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沒有王生海的消息，11點多的時候抽空給老王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邊王生海聽到陳陽的聲音強笑道：“小五，這么晚還打電話，還沒休息？”

        陳陽隔著電話都能聽出兄弟的疲憊。

        “你不也沒休息嘛！你爸情況怎么樣？”陳陽問。

        電話那邊王生海沉默了一下，然后對陳陽道：“別吵著病房里病友的休息，我出來說，你稍等！”

        陳陽一聽這話就知道王景山情況不好。

        剛剛接電話時王生海不怕影響別人，一說到病情，他就要出去說。

        果然，一陣窸窸窣窣之后，王生海也不知到了那里，他壓低了嗓音在電話里道：“情況不是很好，過一天算一天，醫(yī)生說快了，可能就這幾天！”

        陳陽猜到王景山狀況可能不是很好，但沒想到這么不樂觀。

        兩人都沒有說話，沉默了好一會兒，陳陽道：“王伯伯的后事你怎么打算的？”

        王生海似乎很怕聽到這兩個字，也許他一直都在逃避這件事，對陳陽的問題他沒有回答。

        陳陽勸道：“老王，不是我咒王伯伯，這種事還是要趕緊考慮，壽衣、墓地、法事班子這些都要趕緊聯系了。”

        “不然真到了那一天，你一個人忙起來抓瞎！”

        王生海在電話里哽咽道：“我知道，我明天就去辦！”

        陳陽想了想：“算了，我們胡同的老張叔，他就是搞喪葬一條龍的，我先幫你聯系一下，到時有什么問題他跟你聯系！”

        王生海正是六神無主的時候，不過他知道兄弟這是好心，于是感動地連聲道謝。

        兩人又商量了一些細節(jié)上的事情，最后陳陽突然想起一事。

        “對了，你那工設方案怎么樣了？”

        王生海實話實說：“估計沒戲，不過你放心，小五，錢我一定還你，等……等這件事過了，我就去多打幾份工換錢！”

        “你說什么呢？”陳陽的語氣中帶了點責怪，“我不是來找你要錢的，我是想問問你工作的事怎么樣了？如果暫時不行，我給你再拿點出來。”

        王生海聽到這真的崩不住了。

        他不是沒借過錢，之前楚思琪的私房錢那種就不說了。

        他媽媽去世的時候，王景山因為給老婆治病，欠了一屁股債，后來帶著王生海去他小姑家借錢。

        小姑雖然把錢拿了，但她跟姑父兩個人的臉色就像看路邊乞丐一樣。

        借了錢，父子兩身后的門就被“嘭”的關上，然后里面就傳來小姑和姑父相互埋怨的聲音。

        一個說：“你看看你老王家都是些什么親戚。”

        一個說：“別提了，我也沒想到我哥這么不要臉，還跟我這妹妹借錢。”

        聲音很大，話里說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想讓王景山聽到。

        這也是王生海大學畢業(yè)后急著找工作的原因，因為汽車銷售那陣子工資特別高。

        他想還錢，趕緊把錢還了，一天不還，就是多一天的屈辱。

        從此之后，王生海真的很怕開口借錢，這次要不是因為王景山，打死他也不會跟陳陽開這個口。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他的親姑姑，爸爸的親妹妹，王景山生病這么久了，連看都沒來看過一次。

        反倒是陳陽這個外人，找他幫忙他幫你辦了，找他借錢他把錢給了，到最后，還幫他考慮父親的后事，還問他的工作，問他的錢夠不夠。

        瑪德，王生海紅著眼回憶著跟陳陽上學時的點點滴滴。

        不就是幫他干過幾次架？

        不就是跟他一起放學回家？

        不就是高三活動課時，兩人一邊在操場角落里偷偷學人家抽煙，然后暢想未來？

        我王生海沒有對你陳陽付出過什么呀？

        “為什么？”王生海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小五，為什么你對我這么好？”

        可能是覺得空氣太踏馬壓抑了，陳陽笑道：“為什么？我饞你的身子唄！想那么多扯淡的事情干嘛？好兄弟之間別娘們唧唧的。”

        被陳陽一句話搞得王生海破涕而笑：“滾你個蛋，我的身子你不配！”

        兩人跟孩子似的拌了兩句嘴后陳陽正色道：“你那個工設投得是哪里？靠譜不？要不要換個地兒投一下？”

        王生海皺眉道：“不太好，畢竟那邊暫時還沒給我正式的消息，如果一稿兩投，別到時候惹出點麻煩。”

        “哦！我這次是搞的新能源車的工設，投的是雪原集團，他們集團原本是做多功能車的，現在正在研發(fā)新能源。”

        當陳陽聽到多功能車時，突然心里一動，前不久宋龍妹剛給他科普了這種車的英文縮寫，沒想到現在這種車這么流行，今天王生海又提到這種車了。

        不過陳陽也沒把這件事當回事，又跟王生海聊了幾句便把電話掛了。

        掛了電話后，陳陽又給小羊圈胡同的老張叔打了個電話，把老王家的情況介紹了一下。

        誰知老張叔強烈推薦到時候找上次那個大慈悲寺的和尚來做法事。

        大慈悲寺？

        幾間破瓦房的大慈悲寺？

        是不是多少有點跌份了？

        當陳陽把心里疑惑跟老張叔一說，老張叔大手一揮：“那地方物廉價美，和尚唱一天往生咒也不過就八百塊，而且還送一個紙轎子！”

        陳陽很想說他不怕花錢，但見老張叔將那廟里的和尚吹得天花亂墜，他屬實不好意思駁了老張叔的面子。

        而且那天遇到的那個老和尚，說實話，他給陳陽的感覺就像是風清揚般的人物。

        一手素齋做得登峰造極。

        陳陽幾次想回去找那老和尚聊聊，但一直沒有機會。

        這次正好，既然是請他來主持超度，到時候正好認識一下。

        可是陳陽還是越想越古怪。

        一個老頭，既是寺廟的和尚，又是飯店的廚子，業(yè)務范疇整的還挺廣泛。

        不過無所謂，和尚做法事就是個意思，有沒有來世還不知道呢。

        有這功夫明天提溜點東西去看望下王生海他爸爸才是對老人最好的安慰。

        話說老王這一家真是……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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