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互咬
此話一出, 蕭瀅驚恐的瞪大雙眸,好似要將眼珠子瞪出來,厲聲叫喊, “我不要, 我是公主, 我不要為妾!”
她可是武德帝最寵愛的公主啊, 是大梁的金枝玉葉,從前她多瞧不起妾室, 多瞧不上庶出,她怎么可能會愿意去做妾室。
更何況還是徐佩的妾室!
之前她對徐佩做的那些事, 她一件也沒忘, 她是公主,駙馬本該臣服她, 她知道徐佩不愿意, 可那又如何,徐佩不敢反抗她。
可若是她變成了徐佩的妾室, 徐佩會如何折磨她,可以想象。
絕不能成為徐佩的妾室。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楚淮點頭輕笑, “徐佩, 這次你立下大功, 也該獎賞你,就將她賞給你做妾、不,妾室還是高抬了, 做個通房丫鬟吧, 往后你想如何處置你的通房丫鬟, 旁人不能說半個字, 你意下如何?”
徐佩當然不會不同意,“多謝太子殿下、安陽公主,臣樂意之至。”
蕭瀅最看不起庶出,看不起妾室,他的兄長雖是庶出卻與他感情甚篤,連母親都沒覺得兄長是庶出就低人一等,可蕭瀅卻總看不上兄長是個庶子,連帶著對大嫂也看不上,冷嘲熱諷,多番羞辱,如今將蕭瀅貶妻為通房丫鬟,連妾室都不如,還有什么比這更能羞辱蕭瀅的嗎?
徐佩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將蕭瀅帶回府里,為兄長與嫂嫂出氣。
蕭容心想還是阿淮比她更狠些,她得好生學學,“既如此,一會你便將人帶回去吧,好歹也是太子殿下賞賜,你可別輕易讓人死了。”
“臣明白。”不能死,但可以生不如死,現下死了的確是太便宜她了。
“不要!”蕭瀅從地上爬了起來,惡狠狠的看著蕭容,“蕭容,你憑什么處置本公主,即便大梁亡國,本公主是亡國公主,你以為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你算什么,沒了大梁,你也遲早會成為別人的玩物,你也會落得和本公主一樣的下場!”
武德帝也痛心疾首道“小九,瀅兒可是你的皇姐,沒了大梁,亡國公主比普通百姓的下場還要慘,你怎能背叛大梁,與敵國沆瀣一氣?你對得起大梁的列祖列宗嗎?你以為楚淮能許你將來嗎?”
這個時候了,他們還在挑撥離間,可蕭容才不會上當。
“我在南擷院待了十七年,從幼時起便受你們的欺凌,在深宮戰戰兢兢的茍活,過的連宮婢都不如,是人人喊打的災星,那時的父皇怎么沒想到我是大梁公主,沒想過我慘不慘?”
蕭容搖了搖頭,眸中含了水光,“如今你們倒想起我是大梁的公主了,你們以為我愿意當大梁的公主嗎?來生我寧愿為乞也不愿做公主!大梁的列祖列宗與我何干?”
回想過去的日日夜夜,蕭容無時無刻不在怨怪上天讓她投生為了大梁公主,什么列祖列宗,又從未保佑過她,是他們先不仁,便不能怪她不義。
“我日后會如何就不牢你們費心了,從前需要你們費心時不費心,現在來操心,你們不覺得太遲了嗎?”蕭容眨了眨纖長的睫毛,將眼淚眨回去,她才不要在他們面前掉眼淚,如今該哭的不是她。
無論阿淮來日將她放在什么位置,都比他們待她要好的多,她不后悔。
這一番話,將蕭瀅與武德帝說的啞口無言,也讓楚淮倍感心疼,他在大楚還有師父關懷,外祖接濟,可容兒卻什么都沒有,一個小姑娘,跌跌撞撞的長大,這些人都該死!
“你們倒是提醒我了,”楚淮清雋的喉結上下滾了滾,“凌風,將圣旨呈上來。”
凌風將一直捧著的紅木盒子遞了上去,楚淮接過,從中取出一份明黃色的圣旨,這個圣旨,自然不可能是武德帝寫下的,那是大楚隆安帝的旨意。
“容兒,這是父皇給你我的賜婚圣旨,往后你便是我的太子妃了,你的將來,當然由我負責。”
別說蕭瀅等人震驚,就連蕭容也沒想到,先前阿淮雖說待他攻入梁京,隆安帝就能允他自己擇選太子妃,可她的身份到底特殊,她原以為還有一番波折,卻沒想到阿淮已經拿到圣旨了。
蕭容起身要跪,接旨時的禮節她還是清楚的。
可楚淮卻扶住了她,“不必跪,站著聽便好。”
蕭容詫異,還是頭一次聽說原來接旨還可以站著接,但阿淮眼神堅定,她便沒有堅持。
楚淮展開圣旨,徐徐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女蕭容,蘭心蕙性、柔嘉淑順……特冊為皇太子正妃,布告天下,咸使聞之!”1
圣旨上并沒有提蕭容的家世,只單說了她的名字,便意味著她是以蕭容的身份嫁給阿淮,而不是大梁的公主。
蕭容接過圣旨,“民女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刻,她好像終于擺脫了大梁公主的身份,成為了一個普通的女子,再也不必被大梁公主這個名頭掣肘了。
凌風也是極有眼色,當即跪了下來,“臣拜見太子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有了領頭的,那些愿意歸順大楚的官員也跪了一地,“拜見太子妃娘娘!”
