

        雖然本意是好的，但這種事情，事情的真相無論你說的怎樣婉轉(zhuǎn)動聽，最后的結(jié)果總是那樣令人難以置信，刺心痛矣。所以直接些或許比較好。

        廖逢迎站在一旁道“易姑娘，你不妨想想他有何處不對勁？”

        ……

        這時候，易樓蘭沉靜下來，不言不語，垂著白紗的幃帽微微歪到一邊，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也能感覺到她的猶豫不安。

        懷初蒔看到這一絲的猶豫，問道“是有的，對嗎？”

        易樓蘭“……”

        懷初蒔語氣低沉“易姑娘，你也在這里生活，應(yīng)當(dāng)也知曉那溪水石堆之下的累累尸骸，當(dāng)時到底有多么慘烈，你應(yīng)當(dāng)也有所聽聞。他們也有骨肉至親，他們也害怕。”

        易樓蘭“……”

        懷初蒔輕嘆一口氣，繼續(xù)道“若平平真是無辜的，我們自然登門賠罪，以悔今日之過。可若真是他干的……”

        還不等他說完，易樓蘭連忙從凳子上站起來，跪了下來“我愿以性命擔(dān)保，絕無可能”

        此番話很急促，平日里說話輕聲輕語的她，頭一次拔高了聲音，像是帶了些懇求，卻不像是在懇求眼前人，而是懇求老天爺，這個“可能”千萬不要。

        懷初蒔連忙去扶她。

        可易樓蘭癱坐在地上，幃帽的白紗垂地，里面的那雙眼睛飄忽不定，似有點點淚光。

        懷初蒔便也蹲下來，聽她說。

        易樓蘭“他是個很懂事的孩子，也是個很可憐的孩子。村子里的人都不喜歡他，他也從不與他們接觸。”

        俞籽路很疑惑“我看這村里比平平頑劣的孩子大有人在，為何他這般不合群。”

        不僅孩子不喜歡他，連大人都對他噗之以鼻。這時想起大黃毛的話……

        易樓蘭聲音弱弱的“一切皆源于他臉上的青斑”

        懷初蒔小驚道“只是青斑？”與他而言這根本就不是什么事。

        易樓蘭“嗯，已經(jīng)請了很多人看了，都是徒勞”

        懷初蒔剛想毛遂自薦，易樓蘭便道“你也改變不了的”

        懷初蒔滿臉不可思議，沒試試怎知道沒可能，再說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他沒施展前，就否決他的。

        若是旁人說出這話，懷初蒔肯定氣不打一處來，可眼前這位姐姐，言語里毫無小看鄙夷的意思，卻帶有著些絕望哀傷。

        隨后易樓蘭道“他，今年四歲”

        俞籽路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四歲！可他看著倒像是七八歲”

        若說幼時孩童的身高相差較大，高的太高，矮的太矮，可也不會相差如此懸殊。

        易樓蘭“確實如此，不僅年歲看著不符，他比同齡的孩子還要更加聰明，我送他去先生那里授學(xué)，不出一個月，就把先生說的啞口無言。后來他說沒意思就回來了。”

        俞籽路心道：敢情是個神童啊！

        易樓蘭“我之前也努力的為他請過醫(yī)師，術(shù)士，可都沒用……一點用都沒有。雖說他只學(xué)了一個月，但懂得的東西比我這個村婦還多，旁人嫌棄的目光，他也好像從不在意，只是不愿去搭理他們。”

        廖逢迎“可他現(xiàn)在臉上并無異樣”

        易樓蘭“對，一點都看不出原先的青斑，我一直以為是天公見憐，可現(xiàn)在想想…我…我……”

        她卻怎么也說不下去了……

        這時，遠(yuǎn)處一聲“我回來了”

        懷初蒔把易樓蘭扶了起來。

        易彩平蹦蹦噠噠的回來后，看見懷初蒔，立馬撲向他，滿心歡喜“大哥哥，你回來了”

        懷初蒔苦笑的點點頭：嗯

        易樓蘭摸了摸平平的頭，什么也沒有說，什么也沒有問。可現(xiàn)在的氣氛實在僵冷的很，哪怕是不知情的人也會察覺不對勁。

        易彩平一會看看這個人，一會看看那個人“出了什么事情了嗎？”

        姐姐隔著白紗望著易彩平的臉上，潔白無瑕，誰也不知道那青斑為何會消不掉，也不明白后來為何會消失。

        易樓蘭轉(zhuǎn)而摸了摸他的小臉，弟弟回敬了她一個笑臉。

        “姐姐去做飯，你去玩兒好嗎？”

