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瘟疫(四)
“王爺,前面就是意州城了。”侍衛(wèi)吳思空拍了拍馬,跟上蕭馳。
面前是一條大江,將整個意州城團團裹住,遠遠望去,城的盡頭好像還依靠著幾座高山。
“吁——”蕭馳牽著韁繩,將飛馳的馬一把止住,馬蹄輕揚,順利在江邊停住。
蕭馳向江中望了一眼,握緊韁繩,問道:“思空,這江叫什么名字?這么湍急。”
“回王爺,意州的天然護城河——入云江。現(xiàn)正值秋季,江水水勢正在減弱。如果放在盛夏,非掌船五年以上的擺渡人,不敢出船。”
“入云江…江云……”蕭馳盯著波濤洶涌的江水,腦海中卻蹦出了一個少年的面容,不甚清晰的面容。
“王爺,你說誰?”
“哦!無事……”蕭馳順著大江看去,一眼望不到邊,皺住眉頭,“思空,可還有其他通路?”
“沒有了。意州城三面環(huán)水,一面環(huán)山,享盡天時地利。”吳思空眼神也暗淡下來。
三面環(huán)水,明擺著只能渡水了,可是,沒有船。
“這要打起仗來,易守難攻啊!”蕭馳拽著韁繩,讓馬兒沿著江邊踱步,也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出聲,“思空,運糧草的士兵們到什么地方了?”
“回王爺,糧草已到江州,只需兩個時辰便可到達此地。御醫(yī)們更快一些,只需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蕭馳喉結(jié)動了動,臉上盡是憂愁,“造船恐怕來不及了。我們看一看周圍有沒有大船吧。”
吳思空咬了咬下唇,下定決心問道:“王爺,周圍盡是些小戶人家,恐怕是找不到的。依屬下之見,王爺飛過入云江,飛到城中,命刺史派船迎接,豈不是更加方便?”
飛過去?
蕭馳木然地轉(zhuǎn)頭看向吳思空,滿臉的不可思議:你是不是對本王的武功有什么誤解?這么寬的江,中間連個換腳的地方都沒有,你當(dāng)本王是鳥嗎,直接一步飛過去?
吳思空見蕭馳臉色并不好,立刻道歉:“屬下多嘴。”
蕭馳溫柔地摸了摸思空的頭道:“你的想法很好……”
“我就說嘛!王爺?shù)妮p功可是一流的,區(qū)區(qū)小江,何足掛齒!”吳思空眼珠子都發(fā)著光,滿溢著崇拜之意。
呵,一流……
孩子,住在攝政王府這么多年了,本王的輕功有多半斤八兩,你還不清楚嗎?
還有,本王很重的好嗎?就算能飛起來,那也飄不起來呀!
但吳思空炙熱的眼神,讓他不得不拼一拼。
“好,本王姑且試一試。”就算掉進江里,也要游過去。
蕭馳飛身下馬,將馬鞭遞給吳思空,自己則向后退去。
“誒?王爺,為什么要后退呀?”吳思空拽著兩匹馬,不解地問道。
“咳,助跑!”
蕭馳不顧一切地放開雙腿,向江邊跑去,每一步都踩得很重,一直在蓄力。
“王爺!”思空很激動,跨江啊!
最后一步半踩著江水,借著腳下的力氣,蕭馳成功地飛起來了!
瀟灑,柔美,干凈!不愧是王爺!
“唔——王爺!”思空揮舞著馬鞭,播撒著自己激動的心情,要飛過去啦!
蕭馳心中則是另一番場景:不行了,飛不下去了,這還沒有江的一半寬呢!一會兒掉到江水的中部會不會淹死呀!
入云江的中部水很“毒”,不時地會卷起幾個旋渦,好像要把經(jīng)過的東西生吞了似的。
糟糕,到極限了,距離對岸還有大概十丈遠。還好,飛過了水最急的地方。掉下就掉下吧。
蕭馳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免得落水時,刺痛了眼睛,嗆一肚子水。
然而,當(dāng)他覺得頭部就要扎進水中時,腰上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環(huán)住。那人一把便將他攬入懷中,蕭馳只聽得“嘩啦”的拍水聲,便感到自己的身體隨著那人在上升。
他又飛起來了,不用游水啦!