殿內回響著行禮的聲音,楚淮看著那些人跪在容兒跟前,心里總算舒服了,他說過,要讓容兒受天下敬仰,讓曾經瞧不上容兒的人跪在容兒跟前求饒。
楚淮握住蕭容的手,眼神示意她開口。
蕭容從未見過這副場景,她被欺凌了十七年,活的謹小慎微,向來是她向別人跪拜,哪里還有別人向她跪拜的時候。
“免禮。”蕭容學著阿淮的語氣,從容中有些許艱澀,她想,在阿淮太子妃的這條道路上,她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她會盡力。
楚淮心滿意足,勾了勾嘴角,“往后蕭容便是大楚的太子妃,與大梁再無干系,自然,從此以后,再也沒有大梁,大楚從今日起收復失地,若愿意歸順大楚,孤自然以禮相待,若冥頑不靈,孤不介意用鮮血鋪滿大殿!”
此話一出,官員紛紛走出來取走一塊金子,站在了武德帝等人的對立面,就連余家二房也低下了頭,自保為上。
為此余貴妃險些嘔出血來,誰能想到梁京城破,大梁皇室淪為階下囚時,昔日被她們隨意欺辱的蕭容居然能成為大楚的太子妃,反將他們踩在腳下。
不一會,原本站著百官的地方,只剩下幾具尸體和余宰相。
余宰相是余貴妃的父親,他若是歸順大楚,那便意味著放棄了余貴妃等人。
可若是不歸順,余家上百口人,都難逃厄運。
余宰相心中痛苦掙扎,不敢抬頭看余貴妃等人的神色,一看楚淮的樣子就知道不會放過大梁皇室之人,為了余貴妃他要舍棄余家上百口人嗎?
他當然不能,他的兒子雖然死了,可是還有兩個嫡孫,余家總不能斷了香火,為今之計,還是得識時務。
余宰相做出了選擇,上前幾步,彎腰正要取箱子內的金子。
“慢著,”楚淮走下兩個臺階,輕聲一哂,“余昊,你還真是狠得下心啊,你的女兒外孫都在我的手中,你也愿意歸順大楚?”
余宰相被說的老臉一紅,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么,彎著的腰也不知該不該直起來。
“我原本沒打算留下余家,但可以給你們一個機會,余貴妃,”楚淮視線偏移,“蕭容的母妃是被誰害死的,只要你能告訴孤,孤便留你們余家一條生路。”
余貴妃攥緊了拳頭,今日特意換的紅色衣裙穿在身上反倒襯得臉色寡淡。
蕭容抿著粉唇,一眨不眨的盯著余貴妃,她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誰害死了她的母妃,若是她的母妃尚在人世,她根本就不會過這樣的日子吧。
“我不知道。”余貴妃咽了口口水,根本不敢說真話。
“不知道?”楚淮輕嗤,“那余家就只能落得和章家一個下場了。”
余宰相死死的望著楚淮,章家什么下場,還需要解釋嗎?余家上百口人,難道都要赴死嗎?
不能,余家不能被滅門!
余宰相當場跪了下來求余貴妃,“貴妃娘娘,算老臣求您了,余家可有上百口人啊,不能滅了余家香火啊。”
他的嫡子已經死了,不能再連其他親人也保不住。
“父親,”余貴妃哪能承受住自個父親的跪拜,也跪了下去,紅著眼道“父親,即便我說了,他們也不會留下余家。”
余貴妃心中明白,當初她和蕭瀅可沒少欺負蕭容,如今蕭容是楚淮心尖子上的人,怎么可能會放過他們。
楚淮極其精準的抓住了字眼,“看來你知道,只是不肯說對嗎?”