        易彩平不做聲，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那扇白紗，這時俞籽路過來拉他的手，平平躲開了。

        易彩平臉上笑容燦爛“今天我來做飯吧，你們聊”轉(zhuǎn)身去往廚房。

        易樓蘭憂慮道“這……”

        懷初蒔眼中沉思著。

        ……

        飯桌上，俞籽路嘴里含了一口飯，抬眼叫道“平平……”

        “嗯？”

        俞籽路試探問道“前幾日村里的溪水染紅了，你知道的吧？”

        “知道啊，那么大的動靜，想不知道都難”

        懷初蒔“那你對此有什么看法”

        “很惡心，知道了但也懶得看去”

        俞籽路“那你不害怕嗎？如果兇手就在附近呢？”

        易彩平臉上掛起了一抹很甜的微笑“沒事兒，你們會保護(hù)我和姐姐的，對嗎？”

        懷初蒔也回敬了一個笑容，叫人很放心的笑。

        易彩平看著那抹笑愣了很久，沉浸在里面，久久不能回神。

        懷初蒔在他眼前晃了晃，平平笑著問道“我做的飯好吃嗎？”

        懷初蒔“嗯嗯，好吃”

        他自己也很疑惑，為什么這個小孩對他這個外人格外上心，三人中總是先能看到他，并且對他好像格外信任，明明是剛見面就敢往家里帶。

        百思不得其解。

        接下來幾天里，平平的舉止并無異樣，跟剛認(rèn)識他時，給人的感覺一樣，撒脫放任，不拘一格。

        他不在家里多呆，有時間就去鎮(zhèn)上玩兒，每次走時腦袋上總要頂著初見時的那一個小碗，回來時臉上掛著愉悅的笑容，蹦蹦跳跳的跑回來。

        直到有一日，他的太陽穴那里出現(xiàn)了久違的青斑，看到的人都沒有聲張，平平也沒有發(fā)覺，只是在回房后，呆了片刻，便出門去了。走時還看看周圍是否有異樣。

        待他走遠(yuǎn)了些，俞籽路嘆了口氣“該來的總會來的”

        易樓蘭望著他走出的那扇門“我還是不相信……他會做出那樣的事。”

        廖逢迎從容的臉上漾起一抹憂思“那要是真的，姑娘你會怎么辦？”

        易樓蘭轉(zhuǎn)身跪了下來，言語里滿是懇求“我希望你們饒他一命”

        懷初蒔只覺得麻煩，立刻道“可畢竟法不容情”

        那扇白紗微微的轉(zhuǎn)向一邊。

        說實話，最害怕聽到這樣的請求，道理誰都會講，可真要遇到這樣的事情，難免會動惻隱之心。以往執(zhí)行任務(wù)，最直接了當(dāng)?shù)木褪仟毩⑷蝿?wù)，乃是上上選，只是單純的斬殺妖怪，除魔衛(wèi)道。

        下下選就是私宅冤魂，至親摯愛糾纏，家屬死纏爛打，一邊希望能了結(jié)幽怨，一邊又想額外開恩。

        左右為難，總要糾結(jié)半天。

        說是糾結(jié)，只不過是做給請求的人看的，最后肯定還是要偏向法理這一邊。

        ……

        這個地方？還是那片溪水旁，有親屬認(rèn)領(lǐng)的尸體，已經(jīng)被搬回去了，還有些殘余尸骸無人認(rèn)領(lǐng)堆疊在一旁裹了幾張席子，找尋了一處空地，就地挖坑掩埋。

        只是所有人的想法都出奇的一致，都不愿再涉及此處，一直以來，村民吃水用水的地方，變成了這幅樣子，惡心骯臟，可怖懼怕，避之不及。

        一個熟悉的背影，雙肩一抖一抖的坐在溪水旁。

        一聲“平平”呼喚而出~

        那個背影猛地一怔，下意識的轉(zhuǎn)過身來，看到來人后，嘴里喃喃道“姐～”

        易彩平雙目慌張，嘴角滿是鮮血，自他的下巴滴落一滴血珠，滴在了他身旁的一具新鮮的尸體上。

        易樓蘭身形有些晃晃悠悠，似是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雖然事前已經(jīng)猜到了，可親眼看到還是那樣的不真實，難以相信。

        易彩平奮力的用胳膊擦拭嘴角，力度強硬，極力的剮蹭，可還是擦不干凈。跌跌撞撞的奔到易樓蘭面前，揪著她的衣角，慌不擇言“姐……姐姐，不是這樣的，我…我，不是我，我也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這些不是我干的”