蕭馳被那人緊緊護在懷中,清新的檀香挑逗著蕭馳的神息,令人倍感抒懷。
檀木香?是了,與他曾有過一面之緣的。十六歲那年,皇兄親任他為刺史時,曾見過一面,當(dāng)時除了記住了他的名字,就只記住他身上很好聞的檀香了。
慕謙,慕賢之。
“王爺。”
頭頂上傳來了綿綢磁感的聲音,哇,本王的耳朵都要化啦……
蕭馳略動了動喉結(jié),抬頭,期待著能配得上這聲音的容顏。
沒曾想,那人正低著頭看他!
兩人的呼吸瞬間交織在一起,兩對唇瓣的距離,僅有一指寬。
蕭馳覺得面皮的溫度正在急速上升,好緊張!對方溫濕的氣息全部撒在了自己的下顎,讓他霎時產(chǎn)生了一種窒息感!
蕭馳忙地低頭,大口喘氣,希望平復(fù)自己緊張的心情。
頭頂傳來一聲壓抑著的輕笑,蕭馳覺得面皮更燙了……
“放…放開我……”
不知為何,在他面前,蕭馳連說話都吞吞吐吐的,難道因為他是皇兄親手選出的好苗子,自己天生帶著畏懼感?
“嗯,賢之救王爺心切,一時忘了禮數(shù)。”慕賢之收回環(huán)在蕭馳腰間的胳膊,將他從懷中放了出來。
蕭馳連忙退后幾步,與慕賢之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后者又發(fā)出了一聲寵溺般的輕笑,要不是看到他臉上真的繪著笑容,蕭馳都懷疑自己幻聽了,這有什么好笑的?
“你…是怎么認出本王的?”蕭馳低頭看看自己,沒有攜帶任何有標(biāo)志性的東西,況且,兩人只是偶遇過一次,天曉得他是怎么認出來的。
“賢之…自然認得。”慕賢之想過幾秒,接著說道,“王爺比三年前更為好看了。”
聽到眼前這位成熟穩(wěn)重的大美男夸獎自己,蕭馳自然是更為謙遜道:“哪里哪里,五官長全了而已,勉強能看。”
慕賢之朱唇上挑,抬手就是對蕭馳的頭一陣亂摸:“確實好看,王爺不用謙虛。”
以前都是自己摸別人的頭,什么時候換成別人摸自己的頭啦?現(xiàn)在蕭馳才清楚的感覺到,頭是不可以亂摸的!摸著摸著,被摸的人就會產(chǎn)生一種甜甜膩膩的感覺,很容易讓人誤解的!
嗯!以后不再輕易摸別人的頭了……
對方溫?zé)岬拇笫诌在自己的頭上亂動,還有沒有王法啦?自己明明是攝政王,怎么能任人亂摸?
“咳…本王的頭,摸著手感如何?”平靜的話語中,卻蘊含著一絲不耐。
慕賢之最后拍了兩下蕭馳的頭,才收手道:“尚可。”
尚可?尚可,還摸那么長時間?
蕭馳突然想起了正事——借船。
“對了,本王還帶了二十名御醫(yī),十車糧草,需要你們意州城的船來接一下他們。”
“賢之早已備好,王爺無需擔(dān)憂。”
面前這個比自己大了四歲的,高了整整一頭的刺史,給蕭馳帶來一種莫名的信任感:事情落到他手中,定不會出差錯!