余貴妃閉口不言,大梁亡了,他們這些皇親國戚,哪能落到好下場,說與不說,有什么區別。
楚淮點了點頭,“很好,很有骨氣,徐佩,接著掌嘴,孤倒要看看,誰的嘴巴更硬。”
“是。”徐佩上前幾步。
蕭瀅嚇的立馬往后挪,搖著頭拒絕,“不要,不要打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母妃救我,救救我。”
蕭瀅現在臉上火辣辣的疼,疼到麻木,怕是已經破相了,她向來看重這張臉,怎能毀容,再打下去,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但真要尋死,蕭瀅又沒這個勇氣。
徐佩雖說書生,可到底是男子,制服蕭瀅這樣弱不禁風的女子還是簡單的很,拉住她的衣領,毫不猶豫的甩了兩巴掌上去。
徐佩的掌心通紅,可見用了多大的力氣。
“啊——不要,不要啊,母妃,母妃你救救我嗚嗚嗚……”殿內只剩下巴掌聲與蕭瀅的哭泣聲,她甚至開始急病亂求醫,求起了蕭容,“九妹妹,我知道錯了,你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饒了我吧,好疼……”
當著所有人的面被徐佩打了十數巴掌,她的面子被徐佩踩在了腳下,對于曾經眾星捧月的蕭瀅而言,她就要崩潰了。
“瀅兒。”余貴妃撇開眼不忍心看,可是蕭瀅的哭聲即便是堵住耳朵也能聽見。
“貴妃娘娘,求您說了吧。”余宰相膝行幾步,痛不欲生。
年邁的父親求她,被打的女兒求她,余貴妃到底還是沒撐住,“我說,是章皇后,是她害死了琦娘。”
這話一出,章皇后立馬跳了起來,“你胡說,分明是你下了藥,你居敢賴到本宮的身上來,厚顏無恥!”
“章氏,你敢說不是你買通了穩婆,想要一尸兩命嗎?我是下了藥,可是那藥只會讓她不能再生育,并沒有想要她的命。”
余貴妃是怕琦娘受寵日后會生下皇子,威脅了蕭策的地位,所以想借著生產的機會讓她往后再不能生育,女子生產本就是一只腳踏入鬼門關,稍有不慎出點岔子,造成不能生育也極其正常。
可章皇后卻怕琦娘這般越級晉封,遲早有一日會影響了她的中宮之位,不如趁機殺了最為穩妥,最終琦娘大出血死了,不過蕭容卻命大的活了下來。
章皇后怕武德帝發現是她下的手,所以在余貴妃想將蕭容送出宮時才出來裝好人,撇清自己的嫌疑。
章皇后自然不可能承認,“本宮沒有,本宮身為中宮之主,何必與一個妃嬪計較,余氏,你自己做下的事,別往本宮身上推。”
余貴妃氣的要死,什么都不顧了,“章氏,你做了卻不敢承認,這些年,你手上沾了多少妃嬪的鮮血,有多少皇嗣死在你的手中,你還敢抵賴,你以為一切都能神不知鬼不覺嗎?”
“你的手上就是干凈的嗎?我的琉兒不是一樣死在你的手中,余氏,你我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兩人竟當場吵了起來,武德帝氣的胸口起伏,他向來最寵愛的兩個妻妾,居然是如此惡毒之人,可他渾身無力,怒火憋在心中,根本發泄不出來,喉頭涌上腥甜。
“啪——”一只茶盞摔在地上,碎了個四分五裂,大殿內瞬間寂靜。
楚淮的舌尖頂了頂后槽牙,黑沉沉的眸子滿是戾氣,“章氏,孤給你一次機會,是不是你干的?”
章氏不敢看楚淮的眼睛,心虛,她也不敢承認,說了出來,必死無疑。
蕭容看著兩人互相推諉,心中無限悲涼,她的母妃不過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女,卻值得她們一個兩個的將其置之死地,一個后宮妃嬪沒有了生育的能力,和死又有什么區別,余貴妃比章皇后又能好到哪里去?
“不說?很好,凌風。”楚淮眼風掃過蕭應。
凌風立即上前將蕭應拽了出來,壓著他跪在地上,蕭應想掙扎,可在凌風的力氣下,卻像是小雞仔一樣被壓制住了,根本翻不起浪花。
楚淮一步一步走下臺階,走到蕭應跟前,狹長的雙眸翻涌著陰狠郁氣。
“楚淮,你想干什么,你放開孤。”蕭應面色發白,盡力還在掙扎,他身為大梁太子,跪在楚淮這個曾經的質子身前倍感屈辱。
分明從前楚淮是跪在他身前受盡折磨之人,如今他的命卻被握在楚淮手中。
凌風一腳踩在蕭應的膝窩處,蕭應疼的使不上力,只剩下一張嘴巴能動了,“楚淮,你別亂來,否則孤不會放過你。”
楚淮冷著臉,什么都沒說,抽出凌風腰間的匕首,寒光一閃,速度之快,讓蕭應都沒反應過來,直到面頰上突然的刺痛感伴隨著溫熱的東西往下滴落,才意識到楚淮在他臉上劃了一刀,鮮血沾了滿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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