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曉霜聽完后感嘆道：“沒想到這些丑丑的魚名氣這么大呀！”

        陳陽點了點頭，他之所以了解這段歷史，是因為之前他上大學時晚上沒事，臨睡前就喜歡聽一些歷史小故事，當時這個故事給他的觸動很大。

        后來他還專門去查了有關于張翰的資料，不查不要緊，一查才知道大家都被這老小子騙了。

        這老小子哪里是想家，而是他出仕時正值西晉“八王之亂”。

        司馬家斗得你死我活，眼看都要朝不保夕了，這么聰明的人還不麻溜找個借口跳出是非圈？

        這邊陳陽的故事講完了，那邊剛剛還一動不動靜靜站著偷聽的惠玉成，這時候又活動開了。

        到底是老餐飲了，他這里摸摸，那里看看，也不說話，反正就是剛剛我沒聽，剛剛我都在看食材，我是你隔壁的阿二，我沒偷你們家二百兩銀子。

        陳陽看到他這付做派有些想笑，但一會兒他就笑不出來了。

        這時候，村里的婦女們準備開始殺魚。

        只見他們用刀刮去四腮鱸魚身上的細鱗后就準備給這些丑家伙開腸破肚。

        站在一旁的惠玉成見此連忙喝止了她們。

        那些女人被這個老頭嚇了一跳，但惠玉成卻不管這些，從一個女人手里拿過一條刮過鱗的四腮鱸魚，又從旁邊找了一雙筷子。

        只見他先是把那四腮鱸魚的腮給扯了，然后用筷子從魚鰓部伸入，接著用筷子在鱸魚的肚子里一攪合，那鱸魚肚子里的內臟就全出來了。

        眾人看著他這操作全都呆了，他們雖然身處四腮鱸魚的產地（當然現(xiàn)在產地也不可以吃野生松江鱸，產地都吃外地養(yǎng)殖特產，這也是華國一個特色了！），但祖輩都沒人這么教過他們這么處理四腮鱸魚。

        這還沒完，惠玉成將剛剛取出的魚膽從魚肝上扒了下來，接著又將魚肝塞進了魚肚，這才對那些殺魚的女人們道：“就按照我這個辦法來，魚肝要留著，那是好東西。”

        陳陽這次是真傻了，他只見過有人處理小魚，雙手一擠，就將魚的內臟擠出，沒想到還能有筷子進去攪出內臟的絕招來，這老頭手里有活啊！

        這時候妞妞大伯周向陽走了過來準備做菜了。

        老頭走過去問周向陽：“你這四腮鱸魚準備做什么菜？”

        周向陽看見不知道老頭是誰，但見到他是跟陳陽、饒曉霜他們一起來的，還以為是陳陽的什么人，于是很熱情地介紹道：“我是準備做一道四腮鱸魚湯……”

        惠玉成說話一點都不客氣：“你說說你打算怎么做？”

        周向陽聞言一愣：“就是用油把魚兩面煎一下，然后放水，接著搞點姜片、蔥結、料酒，最后再放個荷包蛋！”

        這個食譜是周向陽在滬市打工時，跟飯店的廚師學來的，他試做過幾次，非常鮮美，所以說出來時，也很得意。

        誰知惠玉成聽完連連搖頭：“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周向陽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被老頭這么一說，頓時臉紅了，訥訥說不出話來。

        誰知惠玉成指著那邊做雞湯的大鍋對周向陽道：“你一會兒去搞點雞湯過來，不要多，兩斤左右的樣子，再去找點冬筍和香菇……”

        “對了，你這火腿有嗎？”

        周向陽搖頭，神色呆滯：“……”

        老頭皺皺眉：“算了，你一個廚子，連火腿都不常備，干啥吃的？”

        周向陽臉上都快滴血了，估計此刻心中正在吶喊：“我就是村里的一個包廚啊，一桌席面收人家四五百，整火腿？等著虧嗎？”

        可老頭一點眼力見識都沒有,又交代道：“沒火腿，找點咸肉將就下，豬油總有吧？”

        周向陽這下有點回過味兒來了，眼前這個老頭是個高人啊，他看樣是要用四腮鱸魚做菜，沒得說，這是給他光明正大偷師的機會呀！

        “這是給我光明正大偷師的機會呀！”陳陽是誰，沒機會創(chuàng)造機會也要上的主兒，有這種明目張膽偷學的機會哪里能錯過。

        果然，周向陽不知道從哪家找來點咸肉。

        惠玉成挑挑揀揀了五條四腮鱸魚，每條都在半斤多點。

        他朝陳陽招了招手：“你來，把這些個熟冬筍斜刀切薄皮，香菇也批成小薄片。”

        陳陽心中一喜，這是要給他一個近距離偷師的機會，老頭倔是倔了點，人嘛還是可……嗯！

        還沒等陳陽贊美，惠玉成眼睛一瞪：“開始啊！愣著干嘛……”

        陳陽：“……剛剛的所有都是幻覺……”

        “再給我準備生姜兩片、蔥結一個、紹酒2錢……”

        陳陽：“等等等……2錢是多少來著？我上網(wǎng)找下?lián)Q算表！”

        這次把老頭給整不會了，他翻著白眼說道：“十克！”

        陳陽有些不好意思，但手里卻在宗師級刀工加持下速度飛快。

        老頭撇了一眼陳陽，嘴里不屑道：“也就刀工還行！”

        陳陽：“……”

        這時，雞湯好了，周向陽趕緊給老頭端來兩斤的量，老頭嘗了一口，表情似乎在說“將就吧”。

        只見老頭先將鐵鍋燒熱，然后再放入雞湯。

        燒開后，將五條鮮鱸魚直接投入湯中，根本沒有什么煎炸的過程。

        “四鰓鱸就是取其鮮，搞什么煎炸都會破壞它的鮮美，記住啦？”惠玉成一個“記住啦”也不知道沖誰，反正陳陽在一邊狂點頭，畢竟學習不丟人。

        這時候，老頭又將準備好的蔥結、姜片、紹酒倒了進去，再燒開后，撇去湯面上的浮沫，然后下筍片、香菇同煮。

        過了一會兒，鱸魚的眼睛被燒至突出，老頭又將蔥結、姜片撈出扔掉。

        這讓一盤做菜江湖慣了的周向陽一陣汗顏，話說這些調料他是從來不撈的，不過鄉(xiāng)村人家，也沒那么多講究就是了。

        這時，老頭又讓陳陽將剛剛切好的約莫兩錢重的咸肉片放入鍋里。

        幾分鐘后，老頭又使喚周向陽拿來一個大湯碗，連魚帶湯一起倒入大碗內。

        就在陳陽以為學廢了的時候，只見惠玉成從豬油罐子里用勺子舀出大約五克左右的豬油，泄在四腮鱸魚湯中。

        陳陽探頭朝大碗看去，只見湯清見底，但剎那間鮮香撲鼻，聞之食指大動。

        老頭轉過臉對陳陽和周向陽二人道：“看見沒，咸肉換成火腿，就是最正宗的松江四鰓鱸湯，當年松江秀野橋飯店的拿手菜，別用你們那些野狐禪糟蹋了東西！”

        這句話說完，周向陽老臉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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