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姑娘，你知道？”陳明率先發問。他不明白，這兩天他們基本都待在一起，怎么沒聽她提起呢？

        “你，你怎么可能知道！”吳剛大聲反駁。

        “撲哧。”聞言，趙曦笑出了聲。而吳剛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臉色沉了下來。

        剛剛，她見到吳剛看著歲歲的反應，覺得奇怪，但轉眼想到李牧年，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于是她想到一計，打算看看吳剛的反應。只是沒想到，她的話還沒說完，吳剛就自己“承認”了！如此，她更加能篤定地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

        “你的動機就是因愛生恨。你一直喜歡蔡瑩瑩，但她一直不接受你。”

        吳剛沒有反駁，垂放在身體兩側的手卻慢慢緊握。

        “前不久她對李牧年表白了心意，而你一直偷偷地跟著她，當看到她被李牧年拒絕后，就現身帶走因求愛被拒而傷心的蔡瑩。”

        “你以為蔡瑩瑩被拒絕后，你就有機會了。”

        “但很可惜，她不喜歡你，甚至還拿你的喜歡來羞辱你……”

        “她憑什么！憑什么把我貶得一文不值！”這時吳剛激動地吼了出來，他的眼睛睜得老大，泛紅且充斥血絲。

        “從小我們就一起玩的，這么多年，來我一直在她身后保護她，很多事情都幫她做，

        但是不知什么時候，她不再叫我吳哥了，還躲著我，一天到晚念著那個李牧年！”吳剛瞪直眼，咬牙切齒。

        “李牧年……”趙曦看著有些癲狂的吳剛，嘴里跟著他念出李牧年的名字，接著一瞬間，她呼吸一滯，問吳剛：“李牧年的失蹤與你有關？”

        其他人一聽，表情也嚴肅起來，孫村長厲聲喝道：“吳剛，趕緊交代！”

        吳剛聞言看著趙曦，嘴邊揚起一抹輕蔑的笑，“他失蹤了，關我什么事？”說完看向四周。

        “你！”孫村長氣得語塞。

        “別生氣村長。”陳明上前安撫孫村長，請他坐下后，轉身面向吳剛。

        “昨天你和蔡瑩瑩一起離開后去了哪里，又是怎么樣把她殺害的？”

        對此，趙曦也是有疑問的：他們倆消失在眾人面前是在案發的前一天下午，而蔡瑩瑩是第二天凌晨才死的，中間的時間很長，這其中又發生了什么呢？

        吳剛閉眼作深呼吸后才睜眼，緩緩回答：“昨日我們確實沒有去到過秋意亭。在拿李子換錢的時候，她和蔡叔吵了一架負氣跑了，我就去安慰她。”他眼睛盯著八仙桌上的茶具，一邊繼續說。

        “其實，我也不知道她要走去哪。一路上我想要拉住她，勸她別生氣，但她不停地甩開我的手，直到一次，”吳剛停頓了一下。

        “她自己甩得太過用力，就一下子摔倒了，路邊有個斜坡，她就滑到了雜草叢里。”

        “我馬上跟上去看她，擔心她受傷。”

        “看她沒什么大礙后，我松了口氣，但她又開始發難了，又開始罵我。”

        “本來，我想著就和以往一樣聽她發泄一下就好了……”說到這，吳剛的眼神忽然變得狠厲。

        都怪你都怪你！整天跟著我干嘛？牧年哥哥肯定是因為你才不肯接受我的心意！

        你這樣粗俗的蠢貨、我就算死也不會嫁給你！

        瞪什瞪！給我滾開！蠢貨！

        “說完，她推了我一把，然后我也摔坐在地上。“

        “記得我腦子一熱，就撲了過去……”

        “閉嘴，閉嘴……我當時想得是要她不要再罵我了。”

        “過了一會兒，我回過神時，發現手捂在她嘴上。”

        “我連忙松開手，但她眼睛閉著，我去探了一下鼻息……沒有了。”吳剛眼神呆滯，手里不自覺重現了探鼻息的動作。

        “沒有什么？”陳明拍了一下他，吳剛肩膀一抖，回過神，表情略微痛苦，“沒有氣息了。我以為她死了，嚇得跑回了家。”

        “之后呢？”陳明問。

        “之后，我就一直在家里。”

        “有誰能給你作證？”趙曦問。

        “有，我祖母。”說到這，吳剛表情有些復雜，手抓著褲子上的布摩挲著。

        趙曦看了他的動作若有所思。

        “可趙姑娘，你不是說她不是被捂死的嗎？”一旁的孫村長發問，昨日他聽到的尸檢結果分明是……

        “你確定當時她已經沒有呼吸了？”趙曦沒有回答孫村長而是繼續追問吳剛。

        吳剛對上趙曦探尋的目光，沉默幾許后回答：“……是。”

        陳明轉過頭，面帶疑惑看向趙曦，趙曦抿嘴輕搖頭。

        “是你把她吊起來的？”她繼續問吳剛。

        “沒有，我沒有。”吳剛提高了音量，否認道。

        這時，她內心也有了疑惑：死因是他勒致死，作案工具是麻繩。而吳剛承認用手捂過蔡瑩瑩，這說法倒是和尸表檢查中得到的個別信息對上了。

        “吳剛，伸手。”趙曦上前，眼神示意吳剛伸出雙手。

        見吳剛沒有動作，陳明上前沉聲強調：“伸手！”