        易樓蘭語氣里滿是失望，反問道“那是誰干的？”

        易彩平低下了頭，一切皆成定局，改變不了什么了，他想辯解，卻無從辯白，人確實是他殺的，也確實是他食人血肉，這些都無從否認(rèn)。

        可他還是不肯認(rèn)罪伏誅，轉(zhuǎn)身去拉另一個人的衣角，雙眼不住的淌淚“大哥哥，你救救我啊，我還不想死……”

        懷初蒔輕輕垂下眼睫，思忖片刻，看向一旁，莫不作理。

        救？為什么要我救你？我是個仙客，不親手殺你就算不錯了。

        死到臨頭，怎么亂抱大腿呢？

        易彩平在地上不住的磕頭“我不敢了，我下次再也不這樣了，大哥哥，你就當(dāng)沒看見好不好？”

        懷初蒔“……”

        “砰砰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求饒的平平看到他無動于衷時，愈發(fā)的揪扯、哀求。

        這時平平身后伸出兩只胳膊環(huán)鎖住了他，感到束縛的他下意識的掙扎了兩下，然后那一縷白紗剮蹭到了他的手，他便瞬間沒有了掙扎。

        易彩平的力氣很大，尤其是情緒如此激動之時。

        相反，易樓蘭瘦弱的胳膊根本就是手無縛雞之力，可看到姐姐親手將他遏制住了，他便顧不得反抗了。

        “姐姐～”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在我印象中你不是這個樣子的？”

        易彩平眼眶紅紅的，低壓著聲音“我試過了，只有這樣，我身上的青斑才能消失”

        易樓蘭“可你說過，你不在乎的？”

        “那是騙你的，我在乎，別人也在乎，你也在乎。見到的每一個人都用一樣的眼光看我，我沒辦法，才這樣的……”

        易樓蘭環(huán)抱著弟弟的兩只手，顫顫抖抖～

        易彩平眼里不住的掉眼淚“我本來就是該死的，我不怕死，我只是怕你一個人孤單……”

        說完這番話，易樓蘭沉默了好久……最后環(huán)著他的兩只手，把他掰到了正中央，狠下心說道“動手吧”

        之前還在央求著，我希望你們饒他一命。

        而現(xiàn)在主動把弟弟送往劍下，隱藏在那扇白紗之下的人，臉上究竟是怎樣的表情，懷著怎樣的心情說出這三個字，都看不清。

        想來是也是絕望的吧。

        懷初蒔拔出劍，寒光隱露，陽光下是如此刺眼。還未拔出劍鞘，俞籽路伸手阻攔“等等”

        懷初蒔滿是不解的看著他把劍推回鞘中。

        可另一道劍光他卻沒有擋住……

        俞籽路驚喊“逢迎！別……”

        可已來不及了，“烙雪”刺入心口，易彩平雙眼大睜，嘴角吐露出一道黑血來。

        易樓蘭能感到身前的弟弟身體癱軟，無力支撐的倒了下來。他躺在姐姐的懷中，嘴角不住的往外濺血，隨后七竅也往外流黑氣。

        易彩平的一只手顫顫巍巍的撩開眼前那扇白紗，遮住了她的眼睛，他知道透過那扇白紗，這副可怖的面孔也會展露無遺。

        他的嘴里也止不住的往外吐露黑氣，說話斷斷續(xù)續(xù)“姐…姐姐，別，別看……我……”

        還不等把話說完，又被下一股黑氣堵的說不上話來。

        易樓蘭捧著平平的臉，看著這些沒見過的黑氣“平平，你怎么了……”

        易彩平雙眼大張著“…我……”

        隨后嘴巴一閉一合，像是要說什么話，可怎么也發(fā)不出聲來。

        俞籽路在一旁替他把話說全了“對不起”

        聽到旁人替他說出了這聲對不起，他怒張的雙眼緩和了不少。平平依偎在易樓蘭的懷里，仿佛清楚接下來的他將會遇到什么，但是他卻沒有死到臨頭的不安與慌張，相反的卻很平靜。

        先是無助的看向俞籽路，后來又似哭非哭的望向天空，最后嘴角吐出最后一口黑氣，眼中最后一點亮光也消失了，身上的青斑漸漸的全顯露了出來。

        ！！！

        懷初蒔看到后驚呼“這是……”

        易樓蘭抱著懷中的已死的平平，言語冷冷清清，顯得很恍惚“他為什么要跟我說對不起呢？”

        懷初蒔“也許是覺得自己傷了你的心”

        隨后易樓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點點抽泣，然后大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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