但同樣,蕭馳也覺得這個慕謙,對他的態(tài)度總有些怪怪的,說不上來,也不好說出來。
“王爺,賢之現(xiàn)在先帶王爺觀賞一下意州城的外圍吧!順便,將瘟疫的情況,向王爺交代一下。”
“好。”除此以外,好像也沒別的選擇了,御醫(yī)他們還要一些時間。
“請。”
“哎,等等。本王想要先一步入城。”蕭馳拽住慕謙的衣袖,突然想起什么。
慕賢之握住蕭馳的手,將他向自己身邊拉了拉:“城門還是少開為好。”
“本王可以飛上去的,不用開城門。”
“是嗎?”慕賢之食指勾了勾蕭馳的手心,拉著他就走,悠然道,“王爺也攝政快一年了,應(yīng)該學(xué)會了什么是遇事不急,處變不驚吧!沒有對一件事有足夠的了解,就去做它,要么做的一塌糊涂,要么做的不如期望。是吧。”
就如林澤的死……
蕭馳有些悵然,那時如果自己對林澤了解的更為深入一些,或許,他就不會死了。
迷之自信,蕭馳啊蕭馳,你該改改了!
“闊別三年,王爺就沒有什么,想問賢之的嗎?”慕賢之穩(wěn)重磁厚的聲音將蕭馳拉回現(xiàn)實。
蕭馳沉默好久:我們…很熟嗎?
“呵——”慕賢之頗有些自嘲似的“呵”了一聲,好像還笑了。本王什么都沒說,你笑什么?
蕭馳突然發(fā)現(xiàn),意州刺史自從見了自己后,嘴角好像從未放下過。這人比自己還喜歡笑嗎?
“王爺,賢之不才,守意州三年,矜矜業(yè)業(yè)、日日操勞。故而入云江三年從未決堤,城中百姓安居樂業(yè),人丁興旺。然賢之并不滿足,王爺可知為何?”
不知,本王又不是你,如何知道你的心思?
可話到嘴邊,卻是及其配合的:“刺史一心為國為民,定然是想讓百姓過上更好的生活了。”
“一心為國為民?賢之難道不該有私心嗎?”
他終于不笑了,滿身的憂郁隨著檀香傳入蕭馳鼻翼中,后者的鼻尖不禁震了一下,酸酸的。
慕賢之要是個女子,絕對能讓千萬美男為之動情!那連空氣都甘愿染上一層憂郁只為與之共情的容顏,誰見了不會可憐呢?
“那么,賢之是因為自身的事情而不滿足嘍!”蕭馳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有意與慕賢之開玩笑,“感情是看上哪家姑娘啦?”
慕賢之憂郁散去,微微含笑,啟唇正要回答。
但蕭馳敲了敲腦門,搶先說道:“本王也真是笨,賢之都二十四了,早就該有家室了。”
慕賢之別有意味地輕“哼”一聲,寵溺地揉了揉蕭馳道:“哈,微臣…尚未婚配。”
“哦——”蕭馳躲過接二連三的揉搓,開玩笑道,“賢之原來是真的看上哪家姑娘,在苦苦等待呀!等幾年了呀?”
“三年。”慕賢之倒是不回避什么。
“那姑娘知道嗎?”
慕賢之深情地看著蕭馳,無奈道;“他好像…不知道呢!”
“那你不是還要再等個地老天荒?人家都不知道,你等個什么勁兒?”蕭馳刻意挖苦一下慕賢之,轉(zhuǎn)而換成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說吧,是哪家姑娘?本王給你保媒,聘禮什么的,王府出!”
慕賢之被逗樂了,同時也感到幾分苦楚,蕭馳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對他的一番心思嗎?
“多些王爺?shù)拿酪饬恕D魏钨t之與所愛之人,宛如晝與夜,如果賢之強求的話,便會毀了夜的寧靜與美好,毀了世人對夜的所有憧憬與期望。”
王爺,賢之對你的愛意,只能埋在心底了。從第一眼起,看見你,便是賢之所有的滿足。
“誒!你這形容的,怎么就像是你喜歡上一個神話中的神仙了呢?”
慕謙但笑不語:其實也差不多……
“好了,不說這個了,王爺不是想了解一下瘟疫的情況嗎?賢之現(xiàn)在就給王爺細細地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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