        吳剛略不情愿地伸出手，趙曦也不客氣，抓住他兩只手開始仔細翻看。

        這是一雙常年干活兒的手，指骨粗實，掌心和指尖都有不同程度的繭子。翻面，手面黝黑，有些陳年疤痕。

        趙曦蹙起眉頭，沒有？她又將吳剛的袖子擼至手肘處查看……

        還是沒有？她蹙起的眉頭又加深了。

        “趙姑娘，怎么了？”一邊看著她動作的陳明出聲問。

        趙曦站直身，緩了眉頭，對著陳明輕搖頭，表示現在不方便說。

        吳剛承認了捂過蔡瑩瑩，但和死亡時間對不上，肯定不是被他捂死；他的手也沒有近期的抓痕傷，那蔡瑩瑩抓破的人也不是他嗎？可他又承認自己捂死了她……

        那就可能是蔡瑩瑩當時反抗的時候沒有抓破他的手，實際也沒被捂死，而吳剛卻誤以為她死了。

        難道兇手另有其人？

        短暫的頭腦風暴得出的新疑問讓趙曦有些頭大，她呼出口濁氣，定了定神，決定先去解決一下另一個疑惑。

        “陳大哥，村長，我們借一步說話。”趙曦道。

        孫村長會意，并讓幫閑先看著吳剛后，和趙曦、陳明來到廳外。

        “村長，抱歉剛剛的失禮。蔡瑩瑩確實是被勒死的。”

        “那吳剛？”孫村長問。

        “他說他捂住了蔡瑩瑩，這個也能從昨天的尸檢得到印證，死者口鼻周圍有印痕傷。死亡時間確實是在昨日發現尸體的辰初到寅初二刻之間。”

        “那他不是兇手了？”

        “如果有人能夠替他證明在昨日辰初到寅初二刻有不在場證明，那么他可以排除殺人嫌疑。”

        “趙姑娘，我們是不是要找吳剛的祖母問下口供？”

        “對，而且我們先不能讓吳剛回去見到他祖母。”

        “那我們現在出發？”

        “可以。”

        “村長有勞您吩咐人看著吳剛。”陳明抱拳。

        “行，放心吧。”

        待村長走進前廳，趙曦和陳明便朝大門走去，但沒走幾步，村長的聲音就從身后傳來。

        “喂—趙姑娘……”

        兩人聞聲轉了身，“有什么事嗎村長？”趙曦問。

        “你把這位郎君帶上吧。”孫村長扯了扯身邊的歲歲。

        哎呀。趙曦暗驚，怎么把他給忘了！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小跑過去拉過歲歲，一邊沖村長道謝，“謝謝村長，我們走了。”

        于是乎，在陳明的帶領下，三人前往吳剛家。

        晉安永興十年，夏歷四月十二，瑞豐城外。

        經歷兩次被打，禿頭男下決心要報復這幫乞丐。他花了好些時間了解到這群乞丐日常生活的場所，并打探到帶頭打他的乞丐老頭兒叫馮老三，是這個丐幫的頭。

        這天傍晚他要展開報復行動。

        日漸西山，潛伏在丐幫駐扎在城外的破帳堆附近灌木叢的禿頭男，他貓著身子目不轉睛地盯著馮老三住的那頂帳篷。這個點，乞丐們都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吃著晚飯。

        良久，禿頭男的視線里出現了馮老三的身影，酒足飯飽的馮老三嘴里叼著根雜草，手里拿著根光滑得包漿了的細棍撓著背上的癢癢，一邊腳步散漫，一邊朝破賬走去。

        禿頭男摩挲著手里從集市順來的尖刀，呼吸有些急促了，盯著馮老三的眼神愈來愈詭異。

        待馮老三進了帳篷，他趁周遭無人之時，摸近馮老三的破帳。

        輕輕掀開一角，他一眼就看到了離帳口幾步遠的正在歇息的馮老三。馮老三翹著一只腿，閉著眼兒躺在破草席上，嘴里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好不愜意。

        他勾起輕蔑的笑，放輕自己的腳步，悄悄靠近馮老三。

        直到禿頭男走到了他的身邊，馮老三這才感到異樣，一睜眼就看到了禿頭男猶如鬼魅的臉，還來不及出聲，就被禿頭男捂住了嘴！

        “噗——”冰冷利器刺入肌理，噴灑出溫熱的血珠。

        “咳，咳……”馮老三驚恐不能語，他想要伸手推開禿頭男，但恐懼卻讓他使不出力氣。他的意識沒有渙散，反而越來越清晰，只是說不出話了。

        “你叫不出來了，嘿嘿……”禿頭男笑得瘆人，他用尖刀刺入了馮老三喉腔中部的聲帶，不讓他發出聲音。

        “噗嘰。”他抽出了刀，更多的血從傷口流出來，他又動作麻利地挑了馮老三的手筋腳筋，然后用尖刀的面摩挲著馮老三頸動脈上的皮膚。

        “啊，啊……”

        “馮老三，不是很囂張嘛，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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